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 第140章

闽闽之前一直没说话,看着斯斯文文,一开口却很劲爆:“初吻什么时候?”

“哇€€€€”

“好会问啊小福建!”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初吻。

秦一隅朝他看过去,像盯猎物一样盯住了南乙的脸,可他却没有抬眼,靠在沙发上,手指玩着一张扑克牌,好像很漫不经心似的。

片刻后南乙轻声开口:“两个月前?记不清了。”

他撒了谎,也模糊了具体日期。

准确说,是18岁生日当天,被一个为他庆祝生日的疯子在梦里摁住强吻了。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的初吻。

想到这,南乙忽然笑了一下。

一向表情平和无波澜的严霁忽然蹙了眉,暗自算了算时间,闭了眼。

这比他想象中还要早啊。

可当他抱着看戏的心情看向秦一隅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表情奇怪极了。

这小子……在生气?

秦一隅拧着眉头,眼中写满了震惊、愤怒、不解,甚至还有点儿委屈。他仰头喝了杯洋酒,仍旧没把情绪压下去。

他和谁亲的?

南乙上次喝醉还是上个月的事,那时候他才第一次跟南乙亲上嘴,亲他妈一整宿,合着那还不是初吻啊,怪不得那么能亲呢。

不是,两个月前也进CB了,那他跟谁亲的?哪个逮着点儿空就发情的小畜生啊?

秦一隅满脑子脏话,不喝酒咽进去就直往外跑了。

感觉气氛不太正常,严霁在一众起哄和继续追问的声音里cue了下个问题。

“继续吧大家。”

但他发现,修罗场一旦开始,是不会停下来的。

因为这一次瓶口对上了无序角落的大成。

提问的则是不烬木的鼓手小泽,他和大成不熟,只能选了个不痛不痒的。

“迄今为止,你最满意的一张专辑是哪张?”

大成手拿着啤酒瓶,靠在沙发上,“最新这两张都挺满意的,我感觉自己终于不受限制了,想怎么打怎么打。”

这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

火药味渐渐地漫上来,大家都觉出些不对劲,但这游戏也不能说停就停,只能用下一个盖过上一个。

可这空瓶子仿佛被施加了诅咒似的。

晃晃悠悠,这一次,竟然停在了秦一隅坐的角落。

而提问的人则是殷律。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秦一隅笑了。

此时此刻的他,和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但对大成和许司而言,却极为熟悉。他们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秦一隅,易燃易爆,毫不收敛。他一这样笑,仿佛就是在说“我要开始伤人了,被我伤到是你他妈活该”。

“做错?”秦一隅靠在沙发上,挑了挑眉,笑得很邪,一副我现在谁的面子都不想给的样子。

“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儿就是年轻的时候一不小心带飞了……”

砰€€€€

茶几上的酒杯倒下来,砸在南乙脚边,红酒溅了他一身。

回答被迫中断,秦一隅抬眼盯住了他,不说话了。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一旁的迟之阳帮他抽抽纸擦,“你去换衣服,我收拾。”

“嗯。”南乙站起来,“你们玩。”

被他这样一打断,秦一隅也像是突然从情绪的陷阱里跳了出来,找回些理智,却也懒得再回答那个蠢问题,干脆喝酒沉默。

“没事儿没事儿,下一个下一个。”倪迟笑嘻嘻地糊弄过去。

五分钟后,严霁趁众人不注意,悄悄起身,也上了楼。

他敲了南乙和秦一隅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正打算离开时,他听到一声“我在这儿”,循声抬头,南乙站在楼梯转角。他穿了件厚外套。

