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拒绝。
许星然缓缓抬头,对着凯伦斯面无表情的脸,嘴角重重向下撇着,又委屈又害怕的样子,“你和我说句话呀。”
凯伦斯终于有所反应,眸光稍稍动了下。许星然像是受到鼓励,靠过去抱住对方精壮的腰身,头倚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依顺道:“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很久后,他等来凯伦斯的反馈,他的下巴被高高抬起,凯伦斯的声音很沉,告诉他,“我在生气。”
这个姿势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属于上位者的凌驾感,很容易让人感到屈辱。
许星然脖颈负担很重,有些呼吸困难,眼眶渐渐涌上水色,再次道歉,“对不起,我……”
“我仔细想了想,星然。”凯伦斯出声打断,俯身靠近,深色的眼睛紧紧攫住他,轻声道:“你是不是在玩我?”
声音极淡却又无端让人喘不上气。
许星然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凯伦斯又蓦地继续向上抬了些,脖颈被崩到极致,阵阵令人恶心的晕眩感涌上脑仁,他被迫闭上嘴。
“星然预备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凯伦斯这样问他,视线缓缓向下,在他的唇上定住。
“我……”
突然,凯伦斯的大拇指重重碾上去,许星然被qiang.zhi吞下后面的话。
手指沿着唇线游走,缓慢而精细,指腹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茧,有些许被撕.lie的拉扯感蔓延开,不疼,但是难受。
难耐的一圈下来,最终停在唇角,那里,昨夜被陈森咬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血口。
屋内昏暗,凯伦斯应该没有注意到,但是他本就惩罚性质的动作力道极重,压在那道小口上方,那瞬间,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身体里灌盐。
许星然的眼泪盈满眼眶,乌黑的睫毛上染了一层晶亮的水气。
凯伦斯似乎有些动容,桎梏的力量小了些。
清凉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鼻腔,还未等他缓过来,只听对方充满压迫的嗓音紧接着在他的耳边响起,“我现在能接受的回答只有一个。”
许星然抬眼望着对方。
他的目标向来明确且清楚,他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且唯一的选择。
凯伦斯能接受的回答只有一个,对于他来说,能给出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他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双手沿着凯伦斯精壮的小臂向上攀,最终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引着他覆在自己的面颊上,缱绻地轻蹭着。
“对不起。”他开口。
凯伦斯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许星然浑然不觉似的,顶着迫人的视线,在他的掌心落下一个轻浅的吻。
“让你久等了。”
-
星星面馆。
“怎么了森哥?”王港疑惑地看着陈森,陈森刚才打了通电话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事。”
王港并不信,“没事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陈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道:“许星然没回我消息。”
王港:“……”
“在忙吧。”他艰难吐字,“森哥你……也太粘人了。”
他早就知道陈森无药可救,但是只是一条消息没回的程度,真不至于。
“求你告诉我,许星然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啊?”
陈森言简意赅,“滚。”
“得咧!”
王港走远陈森继续盯着手机,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算时间许星然早就该醒了,通常这时候,他的微信已经被对方的脏话塞满了。
昨夜的一些片段在脑中回放,陈森的眉头越皱越紧。
太过了。
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他再也站不住,拦住路过的王港,道:“我回去了,晚上辛苦你闭店。”
直到陈森没影了,王港仍傻眼地站在原地。
旁边的女店员笑他,“望夫石吗刚子?”
王港这才回过神,重重“呸”了一声,恨恨攥着身上的围裙,两只小眼睛被火光占满,几乎要烧上屋顶,“什么望夫石?”
“老子这辈子最恨恋爱脑!”
