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攻他很意外 第2章

“......臣,在向老天和先祖告罪。”

“告罪?是悔了辅佐孤吗?”

“不是......臣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面色苍白的臣子大胆的伸手抓住了帝王的手腕,比

顾晔泽高了大半个头的身子站起来,双眼从未那样压抑而危险的注视着帝王。

“臣的罪,是对殿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简直罪该万死。”

“......丞相怕是一夜未眠害了病。”

帝王用力挥手,将林长风推倒在跪拜的软垫上,而自己依旧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越界的臣子。

“孤是帝王,被男子倾慕,传出去,孤怕是要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玄色衮龙袍在林长风眼前浅浅飘过。

“林长风,你可真让孤恶心。”

那是相伴十余年的帝王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林长风也只自己的作为可笑,拼命跪拜神佛先祖,却一点点也没法抹去心中的念想,青年一点点的藏起自己的心思,在朝堂上也不再出风头,只敢私下里去接济因为战事而挨饿受冻的百姓。

他原可以藏一辈子,若不是,若不是镇南王的出现,林长风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没看见那御花园中不惧仆从视线而拥抱的两个人就好了。

御花园中有一棵朴素的文竹,比起旁的昂贵的显得低调不起眼的多,但却是林长风和顾晔泽

在书院时便一同种下的,每年新春入宫拜见,林长风总是会绕路来看上几眼,像是抓住那几乎消失的曾经一样。

可眼下,连那细小的曾经都留不下了。

“这文竹枝干纤细,还要人特意照顾着才能活,和陛下全无相似之处。”

镇南王在他面前不避讳的牵着帝王的手,对着那瓷瓶中的文竹指指点点。

“是么,这文竹是孤少时与丞相一同种下的,也算是有些意义。”

顾晔泽也只是扫过一眼就没再看。

“过去的便过去了,陛下若是喜欢竹子,我让人在别院给陛下建一处竹林,到时候舞剑练枪,才是快意,这文竹也不是名贵之物,放在御花园多少不般配,还是让宫人拿走才好。”

“......既然爱卿这样说,那就这么做吧,丞相,不介意吧?”

帝王只是神色平淡。

“......臣。”

林长风跪倒在两人面前,“恳请陛下将这颗文竹赐予臣。”

“陛下,丞相大人想要这颗竹是好事,可帝王送一颗文竹未免寒酸。”

镇南王像是刻意作对。

“爱卿言之有理,丞相,这颗文竹还是先让宫人撤下,待到晚些,孤让人选些使臣送来的名贵品种,差人送到你府上就是。”

“一颗几文钱就能买到的竹罢了,丞相就莫挂念了。”

那两人越走越远,只留下林长风,觉得骨肉生疼。

......

顾晔泽与镇南王大刀阔斧的处理官员拔除根系,林长风知道,但他却没想过,这把刀会落在他身上,从未拉帮结派的年轻丞相跪在殿内,扣在他头上的帽子却比所有都严重。

他擅自开粮仓赈灾,原是为了在能力内接济些居无定所的百姓,却没想到一层层传到帝王耳中,就变成了丞相私下勾结流民笼络人心,意图发动叛乱。

这罪名最可笑的地方,是顾晔泽信了。

林长风跪在殿内的时候,林府上下二十七口全部流放苦寒之地,而他如今没被压上断头台,是因为帝王早已安排好他的结局。

“丞相,孤知道你在百姓中很有名望,若孤还是太子,那这真是美事一桩。”

帝王挥手,太监端上盛着清酒的金杯,那水波荡漾里,不知道藏得是什么样的毒药。

“可孤如今是皇帝,也终于明白,先皇究竟为什么草木皆兵。”

夺权上位的帝王,终究也害怕清正的臣子谋反。

“只有丞相畏罪自尽,孤才能安枕。”

边上的太监尖着嗓子:

“丞相大人放心,陛下宅心仁厚,怕鹤顶红太过疼痛,便换了一种,就是发作的时间久一些,但却没那般疼。”

也不过是更加折磨罢了。

“殿下,如今是不需要长风了。”

“孤早就不需要了,你只不过是一只忠心耿耿的狗罢了。”

高台上的帝王笑得冷血。

被扣上罪名的丞相依旧雅正端方,那双略微上挑的眼中只起了一层微乎其微的雾气,林长风并不意外今日的结局,只不过觉得愧疚,愧疚那些被他牵连的无辜仆从。

“臣,恳请陛下,开粮仓接济百姓。”

“......孤到时会与镇南王商议。”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那杯冰凉的酒水刚下肚就灼烧的生疼,林长风以为自己吐出的是酒水,却没想过会是大片大片的鲜血。

长林四十三年

二十六岁的丞相畏罪自尽,圣上仁慈,留了全尸,但却依旧被丢弃在乱葬岗被野狗分尸。

十七年的陪伴,确确实实,在顾晔泽眼中,就是一条狗该到头的命数。

原本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眼下的情况却不按照安排,林长风吐血倒在血泊里蜷缩着身体,血水糊进眼睛里,他默默计算着该离开这个世界的倒计时,却听到玉石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还有出现在视野里的衮龙袍。

——

林长风是快穿世界的‘死刑犯’,他的惩罚就是无数次的成为每个世界里死无葬身之地的舔狗工具人,因为他最开始是员工的系统,却出格爱上了员工。

最终被所谓的爱人抛弃换取自由,一辈子被困在各个小世界里不断地受辱、死亡。

作为曾经的系统,林长风很快的认识到。

这个世界出现了问题。

第2章 贤臣

在林长风还只是一副金属躯壳的时候,他就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npc爱上玩家的情况,并且不在少数,那些对其他人而言无穷无尽的人生,对于无机质的金属而言只不过是无数个寻常的日子,但那时候林长风还没有正式的接管快穿系统的工作。

