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与甩开扇子轻轻一挥,山洞中原本被石头封死的方向蓦地出现了一条道,同时伴随着流水滴答的声音。
区区障眼法。
时容与扇着风朝那里走去,腰间的一块令牌陡然亮了起来。
他听到了一道喑哑低沉的声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倔强不屈,但似乎带了点黏腻。
另一道声音却古怪得很,听不出男女,语调满是不屑:“你一个小娃娃还不配我动手,叫你师尊来。”
那低哑声音的主人却沉默了。
时容与总算知道腰间的玉佩是什么了——师徒令。
难怪他身上有两块,走起来叮叮当当的。
那么那道低哑声音的主人就是男主梁郁了。
还好,还没死,不然他的任务还没开始就中道崩卒了。
半晌,梁郁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那你不用等了,我师尊不会来的。”
时容与要过去的脚步一顿,梁郁倒是提醒他了,原身确实不可能做救梁郁的事情,原剧情也是澍清救的梁郁,看来澍清果然不受控制不走剧情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半个时辰也将欲魔苏和雪的耐心耗尽,已然动了杀心。
电光火石间,时容与一个闪身,身影如雾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又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了梁郁的身前。
“师兄!”梁郁看着陡然出现在面前的澍清,神色一怔,原本阴郁的神色稍霁,但背在身后的手仍旧捏着一张符,随时准备和大魔拼死一战。
时容与再现身时已然化作了澍清的模样,他在穿过来之前一直有研究澍清这个角色,毕竟他本该是穿到这个角色上的,故而对澍清的人设反应也信手拈来。
他手中的翡翠扇子已经被他隐了起来,手中一把弟子剑妄图与大魔抗衡,黑雾般的魔气席卷而来的同时,时容与暗中一道如清风般的灵力毫无所觉的打了出去。
弟子剑应声而碎,魔气打在了时容与的身上,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朝后方倒去。
意料之中被身后的人接住,梁郁瞪大了眼睛看着时容与,面上的阴狠已然消失殆尽,他的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慌乱:“师兄,你没事吧?!”
便宜徒弟比他想象中要好看,却也比他想的要瘦,一张俊俏的小脸棱角分明,瘦的眼眶都格外深邃。
只是即便脸上都是受过苦的痕迹,样貌还是一等一的好看,难怪从小到大连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不过貌似这会儿吓坏了,眼睛汪汪的,好似蓄了水。
梁郁见时容与不说话,抬头看向了大魔,神色陡然冷了下来,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意,哪里来的什么水光。
他将藏在身后的一道惊雷符猛的拍向了大魔。
只可惜,在堪比元婴期的大魔面前,一个小小的炼气期根本难以抗衡,不过一掌就将梁郁掀飞了出去。
梁郁撞上了山洞凸起的石头上,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撑在地上死死盯着大魔。
那大魔中了时容与化神期的一道灵力暴击,已然撑不下去了,他隔着黑雾看了一眼时容与,阴恻恻的笑了声:“是你……”
时容与警惕的望着大魔,面色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但愿这魔族识相点别暴露他的身份,否则任务失败,他一定得投诉。
好在那大魔身形隐在雾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暴露时容与的表情,下一秒化作一缕黑雾溜之大吉。
只是梁郁的那张九天雷符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身负重伤的他注定要死在半道上。
时容与看着离开的大魔,心底刚松了口气,走到梁郁身边,慰问的话还没出口,发现小徒弟似乎有些不对劲——那张瘦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时容与想起刚刚那只魔是四大魔之一的欲魔。
完了,他这张乌鸦嘴。
第2章
梁郁单膝跪在地上,实打实挨了大魔的一掌,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微微一晃便倒了下去,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但与受了伤的痛不一样,和时容与折磨他的痛也不一样。
他看着缓步靠近的时容与,问:“师兄,我身上好热,我是中毒了吗?”
时容与看着地上难受的梁郁,颇为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现在俨然不是一个科普性教育的好时机。
于是他顺势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毒不致命,你不用害怕。”
梁郁闻言,立刻便冷静了下来:“我明白了,我自己把毒逼出来,师兄等我片刻。”
他坐起身盘腿,准备运起灵力,只可惜梁郁这么多年修炼一直很艰难,堪堪炼气期,根本不会,也不能将体内的毒逼出来,更何况这是魔族术法。
时容与看着格外倔强又努力的梁郁,男主虽然日后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神,却有着良好的品行,如果不是被反派师尊折磨逼迫,看着自己的白月光眼睁睁死在怀里,应当不会成为魔神——好好引导的话。
只可惜,他不是来改变剧情的,而是来修复剧情的。
时容与凭借着穿越各个世界修补多样剧情的强大心脏,只是内心可惜了一下,他绕到了梁郁的身后,提醒道:“我来帮你。”
说完便一掌拍在了梁郁的背上,想要输入灵力——澍清的灵力与时容与同源,并不会被发现问题。
然而他体内的灵力却毫无反应。
梁郁察觉到时容与没能输送灵力的窘迫,适时道:“师兄方才与大魔交手受了伤,不宜动用灵力。”
一向游刃有余的时容与竟然让一个小少年递了台阶,他讪讪收回手,摸了摸鼻尖,十分厚脸皮的顺势道:“还真是。”
梁郁轻笑了一声,自顾自专心运转体内的灵力。
被嘲笑了的时容与挪开了眼,一边思索着如何帮梁郁驱除体内的欲魔术法,一边眼睛胡乱瞥着,只见山洞深处有一方水池,壁上不知从哪来的水滴落下来,砸在石头上,着山洞阴暗潮湿,故而生了不少青苔。
时容与看着那水池,缓缓提起唇角:“无妨,师兄给你找了个别的法子。”
梁郁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宛若一只煮熟的虾,他喘着粗气,却还不忘记回时容与的话:“有劳师兄费心了。”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下一秒身子一轻,“扑通”一声,落入了池子里,冰凉的池水瞬间将他吞没。
时容与抱着臂款步走到池边,看着池子里少年的身影,垂眸浅笑。
性/欲嘛,冲个冷水澡就好了。
只是他优哉游哉的看了一会儿才发觉,池子里的便宜徒弟似乎有些不对劲——扑腾了半天也没浮出过水面。
时容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犹豫的问:“你该不会是……不会凫水吧?”
