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材被挡在了门外,就和上一轮一样。
闫少闻按下墙壁上的灯光开关,202房间内部顿时亮堂起来。
他安安静静往里走,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的一切。
每个房间的内部格局似乎是一样的,进来是一个小玄关,玄关右手边是洗浴室,左手边有一个衣帽柜。
再往前,入目的是一个小客厅——客厅一边是沙发和茶几,一边墙上则挂着一台电视机。
一面巨大的屏风摆在房间中间作分隔,屏风的另一头就是卧室,有一张双人大床。
闫少闻仔细地扫视着。
当下,这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就没有第二只生物。按照郁宁说的,他也是在床底下等了半分钟才等来幽灵。
闫少闻便在这个房间的中央站定,举起手,看腕表。
一分钟过后,幽灵没有出现。
他眯起眼。
难道一定要玩家躲起来才会出现?
线索恐怕也要等怪物出现了才会出现吧?
闫少闻瞥向面前这张大床。
……他才不会趴床底下去。
脚步一转,他淡定地走向窗户。
窗帘是双层,外层厚重不透光,内层是轻薄的一层纱。
闫少闻拉开窗帘,藏到后头,只露出半只眼睛,开始静下来等待。
……
半分钟过去后,他再次抬起手看时间。
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怪物还出不出现了?
还是那小卷毛在忽悠人?
闫少闻颇有些不耐。
“他还不能死。”
他一顿。
“他要活着集团才能稳固,跟医生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老头子的命给吊住!”
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自言自语,同时响起的还有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闫少闻缓缓抬起眼,黑眸如死水般平静地往外看去。
一个颀长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床前。
他侧对着闫少闻,鬓角掺着一些银丝,五官很英挺,但那细长的毫无情绪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冷若冰霜,让人不敢直视。
床上摆着领带、腕表。
男人刚把西装马甲套上,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将那根领带捡起来,往自己衣领下戴。
他笑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表情让他的脸看起来稍微生动了一些。
然而这抹笑依旧毫无感情,他只是牵动了一下唇角,眼角被挤出了几道冰冷的皱纹。
“你在说什么,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哪里感觉得到什么痛不痛苦。”
“就算痛苦又怎么样?他舒服了大半辈子,这时候为整个家族牺牲一下又能如何?”
“你不如担心下你自己,你爸要是这个时候没了,我们还能不能守住现在的家业,你们家还能不能撑得住?”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沉默了。
男人把领带系好,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中间,开始戴那块腕表。
很快,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换了个话题,男人说:“闫笑颜想回来?她在国外呆得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呵,当初为什么把她送去国外的,她自己不记得了?把她接回来,她除了惹事还能干什么?”
男人的语气冷了下来。
“告诉她,再不听话就把她的经济来源断了,想用钱就让她问张姨拿。”
“真要回来也等到她二十岁再说,到时候让她跟徐家那个男孩见一面,能结婚再留下来,不愿意结婚就给我滚回国外去。”
窗帘后头,闫少闻面容平静。
小卷毛说的“幽灵”原来是这么回事。
确实是阴魂不散的幽灵。
平时到了一个屋檐下避不开也就算了,现在玩个生死游戏,副本还要把人送到他的面前来。
所以,线索呢。
闫少闻面无表情地扫视那张大床,却并没有在床上看到任何突然冒出来的,值得关注的“物品”。
房间里的其他地方也是,并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变化,就是多出了一个聒噪的男人。
“她要是不肯结婚那她还有什么价值?她死在国外也和我们闫家无关!”
“闫少闻,提他又干什么?”
男人一脸烦躁,顿了顿,又眯眼道:“这小子精着呢。”
“说起来,他们这对兄妹看起来关系不如何,其实不然,把闫笑颜放在国外也能牵制牵制他……”
闫少闻的视线漠然地在整个房间里来回逡巡。
副本就只拿得出这种东西?
“呵,他是我儿子又怎么样,他有把我当父亲?”
“他是你亲手养大的,你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叫我在说什么话!”
“这小子平常是用什么眼神看我们的,对我们又是什么态度?!”
啰里吧嗦的,这把年纪了还跟只鸭子似的嘎嘎地吵,能不能闭嘴。
副本把这些搞出来是有什么意义?纯粹想恶心他?
“他不把我当爸,我也不会把他当儿子的!”
“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亲情的,你也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把这个家变成这样的,你也有责任!”
烦死了,真的,闭嘴吧。
“不,应该说我们和你们,我们这两个家族就是这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抱怨了!”
“你要是不喜欢,当初和我结婚干什么?”
“别说笑话了,难道是为了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我们两家才联姻的吗?”
闭嘴吧。
“记住,闫少闻这狗崽子就算是亲生的也养不熟的!”
闭嘴吧。
“他迟早有一天会吃掉我们的,连我们的骨头渣他都会吞进去,连我们的血他都会舔干净!”
闭嘴吧。
“不想死就把他拴住,把他关笼子里!”
“拔了他的牙齿,拔了他的指甲,明白吗?!”
“要让他哪天咬住我们的手指了,也只能跟一条狗一样舔!”
“让他只能对我们摇尾乞——”
——
骤然之间,窗帘被哗一下拉开。
男人戛然而止,猛地回过头来,面露惊愕。
闫少闻盯着他,笑了声。
“玩家现身了也不消失?”
“留在这儿,故意找揍的?”
他蓦地收起笑,眼神变得直勾勾的。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拢。
“说起来,”他懒懒道,“确实早就想揍你了。”
第87章 新莲宾馆(九)
闫少闻回过神时,人已经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
他背脊挺直,双眼平静地直视着前方。
……脑海中,皮肉撞击声、惨叫声、骨骼用力时发出的咯咯声不断交错。
血液飞溅,牙齿掉落。
那个男人翻身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颤抖地往前爬,狼狈得像一条狗,而他拎住他的头发,将他拽了回来。
最后一瞬间,晕眩感袭来。
因为过度用力,他的臂骨咯一声断裂。
那尖锐的断骨在他无知无觉撞上去的一瞬间,刺入他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