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望向下方已€€经消失了光芒的星纹,星纹中央躺着只目露凶光、獠牙凸起的狼族,是一击毙命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刺中了致命伤死去€€。
这说€€明季白星并没有在猎杀狼族身上受到什么伤。
那么€€€€
林寂看见€€摔在灌木丛里的季白星,女巫的裙袍被割出€€了道道伤痕,荷叶边的洁白衬衣上沾染了鲜血,是季白星自己的。
她看起来伤的不轻,连纤细的脖颈上都有划痕,但看伤口的模样,像是她自己用匕首划了一刀。
她的面€€前站着的是好几€€个血族,都是高€€年级的血族。
但纵然如此€€,漂亮的小女巫眼睛里,依然亮晶晶的,没有任何的惧意,清凌凌的目光就那么轻飘飘地望着面€€前不怀好意的血族。
林寂看见€€季白星手掌撑着坚硬的灌木丛要站起身来,她已€€经布满了细密伤口的手在灌木丛的枝丫上磨蹭着,更€€多€€的血蹭出€€来,沾在那些叶子上,诱人采撷。
“一个才觉醒没多€€久的女巫,逞什么能?”她面€€前的血族看着季白星站起来,仍是不以为意,“虽然你€€能单独解决狼族倒是让我们开了眼,不过€€€€”
“我们这么多€€血族,你€€要怎么办呢?”
“小€€€€女€€€€巫。”
那群不怀好意的血族挤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树上的林寂忍不住皱了皱眉,血族在最开始并不是饥不择食的嗜血之徒。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尊严骄傲,并不喜这样乱糟糟、听着恶心的话语。
但血族和血族是不同的,被初拥变成血族的,和天生就是血族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受到血族的规矩教导,或者他的引导者刻意没有教,于是秩序开始紊乱,所有的血族在每个人的眼里,似乎都是这般无赖、恶心的模样。
“别说€€,这女巫的味道和普通人类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嘴角被划了一道口子的血族,舔舐了唇边的鲜血,“我受这么大的伤,一会€€儿可€€得好好补回来啊。”
在他们口无遮拦地大笑的时候,季白星已€€经站了起来。
手中纯银的匕首早已€€黯淡了光芒,但在面€€前三€€位血族身上都留了伤口。
季白星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裙子,长裙从大腿处一路往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卷起,长裙吹开,季白星的大腿上绑着的一把银质的手.枪。
只是这种€€型号的手.枪,只能打出€€一发。面€€前有三€€位血族……
林寂还在想季白星要怎么做的时候,一阵枪声响起,那位嘴巴被割了一刀的血族,捂着自己的胸膛,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烂成黑沙,到死眼里都是惊讶的神色。
林寂低头€€看去€€,季白星神情自然地杀掉了那位血族,眼底平静,并没有惧怕。
她看着剩下的血族,歪了歪头€€,平静的神色里,却又好像看出€€了肃杀之意。这一刻弱小的女巫,却好像比嗜血的血族还要像血族。
学院的学生当然能认出€€那把枪,死了一个血族,面€€前的女巫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剩下的血族更€€加气愤,不过瞬息,就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季白星的面€€前。
季白星后退要躲,却见€€那已€€经气得上头€€的血族,单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女巫的脸上立马涨红,樱桃水润的红唇微张,她皱着眉,想要得到离她渐渐远去€€的空气。她用足了力气掐面€€前的血族,却仍然无法撼动面€€前的血族丝毫。
但突然,她却感觉到面€€前的血族扑通一下跪下了地,连带着她也一起摔了下去€€。
桎梏着她脖颈的手发着颤,最后只能松开。
季白星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有另一片阴影落在她身上了。
她抬起头€€来,又是血族。
只是面€€前的血族,好看得要命。气质清冷出€€尘,面€€容姣好殊丽,若不是看见€€了对方抵在唇边的尖牙,还有那一双看起来极其骇人的鸽子血一般的眼眸,季白星并不会€€将对方当做血族来看。
性子恶劣的血族里,怎么可€€能会€€有像林寂这样的人。
漂亮得不染纤尘,季白星甚至怀疑对方不会€€吸血。
因为她看起来,像是一幅厌恶血气的模样。
跪在林寂身后的血族,似乎在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他们瞪着面€€前的血族,却再也发不出€€一声来,紧接着身体散成了一堆黑沙,被风吹散了。
林寂站在季白星的面€€前,看着她略微失神的模样,等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课程,完成了吗?”
季白星遽然回神,然后又被林寂问懵了。
现在是关心课程的时候吗?
林寂见€€季白星不回答,走到星纹里,单手拎起那只狼族,将其扔到了季白星的身侧。接着俯下身来,点开季白星的手环,将死掉的狼族信息录入了课堂成绩里。
季白星无力地坐在青草地上,茫然地看着林寂帮她把成绩录入了指环里。
然后两人就都不再动了。季白星望着林寂,林寂也看着她,目光对视里,却又好像听见€€了鼓点的声音,像是来得急躁的暴雨,敲锣打鼓地震了一番,又悄然离去€€。
“还能走吗?”最终还是林寂先开口。
季白星揉了揉发疼的脖颈,她并不能看到脖颈上已€€经有浅浅的红痕了,格外的碍眼。
“你€€杀了他们,不会€€有事吗?”身上沾着血珠点点的漂亮女巫神情认真地询问。
林寂根本不愿回头€€看那些渣滓,血红的眸子一直盯着女巫脖颈上的红痕,语气温凉地道:“狼人凶狠,与我何关。”
面€€前的女巫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怔住了。
林寂有些奇怪地看着季白星:“难道,你€€杀掉他的时候,在想自己回到学院要受什么惩罚吗?”
