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归气,责还是要责的。
“没错,就是天罚!惩罚你们的懒惰!”许泽平轻哼一声:“先辈们的心血你们不记在心里,老天爷不罚你们罚谁?我要是你们的祖宗,我泉下有知都得跳起来将你们打死!”
这一通话术下来,三个老村长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颤巍巍的跪下,祈求老天爷收回惩罚:“老天爷在上,我们知错了,请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只要你们改掉懒惰这个陋习,老天爷会保佑你们风调雨顺的。”许泽平清了清嗓子,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从明日起,我会先去小袁村视察,然后去大江村、小江村。
你们每个村子要将至少准备十名壮汉劳动力跟我去巡视河道,若是你们改不掉这懒惰的毛病,就等着老天爷更大的惩罚吧!”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棍棒敲打下,三个村的村长连连应答。
“袁村长,你们整个小利镇有多少村子信奉张神婆?”等到三个村长坐着牛车回去后,许泽平才问起这个问题。
他在思考,小利镇八条河道的问题,是否与这张神婆有关系?
“估摸八个乡多多少少都是信奉的。”袁兆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他道:“大人,您从这八卦风水阵上面来看,就应该清楚是祖上留下来的根。”
随后,袁兆说起了关于张神婆的一些传闻,知过去、晓未来、断生死...
令袁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利镇庄地主家的事情,张神婆说庄地主的老父亲会在五十九岁死在大年宴上面。
果真她这话就灵验了,庄地主的老父亲就死在了大年宴上头。
当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袁兆才十岁,现如今都过去二十九个年头了。
张神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一炮而红,被人广为流传。
二十年前,夏季开始少雨干旱。
张神婆断定是天罚,因为他们小利镇有人做了天理难容的大罪,所以连带他们整个小镇受惩罚。
经她一算,是江叶湖的八卦风水阵被人以清理的名义动了手脚,挖开了江叶湖的龙脉...
此乃大罪,惩罚期限未定,想要减少惩罚,那就必须保持现状,要让龙脉自行恢复。
袁兆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些事情,他是真的忘记老村长的嘱托了,但其他三个村长明显不是忘记。
他的神色悻悻,试探性的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神婆有鬼?”
许泽平冷哼一声:“袁村长,你说这天旱神罚,得利的会是那几个村子?”
袁兆背脊一凉,汗珠滴答滴答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得利的只会是他们小利镇源头的那八个村子,因为其他村子缺水、那就会缺粮食,而他们八个源头的村子,有粮...自然能够卖得高价!
他连忙跪下来:“大人明鉴,草民、草民绝对没有参与!”
许泽平将袁兆扶了起来,他温和的说道:“袁村长,你放心,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不过,本官还得麻烦袁村长你一件事情。”
袁兆在许泽平的搀扶下起身,他咽了咽口水:“大人,您说!”
“你去帮本官调查调查张神婆的籍贯、年岁以及庄地主家的一些事迹。”许泽平的眼神发冷:“本官怀疑庄地主的老父亲死的不简单!”
这或许就是牟利的开端,为了打响张神婆的名声。
而让小利镇百姓不许清理河道一事,只是他们的顺势而为!
小利镇八乡有四个小地主,分别是江中乡庄家、大湖乡胡家、小湖乡陈家以及小叶乡高家。
这四个小地主还都是源头的村子,似乎还有些联姻关系?
第279章 青云路79
次日从大袁村离开时,许泽平问袁兆寻来了一副弓箭藏在牛车的坐垫下面。
对于这个举动,周捕头二人有些不解:“大人,这是为何?”
许泽平笑笑:“只是以防万一,不打紧的。”
以防万一?
周捕头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难不成这些村民还敢造次不成?
牛车刚到达小袁村门口,就涌现出来了一批汉子,他们围在牛车的前面,满眼警惕的盯着准备下牛车的许泽平三人。
远远的,许泽平还能够看到被人架在后面颤颤巍巍的小袁村村长袁山。
袁山嘴里喊着不许造次!
许泽平面色凝重,果然他心里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许泽平顺手从牛车垫子下面将弓箭拿出来背在了身上,他面目严肃盯着这群人。
“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人群中一名瘦高的汉子站了出来,他双手叉腰,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因为张神婆才活的好好的,你这黄毛小子,毛才刚刚张齐,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汉子一开口,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都是因为张神婆,我们才能够活得好好的!要不然早就像小满镇一样饿死一大片人了。”
“是啊是啊,也是因为张神婆,才能够找回我的儿子,不然我儿子早就丢了!”
...
“滚出去!”
“滚出我们小袁村!”
