秦一隅忽然想,南乙翻山越岭,找到他、看见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捉住南乙搭在膝盖上的手,牵了过来。
卧室门外传来动静,是其他人回来了,他们似乎正讨论着要不要吃宵夜的话题,南乙听得很清楚。
但更清楚的,是秦一隅此刻轻到几乎是气声的邀请。
“要摸一下吗?”
南乙不太懂自己,明明和眼前这人已经接过不知多少次吻,以为已经调高了阈值,却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心跳加速。
他思绪混乱,但肢体反应却是诚实的,任由秦一隅牵引着,指尖碰到了那道疤,那看上去不是太深,但摸起来仍然是一道难以忽略的凸起。
“疼吗?”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这都多久了。
一般人都会说不疼了,早就过去了,可秦一隅不一样。
他可怜兮兮说:“疼啊,你一摸就好像又疼起来了。”
看到南乙缩手的反应,他才又笑了,用力拽着那只手,将南乙整个人都拽到他的面前,笑容很散漫,“开玩笑的。”
他用另一只手抚开南乙皱着的眉头:“别难受,我皮实得很,小时候从我爷爷家的大槐树上摔下来,还活蹦乱跳的呢。不就是骨折吗?做完手术就好了。”
骗子。
是谁躲到云南还疼得受不了,下雨天披着雨衣骑车去镇上买止痛药?
那时候的南乙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终于得到答案。
“你要哭了吗?”秦一隅低头,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眨眼睛,“这么心疼我?”
南乙不想理他:“你说是就是吧。”
谁知秦一隅忽然抬起他的下巴,不打招呼直接亲了上来,一边亲,一边黏糊地说:“是软的啊……怎么一说话嘴就变硬?”
又来了。
南乙试图推开他,可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压住的是他的伤疤和肋骨,使的气力中途便泄了个干净,只能换个地方推:“你干什么……停……”
他越抵抗,秦一隅反倒吻得越深,在间隙中低声提醒,“我说过啊,想停就掐我……”
像是吃准了他下不去手似的,秦一隅愈发嚣张起来,手臂绕到后面搂紧了他的后腰,追问的语气很温柔,可箍住他接吻的姿态却充满攻击性。
“所以你后来拿着地址去找我了……是吗?”
他似乎还没忘记这个游戏,絮絮地在交换呼吸的间隙里,以最亲密的方式,诉说着南乙寻找他的经过。
“三月底去的?下午的时候,我给那边的一个小孩儿打了电话,你真厉害,收买得这么彻底,让他守口如瓶到现在,我逼问了好半天,才承认……”
他挺直的鼻梁蹭着南乙,侧过去,嘴唇靠近南乙的耳朵,牙齿咬住眼罩细细的挂绳,扯开了。
啪。双眼全都暴露,什么都藏不住了。
“承认什么……”
他被自己的喘息声吓了一跳,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过来。
秦一隅看过来,抵住他的额头,笑着说:“他说,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哥哥找到他,拿着照片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南乙被他搂在怀里,心几乎要跳出来,跳到紧贴着的另一副赤裸的胸膛之中。
一定是因为被揭穿了,他心虚了。
“他怎么回答你的?”秦一隅要亲不亲,磨蹭了半天,只用鼻尖蹭他,“你还记得吗?”
“他说他认识,是小鱼老师。”南乙呼吸着秦一隅的气息,变得格外坦诚,“我给了他糖,让他带我去找你。”
秦一隅始终垂着眼,盯着南乙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的犬齿。
“然后你就找到我了,还给我带了礼物,是你送的吧,两盒山楂酥,还有一个手工的甜荞麦枕。”
南乙开始不说话了。
秘密一点点被揭开,他也逐渐逐渐被秦一隅剥开,所剩无几,不想再开口了。
“你早说啊,连个小纸条都不留。”秦一隅坏心眼地用手指拨弄南乙的下唇,“我就尝了一块,他们非闹着要吃,都送小孩儿了。”
南乙一听,咬了他的指尖,眼神也变得有些凶狠。
“你都送了?枕头也送了?”
谁知秦一隅突然笑了出来,像个得逞的孩子一样。
“骗你的。”他很轻地亲了亲南乙的脸颊,“我一块儿也没分,都吃了,枕头也留下来了,每天都枕着,还带回北京了。本来还想带来这儿的,可惜行李箱塞不下。”
“南乙,你怎么想的,居然会送枕头。”
“枕头怎么了?”南乙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却还强撑着。
他只不过是想让秦一隅睡个好觉罢了。
那么爱睡觉的家伙,受了那么多苦,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睡不好怎么办。
“这难道不是最亲密的东西吗?”秦一隅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发丝间,轻柔地摩挲着,从后脑,到耳根,“每天枕着、抱着,不管是开心的时候,累的时候,还是失眠到睡不着,你的枕头每一晚都陪着我,没分开过……”
他说话的语气太具有迷惑性,轻而易举地在南乙脑中编织出暧昧的场景。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秦一隅枕着它入眠的模样。
明明他最初的心愿是很朴素的。
“所以你送这个的时候,有没有幻想过,在某个晚上唔……”
南乙用嘴堵住了秦一隅越来越奇怪的话,手摁住了他的肩,将他按倒。
秦一隅居然还在笑,这几乎激怒了他,南乙吻得更深了,在征服欲的控制下,没有章法地吸吮和舔舐,可下一秒,秦一隅的手却拽住了他T恤的下摆,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干什么?”
