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渣攻he指南 第20章

“……嗯?”

云栽雪用衣裳给他挡着风,他低头看着那人阖眸斜倚在他的肩膀上,心口忍不住紧缩了一下,又轻声问道:“这酒怎么样?”

沈缘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的肩膀,合眼睁眼都有些困难,可如今天色正大亮着,也没有什么困意,青年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知道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道:“好喝,是甜的。”

醉酒后的沈仙君似乎很好逗弄,云少宗主起了坏心思,他忍不住将手绕到青年背后,再次单手给他辫了个小辫子。

云栽雪弯起眉眼,故意问他:“那你还要不要喝了?”

“……要。”沈缘抬起手就要去摸他那只被子,手指摸到半路却被另一只发烫的手拽回来,他正昏昏沉沉不知所以,便听一道声音凑近在了他的耳边,满含着笑意:“不行。”

“沈仙君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云栽雪指尖绕着那条辫好的细长小辫,噙着笑道:“更何况那是我的酒,沈仙君想喝,是不是得先讨一讨我的好?”

沈缘迷茫抬头:“……怎么讨?”

云栽眉尾挑起,思索了片刻笑道:“你抱一抱我罢,若是叫你做些别的事来,恐怕待你酒醒,要恼了不理会我的。”

“不会。”沈缘微微晃了下脑袋,他双臂张开一点,眼见着就要依言抱上去,上身却陡然间一个踉跄,再次跌进了云栽雪的胸口中,红衣青年胸口一痛,只感觉到面前小仙君直直地砸了下来,力道有些大,撩开沈缘额间发丝一瞧,果真看见了他额上那一点磕出来的红痕。

云栽雪用拇指给他揉了一揉,又问道:“为何不会恼我?”

沈缘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阖眸:“……云少宗主,是好朋友,待我好,酒好喝……浮云宗景也好看……谁帮我什么,我都好好记着的……”

“你还能认得我啊?”

云栽雪又问:“我做什么沈仙君都不会恼我么?”

沈缘点了下头,呼吸有些轻缓。

他如此乖巧安静,如今就靠在他的怀中,云栽雪天大的烦恼之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十三岁时论剑台上那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见你那般形容,太喜欢了,一时下不去手。”

“后来的论剑大会,我都有到场,却始终不见你的影子,也不便到万剑宗门内去寻你道歉,遗憾了许久,你别怪我……我只是一见你,那些剑招术法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缘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栽雪低声道:“别恼了我。”

“嗯。”

他似乎昏昏沉沉就要睡着,云栽雪不忍心将他再次惊醒,可心中又有千万般言语要叙说,只能将声音轻了又缓,嘴唇附在了青年耳边,像是说悄悄话那样,继续低声道:“后来我听说你病重,便手抄了些修心音律本,连夜叫人给你送了过来,可你似乎并没有修炼……我等了好长日子,想着什么时候能等来你一封信向我问问其中细节……一直都没有。”

他再开口说话时,怀里的人已经不再回答,白衣青年睡觉时喜欢蜷缩着身子,必须要捉着什么东西才能安眠,这是幼时便留下的习惯,那件外裳遮挡了微风,云栽雪怀中暖意攀升,沈缘侧脸靠着他的胸膛,默默地睡着了。

“沈缘。”

“……”

云栽雪低头道:“我偷偷地亲一亲你,好不好?”

“你也不要恼我。”

“……”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屋顶房檐之上荡起远处桃林绯红花瓣,云栽雪一身烈红衣裳与沈缘身上雪白颜色交互交织缠绵,他看着怀里青年安睡,向来放荡不羁的面容之上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温和之意,或许已经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的心里绕过百转千回,云栽雪指尖滑过青年冷淡白皙的侧脸,用食指轻轻地勾住了小仙君的下巴。

酒气弥散,满天飞舞的绯红桃花瓣翩翩而下,落在了青年一身素白衣衫之上,像是在其间绣了数十朵淡粉的花朵,而一去经年,在十年之后,浮云宗大殿的房檐之上,云栽雪慢慢地底下头,一亲芳菲,终于吻到了那朵他百转千回梦中心心念念的小桃花。

