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间的衣衫松了,有温热触感不停落下。谢辰眸色不明,几度翻滚中突然染上危险,他不复轻佻神态,像是天幕落雨下的清雅莲仙,垂眸间变作红莲,轻轻压住了要探向腰际的那只手。
他轻轻出声,音色微哑,“圣上……”
额发凌乱,眉眼飘红,他此时情态慵懒惑人,楚千泽掀眸看去,无法挪目。
谢辰低头靠去,两人额头相贴,唇瓣似有若无的触碰着。
楚千泽心口无声一紧,因他带了些强迫意味,方才始终没有吻上对方唇瓣,此时这般暧.昧,他攥紧了指骨,想要贴上。
双唇碰上,一丝酥麻泛开,本是冠着纾解药性的所有举动似乎瞬间变了味道。
楚千泽气息不稳,舌尖要探入公子唇瓣,他想要更多,那份属于帝王的霸道贪婪并不会因为这份特殊而退却,反而越发浓郁。
此时,谢辰心道,这才是帝王。
本就是妄为的性子,哪里谈得上忍耐。
想要,便要了。
可惜,他亦不是普通的公子。
此番怕是要臣入帝身,逆.伦犯上了。
扣着人腰身将其压在床榻上时,谢辰在满床墨发上落下一吻,勾住那玄色腰带时,心中漫不经心想着。
——只求帝王明日莫要迁怒才好。
第209章 一场风月
“……谢辰!你放肆!”
本是暴怒的叱骂,可当楚千泽出口时声调勾连平添粘稠暧.昧,再加上唇上压着另一人的手,这声由帝王口中所出的迫人语句,便蓦然变了意味。
唇上被压着,词句变得含糊,楚千泽凤眸缀了极恼的雾,眉眼流转过不可置信的神色,情绪剧烈起伏之际,语句末端控制不住急喘了一声。
他是王朝的主人,至尊之身,他竟敢让自己屈于下位?!
谢辰一手捂住身下人的唇,一手勾下了对方衣衫,对于这人满眼的急恼视若无睹。
蔽体的衣物落了一地,满捧春雪撞入了眸中,无边风月漫开,药性在此时仿佛攀到了顶端,心口也一并变得滚烫起来。
欲望一下下叩击着心弦,谢辰无暇顾及其他,反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极为坦然地在楚千泽微微扩开的瞳孔中袒露出身体。
极具男性冲击力的身体入眼,不同于女子那般娇柔,每一块肌肉的起伏都透着的无言的侵略性,楚千泽身子微微一僵,喉结下意识滚动,他一时分辨不清那股渴望究竟是药性还是自身的动摇。
他抓着压在唇上的那只手,一手已经撑起了身子,此时半遮半掩的雪白皮肉染上淡淡潮红,凌乱墨发铺在脑后,额际因为急恼布满了细细的汗渍,素来冷淡的眉眼浮上一抹风情。
他是受世人供养的九五之尊,如今却被另一人按在了床榻间以下犯上,单单这么看着,逆伦的欢愉就能淹没人心理智。
谢辰心口酥麻,被眼前一幕冲击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往常散漫含笑的眉眼隐约透出几分侵略意味,虽不解方才还挣扎不休的帝王如今为何停了动作,但他却没放松手上力道。
他将人重重压了回去,床榻随之一震,不自觉中,双方贴的近了,空间瞬间狭窄起来。
两人方才相互出手打了一个来回,将床榻间弄得乱七八糟,谢辰因身下人眉眼风情心神动荡,殊不知自己落了如瀑墨发,桃花眉眼灼灼逼人,如那在烟雨中敛着花瓣的桃花,骤然盛开灿烂的颜色。
谁能止住想要摘花的心思。
楚千泽闭了闭眼,指尖蜷缩着才能不透出几分心绪,他不想承认,心底却实实在在的动摇了一分,可帝王尊严容不得这一点。
皮肉贴在一处,煨出了火,烧的人心神失守,理智不再。
互相压制的动作间又实实在在袒露了那份渴望,楚千泽意乱情迷之际险些就要让自己这般醉了下去,可当两人距离近到越了尺寸,他才蓦然回神,难掩那份失控的慌乱。
“谢辰!你敢碰孤!”他扯下了压唇的那只手,再如何运筹帷幄,语调也不由带了几分慌乱的泣音。
那双极具威仪尤为矜贵的凤眸,勾出一丝红,像是真的落了一分惧色。
谢辰颤了下眼睫,桃花眸生来多情,一旦动情,红晕分外严重,此时他抿了唇,垂着眸,尾端挂了红的眸子看着比楚千泽还要难受。两人对视之时,楚千泽方才滔天的怒意突地呆滞。
谢辰似是真的委屈,他喃着出声,意识仿佛已经混乱,“明明是圣上在碰我……”
楚千泽半晌才从红透了的唇瓣间挤出两字:“……荒唐。”
事情变得荒唐起来,身上这人说的话也极为荒唐。
他好不容易挣出来的一丝理智,正在那双挂着红的眸子注视下摇摇欲坠。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楚千泽凤眸倏地一红,难掩茫然。
眼前所有事物都搅弄在一处,乾坤也似乎颠倒了,他根本辨不清楚,哪怕茫然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也被人半安抚半强硬交握住十指。
什么圣贤君威,什么礼仪规制。
碎如轻羽,砰然散开。
咬出血的唇瓣落了一吻,柔软的舌尖分开了紧闭的齿关,楚千泽在缠绵的交吻中慢一拍的撩起沾了水汽的眼睫。
他凝视着将一切颠倒的公子。
在这场突然的亲昵中,对方终于肯主动付予一吻。
燃起的香已经没了火光,床帏不知谁人挣扎探出时,被无意勾了下来,当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内里这狭窄空间却炽热无比。
*
次日谢辰是被掐醒的。
