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不记得文鹭师兄?当时死的那个惨啊,舌头被拔了,双手也被砍了,命根子都没了!”叶舒然见此机会,旧事重提。
时容与的目光缓缓望了过去。
朝肆也在一旁跟着道:“当时原本就是怀疑是梁郁,只是怀瑾仙尊保他,后来说探查到了魔气,可若是梁郁就是魔,那如此说来……人本就是他杀的!”
时容与闭了闭眼,如今梁郁魔族身份暴露,之前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现在都会变成是他做的。
果不其然,船上的弟子皆是一副原来如此的口气。
“梁郁在妄虚宗潜伏这么多年,难怪我觉得他性格孤僻不好相处。”
“妄虚宗上下没几个人喜欢他,原来是非我族类,大家都有感觉。”
“原来不是我的问题,我还在想,梁郁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杀凶兽本就是降妖除魔,可就是不喜欢他,原来这是直觉在帮我。”
“他还没伤天害理啊,只是怀瑾仙尊被他蒙蔽,保着他,那文鹭师兄肯定就是他杀的!”
“就是就是!以后再见到他,我一定给文鹭师兄报仇!”
时容与却是不太听得下去,梁郁这四年,原来一直受着同门霸凌。
他挑开窗帘,冷冷望了出去:“文鹭一事,我与掌门已经查到是血魔所为,与梁郁无关,纵使他是魔族,也不该无端顶罪。”
时容与说完,也不理会外面的弟子什么反应,又放下了帘子。
外面的众人朝着窗帘行了礼,见窗子又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怀瑾仙尊被蒙蔽了那么久,如今知道自己的弟子是魔族,一定不好受。”
“难为仙尊还为梁郁说话,唉,这梁郁欺骗仙尊,简直该死!”
“怀瑾仙尊到现在还在维护梁郁,对这个徒弟是真好啊。”
“魔族真是狡诈,该杀!”
时容与懒得听,刚要去睡觉,隔壁的房门却被敲响,他怕出意外,特地将傀儡放在了旁边。
“澍清师兄,我能进来吗?”
听声音是韶华。
时容与道:“进来吧。”
韶华一进门就看见澍清师兄坐在床上,靠着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不宁的模样。
他走到对方旁边,对时容与道:“澍清师兄,梁师兄不是魔族,一定是弄错了,对吧?”
时容与看了他一眼,这大概是妄虚宗唯一一个不希望也不相信梁郁是魔族的人了。
时容与朝他浅浅一笑,道:“他是魔族,但他也是梁郁,他不会作恶的。”
韶华叹气:“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梁师兄了?”
时容与缓缓收回目光:“还会见到的。”
再见,就是除魔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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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船缓缓下落,在妄虚宗停稳,时容与打发走了韶华,独自去见晏诲。
四合峰主殿上,晏诲早早便等着了,他见时容与来,起身过来:“怀瑾一路辛苦了,血魔已除,如今魔族算是断了一臂。”
时容与应道:“是,文鹭一事也该有所了结。”
他指的是告诉所有人,文鹭并非梁郁所杀。
晏诲自然清楚时容与特地说这个的目的,颔首道:“这是自然,只是梁郁虽然是你的弟子,但如今却是魔族,他在妄虚宗潜伏多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已下了追捕令,修仙界一众道友凡是见到他,皆可杀之。”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你的徒弟,也不再是妄虚宗的弟子。”
时容与皱了皱眉:“梁郁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逐出师门也就罢了,为何要赶尽杀绝?”
晏诲重重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时容与的肩膀:“因为他,身怀魔种,是未来的魔尊。”
“我知道你对这孩子有感情,但怀瑾,师兄要提醒你,即便你再相信他,他都是魔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们日后只能为敌。”
时容与并不赞成晏诲这话:“血脉身份并不能奠定一个人的好坏,以魔族与修者来区分,非黑即白,过于武断。”
晏诲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顶撞而生气,只是垂了垂眸:“这话虽说武断了些,但我身为一宗之主,当做表率,怀瑾,我不会逼你一定要与梁郁为敌,但你也不能阻挠我的决定。”
时容与深深的看了晏诲一眼:“怀瑾明白。”
晏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却见木清霜从后面走了出来:“想好了?”
晏诲将人拉进怀里,坐在位置上:“既然他无情无欲,那我也只能走这最后一步棋了。”
木清霜身体一震,贴着晏诲的动作就要起来,却被那人重新按进怀里,他声音微颤:“你如此……胆大妄为,怀瑾撞见我们……实属是无妄之灾。”
晏诲挑眉,语气有些危险:“怎么?师尊开始心疼起小师弟了?”
木清霜紧紧攥住了晏诲的衣袍:“你当初洗掉他的记忆,又将他送到梁郁面前,想让他和我们一样,或者让他爱上梁郁,绕了那么大一圈,最终还是得杀他,何必呢?”