众人的附和声一浪高一浪,其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滚出去,从而就变成对许泽平三人的驱逐了。
周捕头看着这些无知的愚民,气的要死,他抽出腰间别的大刀威吓的说道:“哪个再上去一步,我就弄死他!”
“弄死我,你有本事弄死我啊!”最开始的瘦高汉子拍了拍胸膛,一脸无赖的冲了上来,直接将自己的胸膛往刀上冲。
周捕头哪里料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人,下意识的收回了手里的刀。
瘦高汉子看出了周捕头眼里的退缩,讥笑的咧了咧嘴。
只是他的笑容刚扬上去,一直利箭就从他的耳边擦肉而过,猩红的鲜血流出,他捂着耳朵哎呦哎呦的呻吟。
许泽平又将一直利箭搭在了弓箭上,他讥讽的看着这瘦高汉子:“在本官面前耍无赖?你猜本官这下一支箭会射在哪里?是你的腿上还是你的胸口?”
众人看着许泽平眼里的凶狠,也开始有些胆怯。
许泽平看着脚步微微后退的众人,他道:“你们笑小满镇饿死一大片?小满镇村民笑话你们蠢,今年小满镇粮食产收与大吉镇平齐!
你们镇长日日求爹爹告爷爷的要本官来,你们倒好。
见到本官不行礼,还要将本官往外赶,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太安逸了?!”
就是怕这种愚昧的情况发生,在来的路上,许泽平特意将贴在脸上的胡子取了下来。
在上辈子他可没少听说因为信奉仙娘仙婆,将自己孩子病情耽搁致死的事情。
对于玄学这些事情,许泽平不反对但也不提倡,适可而止。
似乎是看出许泽平是真的不好惹,这一群人犹豫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袁山挣脱了两个汉子的束缚,走到前面来跪了下来:“草民袁山见过许县令许大人!”
有了袁山的开头,这些人才呼啦啦的跪下来:“草民见过许大人。”
就连最开始闹腾最凶的瘦高汉子,也是垂头跪在许泽平的面前。
“还算你们识相,没让本官将你们一个个押下去关大狱!"话说这么说,弓箭许泽平也是没有离身,他们三人势单力薄的,万一这群人真的不要命,他们估计也得剥层皮:“都起来吧。”
在得到了许泽平的松口后,袁山这才双手撑地起来。
他后面跟着的那群人,也陆陆续续爬起了身子。
许泽平也不跟他们纠结张神婆的事情,而是看向袁山:“袁村长,不知是哪几位跟着我们上山?”
袁山指了几个汉字:“袁七、袁八、袁石...你们跟着大人走一趟。”
被点名的十个汉子,也不大吭声,而是悄摸的看了那个被许泽平射伤了的汉子,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许泽平倒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直接说道:“这些年冬日,不是官府给你们的救济粮,是你们村里这汉子给你们的?”
许泽平这话一出,十个汉子黝黑的脸瞬间涨红。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名叫袁八,他艰难的说道:“不、不是,我们还欠着袁刚银子。”
“哼,他要不来银子还不是找本官。”
恶人他自由恶人的法子,许泽平眉眼一扬:“还不赶紧带路!”
袁刚再敢耍横,有了先前的教训,也不敢在许泽平面前横了。
这不,袁七十人才敢带着许泽平三人往河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小袁村的后山,这是他们河流的承接处,约莫有三米多宽的河道。
河水缺失很浅,一眼可见底,许泽平估摸的看过去,最深处至多到人的小腿。
这还是秋雨季,若是到了夏日的干旱季,他都不敢想象水会有多浅。
许泽平问道:“从前这水位有多深?”
年纪最大的袁七估摸有四十岁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二十多年前,淹死过一个壮年汉子。
村长去找张神婆看过,都说是那汉子死得不甘心,才让河伯吸干了水。”
许泽平听了,只想翻一个白银。
河道里没有水了,不知道去上游找问题,在这里信河伯?
“你们没有为了求河水,让人献祭吧?”
听了许泽平的话,袁七弱弱的说道:“张神婆说了,村长没干,就献了牲畜。头天献的,当天晚上就被河伯享用了。”
“有用吗?”
袁七又弱弱的摇头:“没有用。”
“那张神婆怎么说呢?”
“张神婆说河伯消气了,但是那淹死的汉子没有消怨气,还是要惩罚我们一直到那人投胎为止。”
许泽平冷笑:“多少年了?他还没投胎啊?张神婆不是号称知过去、晓未来吗?”
这话,几人都不敢接茬,埋着头默默地带路。
从小袁村后山出发,一路往上,三米多宽的河流开始慢慢变窄,然后变宽,又在变窄,起起伏伏宽窄不一。
最为狭窄的夹道估摸也就一个成年人的手腕到手肘的距离,虽说窄,但是高度上却是极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