两人都没说话,南乙往回走,回到房间拿出一件羽绒服递给严霁,然后继续上楼梯,直到他们俩来到三楼的天台。

这里连接着别墅室外的楼梯,旋转向下,可以悄悄离开这栋别墅。刚来时南乙就注意到了。

“你还知道这条路线?”严霁笑着说。

“我知道所有地方最适合逃走的路线。”南乙说。

严霁听到这话,无端有些心疼。跟着南乙,他们来到别墅外的道路上,昏黄的路灯下,雪堆之上是影影绰绰的树影,空气很冷。

最终他们在道路尽头的栏杆停下,这片别墅区建在半山上,栏杆外就是山坡,只是现在太黑,什么也看不清,黑茫茫一片。

直到南乙的指间燃起红色的火点,被风吹得愈发明亮。

意料之外的,是南乙先开了口。

“你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

严霁想了想,意识到他说的是他的焦虑症。

“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快了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南乙望向他,背靠住栏杆,笑了:“你总会下意识照顾每一个人,所以才这么辛苦,其实你不用跟过来的。”

“我知道。”严霁向他借了火,也靠上栏杆,“你找个借口不让他犯错,说出不该说的话,我也找你这个借口一起逃出来,透口气。”

南乙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怕被问到类似的问题,和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

严霁可能和自己一样,是怕听到回答的那个。

“小乙。”

“嗯?”

严霁取下唇边的烟,低声问:“你和一隅,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乙盯着不远处黑压压的枯树林,还有被夜幕染成深蓝色的雪。

“队友啊。”他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消散。

严霁笑了笑,“你在我面前很不会撒谎。”

明明是一个非常精于编造谎言的人,在他面前却总是袒露出笨拙而坦诚的一面。

南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说谎,只是的确不知该怎么定义。

“我以前,把他当追逐的目标,现在……”

他和秦一隅拥抱、亲吻,厮混到床上,做着和恋人相差无几的事,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这段没关系的关系,直到自己真的越过了约定的界线。

其实犯规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不是吗?

是他喝醉了酒在秦一隅清醒时追着他接吻,是他半推半就地做了超出约定范围的事,一次又一次。

原来破窗效应真的存在,人类是如此软弱的动物,只要发生第一次滑坡,就会不可控制地做出一连串的错事。

他甚至愚蠢到吃醋,愚蠢到听见秦一隅说谈过恋爱就生理性地胃痛,自我惩罚似的回答关于初吻的问题。

太可笑了,这居然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快要对自己犯厌蠢症了。

说好了是地下,他做不到将这些说给严霁听。

可严霁却主动戳破这岌岌可危的泡沫。

“你们在恋爱,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南乙扭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还没开口,先笑了。

“不是啊。”

恋爱?他不明白严霁怎么会这么认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才叫恋爱。

秦一隅或许知道?

恋爱,秦一隅什么时候和人恋爱过,在他上学没办法跟着他的时候?和谁呢?同学?崇拜他的乐迷?

还是许司?

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期待的向来都是秦一隅不要来爱他。否则,还没等他利用复仇从之前的魔障中逃出来,就要掉入新的失去的宿命里。

“我们没有恋爱。”他重复说。

严霁却不相信,“真的?那现在是什么关系?”

南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么不留余地。自己已经够坦诚了,但没可能对着哥哥一样的人说,我在和另一个队友当炮友,他没那么蠢。

烟快要烧到手,南乙堪堪回神。

“朋友。”绕来绕去,他还是只能给出这个定义,为了让严霁信服,也为了说服自己,他甚至笑着重复了一遍。

“真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严霁还没来得及开口,砰的一声,是玻璃砸在地面的声音。

两人都有些意外,一齐扭头向后看去。

路灯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昏黄的光线打在他头顶,看不清神情,被风吹乱的发丝每一根都被照得几近透明。他的右手还维持着握着玻璃杯的动作,但杯子早变成他脚边发光的残骸。

南乙愣在原地。

他听到了。

这样的场景,严霁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原以为秦一隅会假装没听见,体面走开,可他竟然不小心松了手,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这样难堪的时刻直面彼此。

但下一秒,秦一隅的行为就彻底打破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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