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父难得好脸色,让朱舒文也不好多想。
在朱通判的笼络下,洪行武与朱舒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三杯酒下肚,二人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然后就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他们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小命休矣。
五月二十三日一早,府衙的衙役就兵分三路,这些衙役要么是常服、要么就是一身普通的粗布短打。
常捕头带了两名衙役穿着一身常服,混进了流芳小院,随时监督鸨妈妈。
另外两路衙役,一路被许泽平安排到了千户所的附近,随时报信。
最后一路,人数也是最多的,将近三十人,都被许泽平安排到了东码头附近。
因为东码头是停靠官船的码头,闲杂人口不能够靠近,所以一些熟水性的衙役就通过潜水躲到码头两边的草丛中去。
趁早行动,虽说时间难熬,但也能够保证得手率高。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渐变暗。
东码头巡逻变得严谨起来,镇守码头的士兵拉起了警戒桩,他们开始驱逐在码头附近摆摊的小贩。
许泽平一袭灰扑扑的短打,抬起灰扑扑的脸颊,往身边前来驱赶的士兵手里塞了两个铜板:“军爷、军爷,小的这菜瓜还没有卖完,可否容许小的在这里在卖完菜瓜?”
“去去去,再不走,就别怪军爷手里的弯刀了。”
那士兵将铜板往自己的怀里一塞,一把将许泽平推开。
无法,许泽平只好收捡手里的瓜果。
佯装失落的开始挑着担子,跟着大部队离开。
“大人,怎么办?”
许泽平一行人退到安全的暗巷处,远远的看着码头,还能够看到士兵举着火把巡逻。
其实许泽平心里也没有底,他在赌,赌苏铭传递的消息是真的。
“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来到亥时。
整个街巷都已经寂静下来,就在他们要放弃希望时,常捕头三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常捕头撑着膝盖大口呼气,他说道:“流芳小院的鸨妈妈,带着三个打手往东码头来了。”
与此同时,一艘两层楼的官船在东码头靠岸。
因着夜色昏暗,许泽平根本看不清官船上写的字迹。
只见巡逻的士兵,很热情迎上去为那艘船捆绑船锚。
此时昏昏欲睡的三十个衙役都精神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鸨妈妈带着三个打手往码头行去....
远远的,许泽平能够看到一个汉子从官船上赶下来数十个少女少男,任由鸨妈妈挑选。
——咻!
尖锐的哨声响起,从码头两边草丛中冲出来四五个衙役。
许泽平吹下哨子声以后,他身边三十名衙役也是直接冲向码头。
两方人马,开始拼杀。
——皇太子办案,都给我住手!
常捕头撂倒一个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色的龙头官令!
他这块令牌自然是许泽平给他的,而这块令牌哪里来的?
当然是龙熙和给的。
那日龙熙和临走前,给予许泽平的恩典,怕的就是有不长眼的人来抢夺许泽平手里的差事。
毕竟,千里镜以及水泥都是难以估摸的好东西。
却误打误撞,让许泽平在花船这件事情扯了虎皮。
太子令一现,再横的士兵也不敢造次了。
呼啦啦的跪下一大片。
许泽平也看清了官船上的几个大字——西河水军粮船。
这件事情牵连到军方,许泽平也不敢审案,将花船上抓获的二十多名船员以及码头巡逻的十名士兵,一并绑起来关进了大牢。
然后书信两封,一封寄往广南巡抚处、一封快马加鞭寄往燕京。
这件案子,一如许泽平预想的那样,不是他能够审的,因为这个案子的主谋牵连到大景的一品大员西河提督与皇长子的勾结,
在许泽平将书信寄出之时,西河水军营就发生了暴乱——西河提督要谋反了!
他们已经收到洪三被抓获的消息,反正都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西河提督在次子洪延辉的鼓动下,集结兵马要打上燕京。
好在广南指挥使洪延沉反应及时,立马调动兵马封锁南洲,平叛暴乱。
等到战乱平复,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洪延沉身着玄色锁子甲,冰冷的站在战船的最前方,负责押送叛乱的主谋、以及参与花船贩卖百姓的罪犯进京审问。
鼓动西河提督谋逆的洪延辉已经被洪延沉下令处死,他看着落日的余晖,只觉得身心疲乏。
洪延沉站在船板上,看着许泽平大包小包的,扯出一抹笑容:“郡马爷,一起上燕京吧?”
南洲暴乱,洪延沉的手腕强硬,倒是没有影响到长南府。
在这些时日,符合军事用途的千里镜已经被胡匠人研发出来了。
且许泽平还收到了盛安帝下的圣旨,他摇身一变成了从二品广南巡抚兼郡马爷。
他今年二十三岁,成为了大景历史上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不可否认,他是沾了他亲亲小夫郎的光。
等到从燕京归来,他就可以正式上任广南巡抚了。
“当然。”
战船一路航行,他们一行人在七月二十日,抵达燕京城。
战船还未靠岸,许泽平就看到了排列整齐的锦衣卫将码头清空。
龙熙和身着一袭杏黄色四爪蟒袍站在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许泽平熟悉而又日思夜想的小夫郎。
程哥儿远远的就看到了甲板上的那道身影,兴奋的开始挥手。
当战船靠岸,许泽平同洪延沉众人行完礼,就朝着程哥儿奔去。
呼啦啦的一行人,兵分二路。
洪延沉负责押送罪犯,跟着龙熙和朝着皇宫行去。
而许泽平?
“平平,我们回家。”
“好。”
“平平,阿爹阿娘我都好让人从清水镇接到燕京来了。”
“好。”
“许久没有见,圆哥儿、满哥儿,怕是不认得你这个阿父了。”
“好。”
程哥儿听着身边之人的糊弄,很不满的瞪着他,可是当他抬头之时,撞见的是那双盛满柔情的双眼,气鼓鼓的说道:“好你一个头。”
许泽平温柔一笑,紧紧扣住十指相扣的手指,“太想念我的小夫郎了,以至于我看得入了神、失了智。”
“哼。”
漫天的霞光,映照着两夫夫的重叠的身影。
随行伺候的奴仆婆子们,远远的缀在他们的后头,还隐约能够听见他们的话音。
“程哥儿,我真的真的想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