季白星摇摇头€€,她抬起头€€仰望着月亮,声音怅然:“我还没想过自己能回到学校这个可€€能。”
她低下头€€来,看着面€€前的血族:“为什么,要救我?”
林寂望着季白星纤细脆弱的脖颈,她仍然觉得那抹红痕碍眼,于是伸出€€了手去€€,遮住了那道红痕。
“你€€很漂亮。”林寂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血族喜欢漂亮的东西。”
季白星试着理解了一下这种€€感觉:“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林寂抬起目光,看了季白星一眼。漂亮的女巫眼里懵懂,似乎还并不理解人类口中的喜欢是何意思,可€€她却说€€出€€喜欢这个词来。
血族也并不太理解人类所说€€的喜欢,但直觉来说€€,应当并无差异。
于是她点了下头€€,手指磨了磨季白星脖颈上的红痕,她冷静的声音在季白星呜咽的声中响起:“我想你€€漂亮的脖颈上,不该有这种€€痕迹。”
“呜……”林寂的手上力气很重,压得季白星的喉咙不舒服,她抓住了林寂的手,皱起了漂亮的小脸,眼角似有晶莹的泪光落出€€,一张脸涨得红红的,难受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可€€怜得紧。
手指的红痕被林寂搓开来,她注意到漂亮女巫涨红的脸,还有翕张着的唇,翁动着,极力想要呼吸。但她仍然没有停手,反而€€有一点喜欢这样的感觉。
漂亮的女巫在她手下失控的模样。
即便抬起腿来想要蹬她,也会€€被她轻而€€易举地桎梏住,反抗不能。
她的身上还有血口,脖颈上的划痕也在这样用力下,渗出€€点点血珠来。林寂闻到香甜的血气,她渐渐地松开了手,用指腹捻起一点血珠来,咬入了唇中。
血味在唇中弥漫开来,让人恍惚失神,想要更€€多€€。
但没等林寂再次桎梏住漂亮的女巫,女巫却已€€经在她松手的一瞬间扑身而€€来,将她压到了草坪上。已€€经没太大用处的纯银匕首抵着她的脖颈。
漂亮女巫的脸颊上还挂着来不及擦掉的盈盈泪珠,红€€的唇在挣扎之后愈发的好看,像柔软的樱桃。
女巫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她听见€€女巫说€€:“我听说€€,你€€们血族遇到喜欢的人类,就会€€把她变成自己的血仆。”
“也就是你€€们的后裔。”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心思。”
“血仆只能依赖自己的主人,永远离不开,”漂亮的女巫皱了皱眉,似乎格外抗拒,“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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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漂亮的女巫吮吸着她主人的指尖,咬着指尖那点血珠,完全不能餍足。
她几€€次想要压倒自己的主人,咬破冷白色肌肤下的血管,餍足一番,但却被林寂轻而€€易举地制住了行动。
指尖血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酥麻感,让她格外不舒服。
“只能这一点。”林寂将口子划深了一点,漂亮的女巫便咬着她的指尖,将那点血珠吞入,“如果不听话,以后就不给了。”
血仆对自己的主人有极大的占有欲和依赖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听自己主人的话。
但她却仍有不解,是林寂先前问她的话。
-你€€会€€离不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你€€?”
林寂并没有回答,她看着季白星已€€经渐渐恢复正常的瞳孔,抽回了手,取出€€纱布,慢腾腾地开始包扎。
身侧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她的纱布,帮她在指尖上缠绕了几€€圈,接着打了个结。
“学院的人,还有多€€久能到。”林寂知€€道季白星已€€经联系了学院的人,问道。
“离得最近的导师,也要三€€十分钟才能到。”季白星神情淡淡地,像是不记得刚刚的事情一般,“我不确定那位女巫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去€€救人。”林寂换了身黑红相衬的衣裙,将扣子扣到了最上方,袖口系好,换上系带鞋靴,拿起束腰带,在腰上缠绕了一圈,但后面€€的绑带却有些难弄了。
她正要弄到自己的身前来,季白星已€€经从身后走来,接过了她手上的绑带,穿过束腰带,最后一用力,再系紧。
她微微松手,林寂便要朝着门口而€€去€€,但她却又抓住了绑带的末端,林寂身子僵住。
“如果小男孩是女巫的孩子,那么那名血族就是女巫的丈夫。”
“人们似乎已€€经不排挤血族和人类恋爱结婚了。”
“但血族和女巫……”季白星声音轻轻的,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林寂和她都明白。
人们并不待见€€女巫和血族在一起。因为这让他们觉得,女巫会€€不再保护他们。
“但也有可€€能是血族欺骗了她,所以……”林寂身子一僵,她感觉到对方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季白星温和的气息拂动在她的脖颈处,很痒。
她的收敛了的尖牙,似乎碰了碰她的脖颈,但并未用太大的力,也没有挑破出€€伤口来。
“血仆本就该离不开初拥她的人。”季白星望着林寂的脖颈,手指在上面€€画着圈,“你€€不是喜欢我吗?”
血族喜欢漂亮的东西。林寂想起两年前她点了头€€。
“所以你€€也在骗我?”
第78章 血族7
林寂和季白星猫着身朝楼下走去。
原本开着所有灯光的古堡, 此时此刻昏暗一片,所有的灯光都被熄灭,只有隔着十米才有的一盏白色的大蜡烛亮着。
那蜡烛放在高高的墙壁上, 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