池子里的梁郁:“咕噜,咕噜咕噜……”
时容与无奈轻叹了一声,撩起衣袖跃入池中,好似一轮月跃然水面。
他将池子里的梁郁抱住,少年因为呛了水不停的挣扎着,将时容与的衣领扯乱,时容与才将人抱着浮出了水面,宽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梁郁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停下了挣扎,倚在时容与的怀里一边呼吸急促:“师兄,好像没什么用。”
他虽然话这么说着,行动上却没有直接放弃的意思,在冰冷的池子里运起灵力,再次想要将体内不存在的毒逼出来。
时容与看着一脸难受的便宜徒弟,又暗自叹了口气。
既然阴差阳错穿成了人家的老师,那便教一教性知识吧。
时容与端的是宽慰自己的心态,于是握住了梁郁的手,在小崽子耳边道:“我教你怎么解毒。”
梁郁被时容与带着手一路向下,握住自己的时候陡然睁大了双眸,他听见时容与清冷的嗓音如林中清泉,沁人心脾:“其实就算没有欲魔打入你体内的术法,日后这样的事也是很正常的,故而不必惊慌。”
梁郁感受着时容与握着他的手,那温度稍显冰凉,和这池水一般:“正常?师兄也会这样吗?”
时容与顿了一下,轻轻颔首:“会。”
梁郁看着池中因为他们的动作泛起的涟漪,问:“那我也可以帮师兄。”
时容与差点没呛着,另一只手在小崽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想法?”
梁郁眨了眨眼,呼吸又粗又重:“什么想法?要有什么想法才会变成这样吗?”
时容与虽然打算尽一尽老师的职责,但没多少责任心,于是推诿道:“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梁郁似是到了极点,泄完后仍旧满脸通红,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时容与:“师兄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时容与淡然一笑,差点忘了他披的澍清的壳子,两人确实也就差了一岁。
只是梁郁恰好抬头望见了时容与的这抹笑,随意淡雅,如清冷翠竹,人世间的情/欲染不上他分毫。
以前怎么没觉得澍清笑的那么好看。
他有些疑惑的低下了头,却又瞥见时容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揉捻这指腹在水中清洗着他的……他的……
方才就是这样好看的一只手带着他抚慰,他还将那些污浊之物半数染在了这风雅抚琴剑若雷霆的手上。
梁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更加急促,整个脑瓜子嗡嗡的,浑身的热意仍旧没能消下去。
时容与洗完手再去看梁郁,却发现小崽子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他将梁郁抱上池子,确认自己这便宜徒弟不会轻易醒过来,将人抱起朝山洞外走了出去。
“仙尊出来了!怀里抱着……抱着……梁师兄!”
“我就知道仙尊一出手,那就是洒洒水啦!”
“真可惜没亲眼看见仙尊出手,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雷声。”
“雷声是从西边传来的,不是山洞里。”
“可是明明还有大魔惨兮兮的声音呢。”
“哎,澍清师兄怎么还没出来啊?”
时容与踏出山洞时已然变回了本尊的模样,这会儿就算怀里的便宜徒弟醒过来,他也可以解释是后面捡到的他,救人的仍旧是澍清,剧情不耽误。
他看了一眼方才被他点到回答问题的那名弟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刚才为了救人没反应过来,现在听到时容与又喊他,涨红了一张脸,道:“弟,弟子韶华。”
时容与轻轻扬眉:“以梦为马,以汗为泉,不忘初心,不负韶华①,好名字。”
韶华的脸在一众弟子艳羡的目光下更红了:“多,多谢仙尊夸奖。”
时容与将怀里分量过于轻的梁郁交到了韶华手里:“我去找澍清,你们先带梁郁回宗吧。”
“是!”
一群新弟子带着梁郁御剑会妄虚宗,等离时容与远一些了才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哎哎,我刚刚好像看到仙尊的衣服有些乱哎。”
“我也看到了,衣领皱巴巴的,平常仙尊衣袍整洁没有一丝褶皱,怎么进去了一会儿衣服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