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狂魔竟是我自己 第100章

平澄说:“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考验。它明确地对超凡者做了规定,只有对特质的掌握达到某种程度,才能在潜意识里具象化自己的特质,构筑符合门锁的钥匙,打开大门,继续前往下个区域。”

纵观生物这么多年的进化史,进化的考验是有,可是充满了刻意感和严苛规则感的,大概只有幻梦境这一遭吧。

“这样的考核,比起自然界出现的那些,更像是一种来特殊的RPG游戏。”她自嘲地笑了笑,“有大地图,有关卡,有通关条件,虽然要求不是那么的明确,但确实是有任务要求的。”

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重朝也是这么感觉的,所以在梁队长为他做讲解的时候,他一直在用游戏设定等量代换。

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平澄这个说法,一针见血地问:“那么,污染,或者说畸变这个东西,来自哪里?”

平澄果断摇了摇头:“学者们对此没有定论,比较主流的有两个说法。”

“第一个说法是,幻梦境作为意识集合体,什么样的意识都有,混杂在一起必然具有污染性。灵源又是从幻梦境逸散而出的,天然就具有污染性。”

这个说法也是最大众、接受度最高的说法。

因为超凡者在幻梦境里,会不断被周围环境腐蚀灵源,这本身就说明了幻梦境具有伤害性和污染性。

重朝眨了眨眼:“那第二种说法呢?”

平澄回答:“第二个说法是,灵源最开始应该是没有污染性的。支持这个说法的学者认为,灵源最初诞生的位置,不应该是幻梦境全境,而应该是朝光之域。”

“作为整个幻梦境的核心,朝光之域产生了灵源,那里的灵源应该是纯净的,不掺杂任何污染的,只是后来通过幻梦境进入现实,才会沾上污染。”

这个说法受众也不少,但大部分支持者其实只是想有个盼头。

平澄:“如果整个幻梦境全都是这样的污染,那么进入朝光之域后,大家也未必能得到安宁。”

所有人拼命往朝光之域走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要挣出一个安稳的未来。

如果朝光之域连这一点希望不能满足,那到了最后,大家必然会崩溃。

平澄叹道:“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这个说法,其实从侧面说明了朝光之域来自世界之外。”

如果灵源的源头真的是朝光之域,那也就是说,朝光之域是人为刺激进化的根源。

他们这个世界,平稳进化几十亿年,突然出现一个不合常理的东西,比起本土自然诞生,当然更可能是外来的。

“就好像那些天外陨石。”平澄喃喃说。

可是她觉得这是不对的。

如果朝光之域真的催化进化的源头,谁又能保证它对人类而言是好是坏?

就算它原诞生的灵源是纯净的,那又真的对人类好吗?

平澄垂下眼睛:“这才是更加恐怖的可能。所以我不信这个说法。”

重朝静静注视着她,片刻后笑了起来。

“这不好说。说不定这些猜测,都各有各的正确点呢?”

平澄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她仓促地转移了话题,“除了我刚才提到的门锁和钥匙,还有一件事也能证明这场进化有人为因素。”

重朝从善如流地问:“是什么?”

平澄的语气带着一点匪夷所思:“你知道吗,幻梦境居然拥有执政官体系!这里的每个区域,其实都是有自己的执政官的!”

可幻梦境明明是这个世界的潜意识集合,应该保持着最原始最混沌的状态,怎么会出现这种人类社会才有的非自然体系?!

第076章 应逐循光(27)

重朝偏过头,浅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但他的语气带着一点疑惑和一点微妙:“执政官体系?那又是什么?我在海港没有看到执政官啊。”

或者应该说,他在海港就没看到几个人,执政官又是哪来的?

平澄也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没有执政官?怎么会没有呢?执政官可是稳定幻梦境状态的基石!”

每个区域都应该有执政官,海港那边的执政官,难道不是那个罗德尼鸦人?

重朝无法理解她的笃定,解释说:“我在海港一共遇见了两个人,还都是普通的超凡者,真的没看到你说的执政官。你确定这个体系真的存在?”

怎么会没有呢?

这分明就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只能遵从的、属于幻梦境的基础规则啊?

平澄面上的喜悦一闪而过,浓重的迷惑和惶恐随即覆盖了她一切情绪。

“可是、可是森林马上就要选举执政官了啊。”她讷讷道,“所有的候选都在想办法拉票,有的甚至强迫别人投票。”

重朝眨了眨眼,温和地说:“那可能是海港的执政官有事恰好没在吧。执政官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能具体给我解释下吗?”

平澄回过神,不太好意思地道了声歉:“都跑题了。刚才我说到哪里来着?”

重朝提醒道:“你说执政官体系是人为推动进化的一个证明。”

平澄:“哦对,说到这里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幻梦境是个潜意识集合体,被容纳进来的潜意识其实很容易发生冲突。”

“这就导致幻梦境的基础规则非常混乱,经常出现奇怪的现象。”

这足以说明幻梦境中的潜意识并不统一。

“既然潜意识不统一,那大家又是怎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在每个区域选举执政官的?”平澄直白地说,“难道他们是觉得,只要选出了执政官,幻梦境的污染就会变轻吗?怎么可能!”