他心中虽早有预料,但是当事情真发生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无奈,连带着那丝没来由的失落也随之消散。
窒息感蔓延,谢辰没有挣扎,他掀眸看向上方,床帏没有被扯开,晃动着的明亮光线若隐若现,他只能看到对方在晦暗光线下莫名危险的面庞。
力道在加重,谢辰抬手附在了扣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似乎是圈住了腕骨,碰到了细腻皮肉。他下意识摩挲了下,还没有做什么对方便像是受了惊,极快地退开了。
谢辰动作一顿,这却是意料之外。
他扶着脖子一连咳嗽数声,喉骨翻滚,判断应该是有些压倒了声带。
“圣上恕罪。”果不其然,出声果真涩哑,谢辰没用上几分心意请了一句罪,他反手拉开床帏,被挡在外面的天光猛地刺入这方空间。
他抬眸看去,微微一愣。
说实话,印象之中从容淡漠的帝王,被他弄得有些狼狈。
眉眼风情未散似有些懵然,唇瓣破了口子还有些肿,雪月般清凌凌的容色掺了疲意,纵使仓促披了衣衫,雪白皮肉上极重的吮痕从脖颈处一路蔓延至衣衫深处,指骨扣着被褥,绷紧的弧度仿佛在克制着磅礴怒意。
真是惨极了的情态。
楚千泽倏然掀眸,隐显凌厉,沉着眸与谢辰对视,他竭力忽视身上的不适,可当湿漉触感传来,他脑中空白一瞬。
勉力维持的理智瞬间崩溃!
“谢辰!孤要杀了你!”楚千泽眸中寒意极重,伸手就要再度攥住谢辰脖骨。
谢辰下意识向后躲避。
对方却像是扯到了痛处,栽进了不怎么干净的床褥之中,脸色隐隐发白。
谢辰视线微挪,难得心虚。
“混账……”一道模糊骂语传出。
谢辰干咳一声,他心下一软,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我去叫人。”
楚千泽蹙眉不语被人环着,待他缓过来后眸色一凉,反手就将人死死禁锢在了身下,发丝划过唇边红痕,暧.昧之上却加了一重森冷,“谢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
他凤眸凌厉危险,君王之威压得人喘不过气,可谢辰不是常人,他对压迫毫无感觉,无奈提醒半压在自己怀中的这人,“圣上要讲些道理,昨日明明是你将我留下的,后面我失了理智,纵使犯上也不是有意为之。”
他若实在不愿,当时挣扎开向外喊上一声,谢辰什么都做不了,那群暗卫怕是一直守到了现在。
这话被谢辰咽进了肚子里,若是说出来,只怕要彻底惹恼了年轻帝王。
昨夜情.欲填了脑子,不管半推半就还是无奈顺势,他都是占了便宜的一方,帝王心思莫测,这般受辱真要追究并不考虑道理。
谢辰也只是简单提及,对方面色不明,他无视了危险抚在喉骨上的手指,轻声道:“我以性命起誓,此事绝不会告知第二人,圣上尽管放平心。”
楚千泽意味不明眯眸道:“是吗?如今这般乖巧,昨夜却像是聋了,孤怎么知道哪个是真?”
他衣衫不整坐在人怀中,纵使心无二念,身上酥麻之感绵密未褪,想要冷下脸面,却耐不住处处难受,不由生出几分暴躁戾气。
楚千泽恨极张口咬住了谢辰皮肉。
谢辰抬手偷偷缠住了年轻帝王落下的发丝,由着对方泄愤,虽是对方先动了心思,但贵为至尊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年轻,被他这么按着欺负了一通,难免心中愤恨。
不过到底还是自找的。
谢辰眨了眨眼,仰躺看着上方床帏的花纹,对于目前的事态发展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扯了扯楚千泽发丝,轻声唤道:“圣上,你要杀了我吗?”
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楚千泽脑中骤然清明,他松了牙关抬起头,余光督到了谢辰背后蔓延到脖子两侧的抓痕,不着痕迹看了眼双手指尖。
白皙修长的十指缝隙中,残留了许多血渍。
他想起昨夜愤恼之下抓了许多,不由沉默。
谢辰仿若无感,他歪头枕着墨发,神态有种莫名的专注,这般看着他时,带出些许慵懒。
楚千泽敛眸,“不会杀了你。”
谢辰“啊”了一声,“是不能杀,还是不想杀。”
楚千泽指尖微动,又轻轻按耐住了,他没有直面回答,“前错在孤,不会杀你。”
终归是他先动了那份心思,这个灿如春华的公子,饶是淡漠如他,也存了几分借此发挥捉住这人的心思。
但是当时药性冲击理智,许多想法楚千泽都记不太清了,如今恨恼平息,他重又恢复了冷静。
谢辰指尖微动,那缕被他缠住把玩的发丝缓缓松开,他最后捏了下那发端,“此遭如何处置?”
“意外之祸。”楚千泽从谢辰身上下来,带着谢辰血肉的十指优雅灵活,临时披上的衣衫被他重新整理,很快就挡住了那些咬痕。
他低头想要将头发挽起,拢住发丝向上挑起,谢辰指尖勾住的那缕自然就被顺势带出。
谢辰轻轻阖眸。
楚千泽没找到簪子,等他松开手时,发丝重又掠过谢辰指尖,他却神色淡淡收回了手。
而这一切年轻帝王毫无所觉。
仿若一场风月梦境,当天光照入两人眸底,一切便回归了真实。
没有人会为一场梦境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