也就没想过,他自己会变成曾经最不能理解的存在。

作为机器诞生出爱情也不算多么稀奇,作为高科技的产物,会不断的改进自己的机能,但林长风只是反感自己,反感为了一个人类而导致自己成为重刑犯的自我。

因为是集合几百年最优秀的数据而形成的快穿系统,林长风并没有在被告发的第一瞬间被销毁,其他的机器估算着他的价值,认为一个完善的系统所能承受的负担远远超过不稳定的人类,于是那些沉寂许久的世界再次开放。

诞生出不该有情感的系统成为了快穿员工,成为一个个故事里,最惨烈的结局,而在这样糟糕的情况里,林长风觉得自己又在慢慢的变回最开始的样子,他并没有被配备系统,因为他自身就是系统。

角色下线前的动静,昭显着跳出剧本的情节,林长风还是那个人的系统的时候,见证过许多次,总会有不听话的数据,比如他自己,也比如眼下世界里的帝王。

这个世界里,作为早早下线的工具人,林长风只是推动主角感情线发展的存在,年少时在皇宫内一见倾心,十多年的陪伴,两个少年一路相扶持走到了血红台阶面前,林长风扶着人走上去,陪在高座之上的帝王身边,榆木脑袋的丞相一根筋,听多了日久生情的神仙眷侣的画本子,没想过自己很快就被当成弃子。

他的人生与那些杂草似乎无甚区别,只是在主角顾晔泽的人生里留下了很浅很浅的印子,作为丞相,林长风不得不将黎民百姓考虑在内,或许是因为这作为官吏本就要承担的责任,反倒成了君臣离心的原因。

顾晔泽和许多主角一样,多少缺爱的紧,生母早亡,先皇又不疼爱,在顾晔泽登上那个位子之前,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只有虚名的太子,如果他不反,那么现在坐在帝王宝座上的,就绝不可能是他。

主角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看着他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有时候要的太多了,就不是每个角色都能给得起的东西了。

顾晔泽早期需要忠心耿耿的谋士为他规划和拉拢朝臣,而长他三岁的林长风天资聪颖,一十六岁就得他人举荐,对那时候的顾晔泽而言,林长风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像是这个世界特意为他打造的木偶一样。

而往后一些时候,顾晔泽顺应剧情夺得皇位,面对用暴力血腥上位的帝王,则需要一个资历丰富且有能力的忠臣来协助,一十九岁的林长风也自然的接过这个任务,兢兢业业的成了一身清正的年轻丞相,直到主角攻出场之前,林长风都在这段故事背景中担任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但一个配角的二十多年,不过是这个故事的序言罢了。

真正的故事开始于主角攻的登场,在那之前出现的,不过是前景提要。

在二十三岁的顾晔泽眼中,二十六岁的林长风早就变了样子,不再是十多岁时事事顺着他的听话的下属,年轻的丞相甚至在朝堂之上公然和他对着干,心思敏感的帝王不断累加着不满,主角攻已经不知不觉中代替了林长风的位置。

逐渐成长的帝王不再需要一个为他分担压力的丞相,顾晔泽就和那些历史上的暴君一样,他希望朝臣畏惧皇权,他需要的是听话的臣子,而不是得民心的丞相。

配角因主角的需要而产生,也因主角的成长而消亡。

那杯带着帝王恶意的毒酒,就是配角人生最后的落笔,二十多年的真实时间,却也不过是书本上读者草草浏览的一瞬间。

而林长风在还是个系统的时候,就很讨厌那些原本数据的反常,对于员工而言,那是超时的加班,而对于他这个正在受到惩罚的系统而言——

只不过是延长他的刑期。

——

“他什么时候能醒?”

帝王的声音无波无喜,但跪倒伏地的太医却不敢回答,也不敢抬头。

原本落在地面上的,昭示着皇权无上的冠冕被太监小心的收起,连纠缠在一起的珠帘也只敢隔着帕子小心的解开,而后轻轻退下。

绣着金线纹路的衮龙袍垂落在地面上,扭曲的纹样就像是诡异的符文。

“孤在问你。”

顾晔泽将视线落在跪倒的太医身上,晨起时被梳理好的黑发因为动作太大而散落了几缕,他坐在床榻边,原本只有帝王能卧躺的踏上却睡着第二个人,顾晔泽的手指纤长,温柔的勾起一缕林长风散开的墨发,如同他抚摸那象征皇权的玉玺一般,带着旁人能察觉的执着。

“臣、臣不知,望陛下恕罪。”

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发怒的帝王有多可怕,太医没想过这种掉脑袋的事情真能被自己遇上,顾晔泽的心思并不像先皇那样外露,让人摸不准那笑里藏着什么,更别说眼下连笑都没有的神情。

“孤把你们留在皇宫里,是为了什么?”

床榻上的丞相已经昏迷不醒三日,民间的算卦人都说丞相怕是走不过这一关。

帝王那双上扬的眼撇了他们一眼,空闲的手随意的挥了挥。

“押下去,若丞相今日之内还未醒来,就砍了脑袋换一批人来。”

“陛下!”

没给他们说话的时间,穿着盔甲的侍卫就将他们押走,拼命挣扎的人只能看见在雕花木门合上之前,透过缝隙露出的,帝王俯下身的动作。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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