这合理吗?这根本不合理!

她毫不犹豫下了结论:“但如果有一个凌驾于所有意识之上的潜意识,强制定了基础规则,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重朝不置可否。

他没有抓着平澄的逻辑漏洞不放,反倒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既然执政官对幻梦境的污染没什么效果,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平澄解释道:“刚才我说过,幻梦境的规则是很混乱的,时不时就会出现异常现象。执政官的存在,就是为了稳定一个区域内的规则,让这个区域不至于怪事频发。”

这听起来,执政官的存在倒像是为了保护幻梦境的本土居民一样。

毕竟进入幻梦境的人类大多在主干道上行走,在一个区域甚至幻梦境本身停留的时间都有限,受到的影响绝对没有本土居民大。

再加上主干道本身就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只要人类灵源充足、不偏离路线,就很难撞见平澄所说的怪事。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重朝瞳孔深处泛起细碎的银光,他歪了下头,一脸的似懂非懂:“这样啊。那森林现在没有执政官吗?”

平澄点头:“我不小心偏离主干道之后,听蘑菇人说森林上一位执政官失踪了。”

当初平澄踏入森林,没多久就在主干道两侧见到了长得很像水母的蘑菇。

它们会说人话,欺骗平澄它们原本也是人类,只是因为没能按时找到选票,才会变成蘑菇。

它们现在已经找到了选票,无奈变成了蘑菇无法过去领取,只好求平澄帮忙。

“那时候它们虽然求我帮忙,却不是一定要我答应它们的请求。”平澄有些出神,“它们只是向每一个过路人求助,不愿意帮它们的它们也不会说什么。”

就表现得很通情达理,像是在苦难中还守着道德底线的好人。

平澄苦笑道:“我是异管局的成员嘛,它们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那我就不能放着它们不管啊。”

异警也是警察的一种,保护老百姓就是天职。

所以平澄秉持着职责,离开了主干道,随它们一起去找它们口中“放着选票的箱子”。

重朝问:“它们说的箱子真的存在?”

平澄点点头:“真的存在。而且它们带我过去的时候,既没有刻意兜圈子绕路,也没有想办法拖延时间。”

相反,它们赶路的速度很快,看起来比平澄这个临时偏离主干道的人还急切。

“很快我就看到了箱子,里面确实有很多选票。不过我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试了一下能正常靠近和快速走远,而它们确实会被一个发光的屏障拦在箱子外,才去找了几根树枝,远远地夹里面的选票。”

选票当然是被正常夹了出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时候平澄还不断退后,一直退到了蘑菇人的身后,才缓缓收回树枝,把选票扔在了屏障外蘑菇们可以够到的地面上。

全程,她都没有用手接触选票。

蘑菇们看到选票也很激动,争先恐后去捡那张选票,甚至一个上头就打了起来。

后来有一个蘑菇趁乱爬了过去,抓住了那张选票,这才结束了突如其来的混乱。

平澄:“我仔细观察了它们的状态,拿到选票的那个蘑菇逐渐有了人类的轮廓,于是我就觉得它们的话更可信了。”

她安抚了其他焦急的蘑菇,给它们夹出更多选票。

所有拿到选票的蘑菇都有了人类的轮廓,一边哭一边和她道谢。

平澄:“后来它们说要去投票。拿到选票它们只能恢复人类的轮廓,等投完票才能彻底变回原样。”

她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蘑菇人不需要她陪着去投票,还劝她赶紧回到主干道上。

她扔下了树枝,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但无论她怎么走,都找不到主干道在哪里。

她开始慌了,疯了一样在森林里四处乱转,拼命寻找其他人,结果一直到幻梦境里的太阳落山,她都没能找到人。

月亮升起来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没有离开幻梦境,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崩溃地嚎啕大哭,之后的事情就有些记不清了。

平澄的眼神发直,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她用一种呆呆的语调说:“但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混乱中从衣服兜里摸到了一张纸。等我掏出来,对着有月光的地方仔细一看,居然就是中午我给蘑菇人们拿出来的那种选票。”

再之后,她万念俱灰,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崩溃和低落期,终于有一天,她浑浑噩噩间听到几个蘑菇人在说话。

重朝适时提问:“它们说了什么?”

平澄的声音有些哽咽:“它们说,蓝鼻子那几个幸运的家伙,上次骗到一个有责任心的人类给它们拿选票,它们投完票之后,现在已经能以人类的模样在幻梦境里行走了。”

“它们嘲笑人类很傻,又希望能骗到其他人类帮它们拿选票,商量着去请教蓝鼻子。”

那时平澄就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这些蘑菇人说的蓝鼻子,很可能就是骗了她的蘑菇人之一。

或许是想报复,又或许只是委屈和愤怒,她悄悄跟上了那几个蘑菇人。

重朝并不意外:“看来骗你的就是蓝鼻子了。你后来怎么处理这些骗子的?”

平澄嗯了一声,语气很平淡:“虽然我并不算一线异警,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超凡者。”

而且凑巧的是,她的特质来源就是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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