陈森对于这些事情当然毫不知情,机车骑得飞快,一路上收获了许多震惊的脸。
下午六点,打开家门,冬天天黑的早,屋内没有开灯,黑暗笼罩了一切。
客厅没有活动过的痕迹,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想,——许星然生病了。
陈森压根顾不上换鞋,大步跨向主卧,焦急地打开门,喊他的名字:“星然。”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陈森握着门把手愣在当场。
人呢?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充斥着脑海,像是应激,被许星然冷落多年的后遗症再度复发——
许星然再一次不要他了。
一切感官似乎也随着一起消失,世界像一个巨大的真空罩,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良久,一缕红色强势闯入他的视线,陈森怔怔看过去,是许星然当年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七年了,明明是许星然先喜欢他的。
走过去将圣诞娃娃粗暴拽下,玩偶不堪重负,几缕毛毛被扯出来,凌乱地垂在半空。
他看了一会,笨拙地企图将它们塞回去,没有成功。
羊毛滑稽地竖在头顶,像某部儿童动画里的搞怪角色。
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和许星然一样不擅长。
陈森这时忽然想到,高中时许星然被老师罚站的事情。
他记得那天太阳很大,许星然站在走廊,低着脑袋,手上动作鬼鬼祟祟。阳光晃在他裸露的后颈上,被照出珍珠似的柔光,他被那抹白糊住眼,什么都看不清了。
心脏突突跳了两下,陈森凝着手心的羊毛毡,当年被他疏忽的事实,他现在好像知道了。
许星然是一个口是心非、敏感多疑的人,他喜欢用推开来表达在乎,被许星然测试很多年,他只是勉强及格。
前天他还和许星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攥紧手中的羊毛毡,柔软的面料将他失重的心稍稍托起一些。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许星然马上就会回来。
-
许星然花了很大功夫将凯伦斯安抚好,向他保证,下次一定说道做到,并且及时回复消息,但还是到十点才被放行。
陈森一般凌晨才会回家,所以他的时间还很充裕,甚至在公寓楼下逗了一会野猫才上楼。
乘电梯的时候,许星然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没有什么比拿下凯伦斯更让他开心了,更何况,陈森也重新和他在一起,许星灏没有机会再翘他的墙角。
等今晚陈森回来,他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回意国,陈森那么爱他,他说什么对方都会相信。
一切都被他非常完美地解决了。
直到,他打开门,家中灯火通明。
许星然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餐桌上摆着几道做好的菜,而陈森背对着门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他想起今天忽视陈森的电话,消失一整天的罪行,头一次知道,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瞬。
陈森的目光追过来,许星然下意识逃避,弯腰在玄关换鞋,可能是他耽误的时间太长,陈森走了过来。
许星然的放鞋的动作一顿。
陈森这么着急就要和他兴师问罪,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手上怎么回事?”
“啊?”许星然蓦地抬头看他。
陈森皱着眉在他的身边蹲下,拉过他的右手,指着手背上一条小小的、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的划痕,“楼下的猫?”
“嗯……对。”许星然有些愣地看着对方。
陈森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抓着来回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眉头松了些,道:“没破皮,应该没事,涂点酒精。”
说完又把他拉起来,问他有没有吃饭。
许星然轻轻转了下眼珠,说“没有”。
实际他已经和凯伦斯吃过了,但是那顿餐有点食不知味,他只吃了一点,基本上都是在逗凯伦斯开心。
“我做了你爱吃的,我去热一下。”陈森向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语气稍微重了一点点,问他,“可不可以自己去涂酒精?”
“……可以。”
陈森转身进了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很快响起,许星然仍然站在原地,陈森警告的眼神从玻璃门对面看过来,许星然眨了眨眼睛,扭头去找药箱。
他意思地草草涂了一遍,将箱子塞回去又去找陈森。
陈森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围裙腰带并没有系,很随意地挂在脖子上,落在两条笔直的长腿间,脚上踩着一双他毛茸茸的深蓝色拖鞋,是他很久之前买的,陈森依然穿着。
油烟机的声音很大,遮住了许星然本就很小声的步伐,他从身后抱住陈森的时候,对方被他吓到,但是表现的不明显,只是肩膀小幅度动了下。
许星然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了如指掌地问他:“刚才是不是要摔我?”谁都不能从身后靠近陈森,只有他例外。
陈森笑了,“差点。”
许星然知道他在笑什么,肯定是想到了他唯一被摔的那一次。
是在和陈森的初次后,他龇牙咧嘴从床上下来,陈森站在卫生间门口不知道发什么呆,他一个成年男人,身高腿长,挡在那里许星然根本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