“我猜对了,你输了。看你顾不过来,顺手帮你一把。”秦一隅笑得有些得意,视线明晃晃盯着南乙的身体,那些常年不被晒到的地方很白,月色下泛着丝缎一样柔润的细微光泽,肌肉绷得很紧,线条漂亮极了。
南乙讨厌输,讨厌他这么得意,这么如鱼得水,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似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便他离开得再远,手中似乎都攥着一根弦,隐隐地扯着自己。
他全然抛却了羞耻心,用力掐住了那一行为他刺下的纹身,感觉他最脆弱的部分被攥在自己手中,无论是气息,脉搏,还是滚动的喉结,都逃不脱。他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孔因为逐渐稀薄的氧气而变红,看他青筋暴起。
而他自己却莫名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强烈的快感,像电流一般穿透了全身的每个细胞。
可秦一隅却还在笑。
他笑得还很嚣张,握住他掐在脖颈上的手,憋着气问:“没吃饱吗?就这么点力气?”
被激怒,又无法真的下狠手,南乙只能掐着他吻了上去,堵住了秦一隅这张该死的嘴。这个吻的发泄意味太过明显,舌尖几乎是往喉咙里捅,咬比舔舐更多。
秦一隅吃痛得皱了眉,却感觉更快活。
他紧紧地抱住南乙,紧到能察觉到他的肌肉都绷紧了,汗水黏住了他们的皮肤。这个总是压抑着一切情绪的男孩儿被他一步一步逼到了角落,像头小狼一样扑上来,反咬住他,激烈地发泄着情绪。
他终于敢发泄了。
沉溺在这个过分激烈的吻里,秦一隅有些出神,他好奇极了,真想看看16岁的南乙是个什么样,或许没有现在这么稳定,会更锋利吗?还是更痛苦。
他能从每个吻里尝到南乙的痛和苦涩,比从他嘴里撬出真相要轻松的多。
无论如何,秦一隅都知道,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南乙了,没有人会为了他跑遍大半个地球,冒着风险去接近一个小概率的可能,也没人为了他跟踪他不靠谱的哥们儿,守在gay吧门口,查看一个又一个单据,然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长途跋涉,拼了命也要找到他。
真就是个小疯子。
可都疯到这份儿上了,都找到了,为什么不出现呢?为什么就规规矩矩地远远看着,不见面,也不靠近,把那么老远带来的最纯粹的礼物交到别人手里,然后默默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疯得离谱,又这么克制。
秦一隅的眼眶酸极了。
又来了。他快受不了自己了,遇到南乙之后,这些情绪多得快要溢出来,将他淹没。
他假装自己是被掐到痛了,快窒息了,于是咳嗽着,用手背遮住眼睛,擦掉了快要淌出来的眼泪。
而南乙也突然地中止,突兀地退了出来,甚至牵扯出暧昧的水线。他喘着气,想从秦一隅的怀里挣脱出来,但适得其反。
他的怪异被发现了。
在这场猫鼠游戏的最后,他被抓住,被毫不留情地拆穿。
“小乙,你有反应了。”
南乙几乎要暴起,却被秦一隅攥住了手,位置逆转,牢牢压制住。
他咬着牙齿:“是你的幻觉。”
秦一隅轻笑了笑:“是吗?”
“那我的幻觉还挺硬的。”
第55章 爱欲较量
“怎么这么突然?”
秦一隅有些恶劣地“分析着”这个生理反应的成因, “啊,是因为掐我的脖子吗?”他一句话就戳中了南乙心底的秘密,“原来你好这口儿啊。”
他说完, 有一下没一下地叼住南乙的耳垂, 咬住那个唇环, 轻拽了拽。
“你放开我……”被戳中心事,南乙脸烧得滚烫, 企图挣扎,可秦一隅的手却握得更紧,攥得他腕骨都隐隐作痛。
“放开你, 然后呢?”秦一隅明明用力压制着他, 声音却依旧轻飘飘的。
“我知道你很厉害, 但是不是每件事都要自己解决的。”
他啄吻着南乙的耳垂, “我可以帮你啊。”
“不用。”南乙侧过脸想躲开他的吻,气息却越来越急促,“……我自己可以。”
“那我要干什么?”秦一隅垂着头, 亲昵地蹭着他颈窝,撒娇一样,“让我帮你, 好不好?”
“秦一隅,说好了只能亲……”他有些着急地伸手推搡秦一隅的脸, 可没成想他却直接侧过脸,接住了他的手, 甚至张开嘴, 将他的手指含住了。
南乙的脑子轰得炸开了。
“我好喜欢你的手……”秦一隅笑着对南乙说, “是说了只能亲, 亲手也是亲, 不是吗?”
这是亲手吗?
这明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