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小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他平时睡在哪里,二楼?”
父子俩正要往二楼走去,外面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林缺哪有房间,平时就睡在楼梯底下。”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着挺面善,正是住在林家隔壁的李婶子。
刚才就是她让周玉梅开门的。
“楼梯底下?”
李婶子看着这对父子俩穿得斯文矜贵的,也不像坏人,于是主动走了进来,领着两人往楼梯那边走去。
楼梯底下确实有一个类似于三角形的空间,但这么小,怎么能住人。
“林缺从小就一直睡在这里。”
李婶子边说着,边伸手打开楼梯间的一扇小门。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狭小的空间,扑鼻而来一股潮湿的霉味。
里面没有窗户,只放着一张不到一米的单人木板床,床尾是一张书桌,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别的家具,住在里面,就连站都站不直。
此时,那张木板床上还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沈向南和沈行舟看着这画面,神色怔忡,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小缺十几年来,就住在这狭小阴暗的楼梯间里?
这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沈行舟攥紧拳头,红着眼一拳砸在了墙面上,妈的,他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沈向南嘴唇嗫嚅着,面部肌肉失控般轻微颤抖,眼里是快溢出来的心疼,他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聿川说得对,小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过得苦……”
周玉梅还有脸说她这些年来都把林缺当亲生孩子对待,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
“你们是林缺真正的亲人吧,那孩子是真命苦啊。”
李婶子一个外人说起林缺的遭遇,都觉得心疼。
“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瘦得跟只小猴子似的,才三四岁就被那两口子逼着干活,稍有不顺心就动手打孩子,身上的旧伤好了又添新伤。”
“大冬天的,零下好几度,他们还把孩子赶出家门,就穿着薄薄的短袖,连件外套都不给他穿。”
“大晚上的,当时那孩子就缩在外面的楼梯角落里,还饿着肚子呢,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都发紫了。”
“我当时看不过去,就把他带回了家里取暖,给了他吃的,否则等到第二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那么小的孩子啊……那两口子也下得去手!”
李婶子絮絮叨叨地说着。
一字一句,都像尖利的刀子刺在父子俩的身上,剜他们的心。
……
李婶子是个话痨,零零散散的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都是那对夫妻如何虐待孩子,林缺遭了多少罪。
她就住在隔壁,这破房子又不隔音,平时发生点什么都听得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父子俩才从林家出来,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行舟,继续查吧,我不信那对人贩子说的话。”
“我相信小缺他……应该不会说谎的。”
第124章 主动
林缺这一个午觉睡得意外很安稳,一直睡到了傍晚日落。
将醒未醒之际,他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很沉很闷,压得他呼吸不过来。
林缺挣扎着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奶牛猫那张放大了的胖脸,这货正蹲在他的胸口上,悠哉悠哉地舔着自己的肥爪子。
林缺:“……”
他嘴角微微一抽,废了好些劲儿才把十几斤重的肥猫拎起来扔到一边,想坐起来,却还有一只胳膊搂在他的腰上,搂得很紧。
裴聿川正面对着他侧躺着,熟睡中的侧颜非常吸睛,乌黑的眼睫浓密,也很长。
林缺坐在床上,对方的胳膊还搂着他的腰,他垂下眼帘,安静地打量着男人的脸。
一秒,两秒……他突然抬手放在裴聿川的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亲昵和挑逗。
裴聿川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喉结微动,林缺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随后唇角微掀,出其不意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装睡呢,裴叔叔。”
裴聿川连眼睛都没睁,覆在林缺腰上的力道加重,往下一扯,原本坐在旁边的人便重新跌进了他怀里,扑鼻而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裴聿川鼻尖轻嗅,随后缓缓撩起眼帘,一双沉静似水的眼眸要笑不笑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嗓音带着刚醒来的低哑和散漫:“刚醒来就投怀送抱?”
这话几乎是贴着耳畔说的,极其撩拨,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林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微微抬头,凑过去在裴聿川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后稍稍拉开距离。
温热的气息拂在男人的脸颊上,他面带笑意,语气温软:“是呢,不仅投怀送抱,还主动献吻。”
“喜欢吗,聿川……哥哥。”
裴聿川没什么反应,只看着怀里的人。
一秒,两秒……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不过是亲了一下,喊了一声聿川哥哥而已。
林缺又火上浇油,语气促狭:“聿川哥哥,看来你的火气很大。”
裴聿川神色不变,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眼眸沉沉,扣在腰间的掌心也无声地收紧了些。
“林缺……”
“嗯?”
“喵!”
一声响亮的猫叫,瞬间打破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正蹲在床角舔爪子的阿满像一个敦实的小炮弹,嗖的一下窜了过来,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两人中间,屁股还对着裴聿川。
“喵~喵喵喵~”
“……”
裴聿川额角青筋隐隐一抽,脸上沉稳的表情也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他面无表情地抬手,轻松拎起肥猫把它扔下了床。
林缺推开环在他腰上的胳膊,重新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了句:“这猫怎么进来的。”
“它自己会开门。”
果不其然,阿满跑到了房门前,肥胖的身子灵活地跳起来,两只前爪勾住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扯。
房门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打开了。
这架势,一看就是老手。
裴聿川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它之前,还经常溜进公司茶水间里偷吃东西。”
猫就是这么吃胖的。
林缺心中了然,怪不得员工要偷偷把它拐走,送去猫咖里劳改,日子确实过得太舒坦了。
他扫了身旁神态自若地男人一眼,轻描淡写:“我也先出去了。”
说着就要起身,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
扭头看去,裴聿川正沉沉地注视着他,黑眸里的欲望不再遮掩,就像饿了许多的野兽盯着自己的食物。
“就这么走了?”
嗓音愈发低沉暗哑,像是燃着一团火。
“难受?”
“嗯。”裴聿川诚实地从喉咙里碾出两个字:“难受。”
“既然这样……那就受着吧。”
说完这话,林缺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裴聿川的手,随后起身穿上鞋子,不紧不慢地往外面走去。
出去的时候,顺便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裴聿川盯着门口的方向,沉默地在床上坐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捻着腕上戴着的紫檀佛串。
故意亲他,撩拨他,让他难受,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小狐狸。
裴聿川抬手捏了捏鼻梁,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就像妥协一般,他重新躺了下来,手背随意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里的暗潮汹涌。
……
傍晚,落日熔金。
别墅楼下,林缺坐在沙发前,阿满蹲在他脚边不停地扒拉着他的裤腿,动作快得能看到残影,跟疯了似的。
眼看着裤腿的布料都要被扯下来了,林缺弯腰抓住了阿满的肥爪。
“猫,冷静点。”
猫:“嗷!”
“小缺,刚睡醒啊?”
季青棠刚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完水,笑着走进来。
林缺松开阿满的爪子,喊了声阿姨。
眼看着他就要起身,季青棠连忙道:“你脚伤还没好,别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