“这浮云宗好风景,得你看了才不算虚设。”

……

……

短暂平静之下必定有波涛汹涌,沈缘自回万剑宗门后,便敏感地察觉到了山中气氛的不同寻常,山门处禁制大开,却少见了增加了守卫的弟子,几位师叔也是经日不见踪影,沈缘炼化了闻修决的金丹为自己所用后,体术大增,以往那些只能明悟了心决却无法完全练成的剑术,他花了约摸半月的时日全部通透。

白色身影在竹林中持剑,青年剑光霍霍,矫若游龙,那柄倾世长剑璀璨耀目,剑尖自竹叶间滑过,在昏暗中拖出一道月华般狠厉的光辉,只听不远处一声唆然骤响,白衣仙君信手挽了个剑花,挥剑斩去。

青葱绿色竹叶在他的眼前碎裂成两半,翩然而下。

“小缘,长进了不少。”萧景炎拍了拍手,自竹林中走出来,上下扫了眼前青年一遍,才道:“你近来身子好了许多,那些小弟子告诉我你总是在这边练剑,怕你劳累了,叫我来劝一劝你。”

“萧师叔,”沈缘略一施礼,道:“是孟师叔散尽半身灵力才救我一回性命,小缘幼时病痛缠身,多亏了诸位师叔看护,大恩难忘,如今山门中或有灾祸,弟子作为万剑宗门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萧景炎一愣:“你也感觉到了?”

沈缘点头道:“是。”

山门中原本就三道对外的禁制,如今却反而大大敞开,似乎要等待着什么到来一样,这当然不同寻常。

萧景炎看了他一会儿,劝道:“小缘,你别太劳累,有多么严重的灾祸,都有师叔在呢,师叔定会好好地护住你。”

沈缘沉默片刻,抬起头道:“我也想保护万剑宗。”

萧景炎不再过多劝解,只是拍了拍他单薄脊背,示意他合鞘跟上来。沈缘收了剑势,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叔身边,前面的蓝衣仙尊好半晌都没开口说话,夕阳逐渐从山头落下去,只余一片模糊光辉,两个人踩着落叶走过小道。

“小缘。”

萧景炎在一处小湖边停下脚步,他扶了一把身旁的青年,叫他稳稳地站住了,才慢慢松开手。

“前些日子我制符完毕后出关,听你厉师叔说,你拜入了他的门下?”

听见这句问话,沈缘低头沉默片刻,只轻声道:“是。”

萧景炎点了点头:“那也好,无需再受你师尊冷落了,这些年你受苦,师叔看在眼里的,我和你厉师叔孟师叔三人,各自请了无数回,你师尊终于松口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沈缘附和着亦是点了点头:“厉……师尊待我很好,宗主同意了的,他无法照料我,叫我以后跟着……师尊。”

萧景炎弯唇笑了笑:“不叫他师尊了?”

沈缘抬起眼睛:“不叫了。”

萧景炎笑意更深:“小缘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位?”

沈缘垂眸没说话。

“别难过,小缘。”萧景炎道。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青年脸颊,温声哄道:“萧师叔永远是你萧师叔,不会变的,若是待到哪里都不开心,就去萧师叔那里,你小时候睡的房间,师叔还给你留得好好的。”

沈缘眼眶中涌上一层热意,他摇了摇头,道:“我不难过。”

萧景炎叹了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瞧见青年一双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眸,无奈道:“师叔只是问一问,不想叫你流水豆子的。”

“你小时候疼得哭狠了,连带着身上的病都得经年累月才能好全……”萧景炎说着去摸他的脉搏:“给你探一探,身体若好了,师叔给你挡着了再哭,可否?”

“……师叔?”