晏诲无声的笑了笑:“我这人一向心软,毕竟是我的小师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他,可谁让他不动凡心,无情无欲呢?既然他不能师徒悖伦,失去的记忆也终有一日会被记起,不如还是杀了吧。”
木清霜闭了闭眼,脸上不知何时早已红透了:“冠冕堂皇。”
晏诲笑道:“还是师尊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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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容与回绛雪峰的路上,系统又和他吵了起来。
系统:“你现在是反派师尊!以你的人设,不是应该假装秉公执法,赞同晏诲的行为吗?”
时容与的思绪飞远了一些:“你说,这个任务我能不能放弃呢?扣多少奖金?”
系统:“你也知道自己ooc要扣奖金……?啊?你说什么?”
时容与:“放弃这个任务。”
系统:“???你都走到这了,快结束了,你要放弃?!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是专业的吗?难道……你爱上你徒弟了?”
时容与无语:“……你脑子被欲魔占据了吗?我放弃任务就是爱上他了?我看着他长大的,我怎么会爱上他?”
系统:“你没爱上他你为什么放弃任务?”
时容与轻轻叹息了一下:“有点心软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孩,他对我……对师兄这个身份的我,还是挺不错的,我要是这时候捅他刀子,我也太不是人了。”
系统:“……你等下,我查查。”
时容与走到绛雪峰,漫天大雪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这绛雪峰上,如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没一会儿,系统便给了他答复:“真抱歉,你之前奖金扣的太多了,都快负数了,这个任务你要是完不成,你就得倒扣,到时候会直接被主神系统抹杀。”
时容与一向能屈能伸:“你说得对,我是专业的,npc人物而已,我刚刚不小心入戏太深了。”
系统:“……”
就你能叭叭。
时容与在莲池边坐下,绛雪峰的雪已经无法再令他感觉寒冷,反而还有些舒适,他靠在池子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漆黑,但梁郁格外显眼,狼崽子断了一只手,浑身都是血,分明是长大了的模样,偏偏跪在雪地里,鲜血将他周围白净的雪都染成了殷红,看上去极为可怜。
时容与想要靠近对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看着梁郁朝他伸出手,痛苦的唤他:“师兄……我好疼啊。”
时容与只能安慰他:“不疼,师兄会救你的,不疼。”
“师兄,别丢下我,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梁郁突然冲着他喊,挣扎着起来,想要抱住他。
下一秒,时容与陡然惊醒。
“澍清师兄,你在吗?”
院子外传来韶华的声音,时容与从梦中回过神,连忙幻化成澍清的模样,道:“我在。”
韶华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时容与坐在矮桌边出神,他轻叹了一声。
梁师兄成了魔族,澍清师兄一定很伤心,如今绛雪峰少了个人,澍清师兄也一定很难过。
他坐在矮桌旁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时容与,有些不忍心道:“澍清师兄,你现在还能联系上梁师兄吗?他被仙门通缉了,我听说……是怀瑾仙尊下的令,还将他逐出师门了,你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时容与给韶华倒茶的指尖一顿:“谁下的令?”
不是晏诲吗?
韶华小心的接过满出来了的茶,道:“怀瑾仙尊啊,除了怀瑾仙尊将人逐出师门,还能有谁?他可是梁师兄的师父。”
时容与淡淡垂眸,他握着手中的茶壶,摩挲着壶柄,只能道:“我也联系不上他。”
韶华又叹了一声:“仙门弟子现在都在找梁师兄,他受了重伤的消息也都散布了出去,都说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梁师兄现在一定四面受敌。”
时容与抿了口茶,听着和原剧情一样的走向,淡淡道:“没人能找到他,除非他自投罗网。”
韶华松了口气:“那就好,梁师兄应该没那么笨,现在回妄虚宗自投罗网。”
时容与:“……”
这真不好说。
毕竟,如果澍清出了什么事,梁郁肯定会回来。
韶华离开后,时容与正准备回房重新睡一觉,毕竟刚才那个梦他根本没睡好。
只是他这觉注定睡不了。
方石仪来了。
时容与重新变回原样,不耐地望向院门口。
方石仪看了一眼支着脑袋有些慵懒的时容与,关心道:“怀瑾师弟脸色不大好。”
时容与是想睡觉被打扰,气的。
但在方石仪眼里,便是他被徒弟蒙蔽多年,气的。
他不是韶华,不会特地戳时容与的痛,于是问:“怀瑾师弟的傀儡木偶用完了吗?”
时容与拿出怀里的三个傀儡小人放在桌上,其中一个已然破破烂烂,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坏了一个,还能修吗?”
方石仪笑了笑:“我还以为会是三个都坏了呢,才坏了一个,这东西本就是废了便丢的,不必修。”
时容与点了点头:“那这两个还你,这个我就留着了。”
他说着,将那个坏了的小木偶人拿了回来。
方石仪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用,送你的,你留着日后有需要再用吧,不过我倒是研究出了新的木偶人,之前这些只能分出一缕神识操控一下,新的这个可以将全部的神识放入其中,若是神识能融合,说是重新拥有一具身体都不为过,只是全部的神识离体太久,对自己也不好,还是不建议放入全部神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