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郑婉丽的画室时,听到她在和保镖聊天。因为听到了陈森的名字,所以停了下来。
“陈森那家面馆的店长,当街打人,进去了。”
“哦?”
“那人开直播,直直怼着他的脸拍,就被打了。”保镖划了两下手机,道:“本地热搜爬到第三了。”
……
许星然咬了下舌间,静悄悄地回到房间。
把没电的手机冲上电,两分钟后,手机开机,点开热搜。
王港当街打人的事件发酵的很快,好事者很多,网上各个角度的视频都有。许星然随便点开一个。
画面镜头有些摇晃,但拍的还算清楚。
镜头里,王港以绝对的优势把人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揍在对方的肚子上,隔着屏幕都能听到拳拳到肉的闷响。
就在许星然打算关掉视频的时候,陈森出现在画面里。
许星然手一顿。
陈森依旧穿的很暗,衬得脸色煞白,一手就摁住了王港的拳头,眨眼间把他从那人身上掀了下来。
王港在水泥地上滚了下,红着脸骂了一大串脏话,“是他嘴里不干不净!”
画面拍回地上被揍的人,他捂着肚子打滚,“大伙评评理啊,我就拍个视频被打成这样,你们面馆心黑手更黑!帮我报警!报警!”
每句话许星然都能听懂,却不能理解,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翻起评论区。
在混乱、暴力、肮脏的评论里,凑齐了事情发展的经过——
面馆被热心市民举报,查出致瘾物,暂停营业。
他的视线定在“樱素粉”那三个字上面,慢慢红了眼。
不死心地继续查了事发的日期,看到是修电线的第二天。“扑通”一声,许星然的心彻底沉在了湖底。
想起母亲那晚的奇怪言行,所有的一切全部指向一个终点。
所以——
才会允许他出门见陈森。
才会提出和他一起去。
才会突然在电话里提到“樱素粉。”
才会在他一夜未归后不惩罚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手机从掌心脱落,当啷一声摔在木质地板上。
许星然又想起早上郑婉丽说的那句“爱”,头痛难当。
他偷溜出门,内心拒绝与母亲对峙,只想先帮陈森把问题解决。
……等解决完,再解释他没有做过的事。
国内跟着他的助理姓刘,二十来岁的样子,具体叫什么许星然没有刻意去记,只雇了几个月,打算去意国之后就辞掉。
小刘做事稳妥,许星然回国后的很多事都是他办的。
和他商量了一下午,司法那边没有办法插入,就先从舆论入手。
舆论一边倒得也太过,他很难不怀疑背后是否有其他推手。不敢再去细想。
能做一点是一点,先减轻陈森的压力。
沈星然说:“钱从我的卡上划,我明天要看到效果。”
刘义并不直视许星然,快速抿了下嘴,道:“明白。”
刘义离开后没多久,许星然接到了凯伦斯的电话。
说实话,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应付凯伦斯。
任由电话响了两遍,紧接着,凯伦斯的消息进来了。
【空了给我回电话,有急事。】
许星然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不明白这个急事会出在哪里。
但是心脏尖尖却像是被人挂了一个称砣,一直坠着,让他想吐。
他给凯伦斯回了过去,对方没有纠缠于他是否刻意不接电话,而是语气很严肃地问他在哪,要求见面。
许星然把咖啡厅的位置告诉对方。
凯伦斯在二十分钟后到达,身边还跟了一个助理,手上拿着一个密封袋。
他的视线先在许星然空荡荡的无名指上掠过,顿了下,进入主题。
“你的港设作品,被判抄袭。”
许星然的脑子此刻有些混沌,反应了两秒,才说:“不可能!”
凯伦斯没说话,助理将手上拿了一路的设计稿递到许星然面前。
许星然来回比对着,发现除了一些细小地方,两个设计在框架上几乎一模一样。
他尽量冷静地说:“你见过的,我画的时候,在酒店。”
凯伦斯:“这也是我先将这件事按下来没让组委会发通知的原因。”
许星然的眼睛亮了一些,凯伦斯又说:“但是对方交稿的时间比你快了一天。”
“两份设计。”他停了一秒,“几乎完全相同。”
“组委会呢?那边什么意思?”许星然的胸口被坠的发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只给三天时间。”凯伦斯说:“找出证据,或者,公布抄袭结果。”
许星然知道,这三天,都是凯伦斯据理力争出来的。港设本来就只限获得过国际大奖的人参加,背后资源雄厚,参赛门槛之高,根本不会在乎他这个毫无背景的年轻设计师。
许星然的脸白了几分,脑子尽力地转,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看向那个和他几乎一样的作品下面,设计师的签名龙飞凤舞,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你有头绪?”凯伦斯问他。
“我想查查这个人。”许星然的食指点在那个签名上,思绪逐渐清明,“查他的关系网,近期交易往来。”
“认不认识……”声音彻底冷下来,“许星灏。”
“我帮你。”
考虑到陈森的事情,确实不太有精力对付这边,许星然露出感动的表情,“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凯伦斯淡淡地笑了下,“把我的戒指戴上就行。”
许星然放在桌面上的手被烫到似的蜷了起来,忍住塞到桌下的冲动,解释:“我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摘了忘记拿。”
凯伦斯不太想听的样子,站起来,命令的语气:“陪我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许星然心不在焉的很明显,凯伦斯的脸色越来越差。
送回南府壹城,下车的时候,凯伦斯叫住了他。
他一把将许星然拉进怀里,捏住他的脸颊,语气森森,“你在担心港设的事情?”
许星然愣住,凯伦斯逼近他,又问,“还是陈森?”
“……你知道?”
凯伦斯扯了下嘴角,“我知道又怎么样。”
许星然平而直地望进他的眼底。
“你想说什么?”凯伦斯的眼睛威胁地眯起来。
许星然垂下眼,“没什么。”
“你是想问,这件事和我有没有关系吗。”
凯伦斯捏着他的指尖用力,许星然的下半张脸全麻了。
“我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许星然木木地和他道歉,“对不起。”
凯伦斯一掌甩开他,许星然的头磕在副驾驶座的后背,额头上当即青了一块。他摔到车座下面,狼狈地匐在地毯上。
“滚!”
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膝盖是软的,跪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没有一秒的停留,宾利几乎在一瞬间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明天,可能会迟。
第66章 崩盘2
心神不宁地回到家,与穿着睡衣敷着面膜的母亲撞上,母亲的视线在他的身上逡巡着,听不出情绪地问他:“偷跑出去被人打了?”
说是打其实也过了。
许星然就额头上青了一块,腿上沾了少许的灰尘,其他看上去都挺正常的。
母亲是在试探他,家里的摄像头很多,说不定母亲已经知道他听到了她和保镖的对话。
他很累,眼前一会是陈森说永远不想再见他时绝情的脸,一会是那两份相似的设计,一会是凯伦斯让他滚,最后是画室中母亲淡然的声音和笑着说爱他时的表情。
许星然回答不了,跪了下来。
郑婉丽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像一个精美而尊贵的雕塑,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改变。
滴答,滴答,空旷的客厅只能听见墙上摆钟运作的声音。
良久,母亲终于放过他一回,汲着拖鞋走远。
头顶的压力骤然消失,许星然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