萧景炎摸着他的脉搏皱起眉心,又似是不可置信般重新摸了一回,他脸上的诧异之色凝成了实质,似乎就要像满天树叶一样坠下来,沈缘有些紧张,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

“小缘,你……”

“这金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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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33)

沈缘心尖有些泛凉, 迅速抽回了手,徒留萧景炎两根空荡荡的指头还搁在半空中。他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衣袖,将手腕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下, 眼睛垂了下去:“师叔,小缘近来在……师尊门下好好修养着, 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啊,这样。”

他焦急于为自己身体康健的状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心里头还没想好, 嘴唇边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若是面对外人,沈缘自然没有回答他人问题的必要,也无需如此紧张,只约摸着一两句敷衍话带过便可。

但面前这位是他师叔,也是几位长辈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位, 沈缘从未对自家长辈撒过什么谎, 甚至在他整个二十余年人生中, 他从未说过谎话。

这样的局促与心焦, 或许早就被师叔看透了个彻底, 他可能只是不屑于揭穿罢了, 萧师叔能对他有这几分偏爱,已经是做到了一个万剑宗仙尊的极致, 试问有哪一正派宗门, 能容忍手下的弟子强取别人金丹炼化为自己所用?

没有的。

这已经和修炼邪术走入歧途, 没什么区别。

萧景炎沉思片刻, 拽着他的手腕便向着占柳台方向走去, 那处高台连接着这一大片竹林与万剑宗的议事堂, 沈缘心头一慌, 便想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料被捉得更紧,连白色的袖子都被裹了起来。

“小缘啊。”

萧景炎拉着他的劲瘦薄腕,声音温和道:“不是难过了还想哭一哭吗?你跟我来,可别叫别人看见了。”

沈缘被迫跟着他一路走到距离占柳台不远的溪水旁边,萧景炎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青年看着前方潺潺流动的溪水,退后两步,将身旁的沈缘轻轻往前推了推:“可不能哭的时间长了,不然你要害头疼的。”

沈缘无奈回了下头:“我不哭,师叔。”

萧景炎沉默了两息,问:“为什么?”

沈缘道:“我已经长大了。”

他说着便不再看身后萧景炎的眼睛,只是站在溪水前垂眸看着水面上荡漾的层层波纹,这溪水还算清澈,可以隐约照出他的面孔,沈缘攥紧了手中的剑,忽觉一行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左眼处流下来,青年忙抬起手用袖子擦干了,不想叫人看见他泛红的眼睛。

萧景炎似乎并无察觉,只是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他是上一辈里祖师爷关门弟子,故而与沈缘年岁差距并不算大,这个小师侄那时有什么话,都乐意和他说一说,可一去数年,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沈缘早就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沈缘专心致志地盯着溪水,却忽地听到水中几道连续的“扑通”声响,他好奇抬眸一看,见几只金红鲤鱼相继跃出水面,在溪水之上带出一道弧线,又雀跃地钻回水底,如此往复数回,沈缘抿了抿唇,道:“我这么大了,师叔还哄我。”

萧景炎放下燃着灵力的手指,走上前来笑道:“你小时候可喜欢,不晓得现在有没有用了。”

沈缘轻声道:“谢谢师叔。”

萧景炎侧眸看他:“小缘都谢谢师叔了,还不肯和师叔说一说吗?”他顿了顿,补充道:“金丹的事。”

听见这句话,沈缘并未惊讶,萧师叔向来是心细的人,若是常人来摸他的脉,未必能摸出那颗金丹的异常,如同孟师叔一般,只凭查看筋脉灵力流动便能看出他的病症的医师,也不大多,这件事沈缘并未向任何人说出口,如今只有萧师叔一个人探出来了。

“我……拿了别人的金丹。”

“谁的?”萧景炎问。

沈缘沉默许久,才道:“闻修决。”

萧景炎闻言眉尾轻挑:“师兄那个关门弟子的?说起来这几个月似乎没见着他,泊风前几日还来问了我,说是山中找遍了都没影子,可是我也没瞧见呐,你把他杀了?”

沈缘愣了愣。

萧景炎压低了声音:“你真把他杀了?”

沈缘:“……那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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