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看到鹿见春名和赤井秀一时显然有点吃惊:“咦……冲矢先生、还有鹿见君,你们也来了?”
“在路上碰到的,恰好就一起来了。”江户川柯南回答。
安室透从放着饮料的塑料袋取出一罐橙汁,递给毛利兰。
毛利小五郎的讲座已经开始了。
说实话,在不需要推理、只需要装模作样的时候,毛利小五郎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讲起讲座来也是有模有样……如果他不经常跑题到赌马和冲野洋子的话。
这个讲座对鹿见春名来说还有个别的优点——助眠。
他坐在第一排,强撑着不让自己一头栽倒地睡过去,直到后排的座位上传来了女性尖利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声响彻整个阶梯教室的那一瞬间,鹿见春名的想法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赤岛由理面色惊恐地站起来,坐在她身旁的黑原胜则捂着喉咙,双眼瞪大,没过几秒便向一旁栽倒。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骚动起来。
江户川柯南显然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他单手撑着桌子就跳起来,仗着人小灵活的优势,直接踩着桌面往后面的位置跑,一路来到了黑原胜则倒下的位置。
他伸手摸了摸黑原胜则的脉搏,几秒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行,已经死了。”
紧随其后跟上来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查看了一下尸体的状况。
“中毒……”安室透低声说。
赤井秀一闻了闻指尖触及到的气味,给出来结论:“是氰化物中毒。”
“小兰姐姐,报警吧。”江户川柯南面色凝重,“这是凶杀案。”
“我明白了。”毛利兰面色严肃,熟练地按下了手机的快捷报警键。
“你们的意思是,胜则他……是被杀的?”赤岛由理白着脸问,“但是、但是不可能啊,有谁会想杀胜则?有什么矛盾是非杀人不可的呢?”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人……就是之前和死者发生冲突的人吧?”
“……对啊,我还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就是银白色长头发的那个人。”
这一句句的指向太过明确,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鹿见春名。
“不是我干的,”鹿见春名莫名其妙地解释,“而且我在讲座开始之前才刚刚见到这个死者而已,虽然是发生了一点冲突,但完全没有必要杀了他吧?”
“确实是这样。”赤井秀一也说,“鹿见君之后一直跟我们在一起行动,他并没有作案时间,凶手不可能是他。”
鹿见春名深感不妙,磨磨蹭蹭地离开围观人群,向门口移动——他倒不是想逃跑,而是这个时候处于这帮人之中太过显眼,着实像个靶子。
江户川柯南思考了一会儿,“死者中途有离开教室吗?”
“诶?”赤岛由理开始回忆,“有的,中途的时候,胜则说要去一趟洗手间来着……”
江户川柯南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经过教室门口时,他不慎和鹿见春名擦过,撞了一下。鹿见春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装在口袋里的深茶色药瓶掉了出来。
玻璃药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楚,立刻吸引了想要道歉的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力。
鹿见春名和江户川柯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同时看向在瓷砖地板上滚动后停下来的深茶色玻璃瓶。
仗着距离近的优势,江户川柯南眼疾手快地伸手,抓起了那个玻璃瓶。
“这是什么?”他没打开,而是先问鹿见春名。
鹿见春名说,“我说它装的是饮料你信吗?”
这瓶子里装的当然是氰化物,仅仅只是作为快速自杀的工具来说,氰化物显然比APTX4869要好使的多,所以他出门都随身带着一点。
但刚刚那个死者也是氰化物致死,现在他的身上又带着这种毒药……说他真的不是凶手有人信吗?
江户川柯南已经打开了玻璃瓶的瓶盖,闻到了一点非常可疑的味道。
他沉默了几秒:“你猜我信不信呢?”
“……你信我,这真的不是氰化物。”鹿见春名十分诚恳地说。
江户川柯南手中拿着那个深茶色的小玻璃瓶,旋开的盖口中是无色透明的液体,在空气中弥散出很淡的苦杏仁的味道。
“那苦杏仁味要怎么解释?”江户川柯南盯着他问。
他十分确信,鹿见春名随身带在身上的这东西就是氰化物。
但他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种致命的毒药?
结合鹿见春名的另一个身份,组织的“告死鸟”,江户川柯南逐渐有了别的猜测——虽然假身份是东都大学的大一学生,但鹿见春名平时根本不到学校来。这次突然来学校实在太过可疑,必然是有其他的企图。
……难道说,鹿见春名是来暗杀什么人的?只是突然有案件发生,让他来不及执行计划,所以也没有时间去处理这瓶打算用来杀人的毒药……
“氰化物是毒药,你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对吧?只要沾上一点点,都足够成年人死亡。”鹿见春名说。
江户川柯南迟疑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么,我有一个更快捷的方式向你证明,这不是氰化物……至少不是毒药。”鹿见春名微笑着说。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鹿见春名便冷不丁地伸出手来,从他的手中将那个深茶色的玻璃瓶拿了过去。
接着,鹿见春名当着江户川柯南的面,将那一小瓶氰化物一口给闷了。
“等——”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扑过去,伸出手,想要阻止鹿见春名的动作,却根本来不及制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见春名将一小瓶能放倒大象的致命毒药全喝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
江户川柯南简直不可置信。
第35章
氰化物中毒, 通常在五分钟以内就会死亡。
江户川柯南卡着鹿见春名将那一小瓶的氰化物全都喝了下去。深茶色的玻璃瓶中没剩下一滴药物。
他大脑一片空白。
“救护车……”
不行,救护车根本无法在五分钟之内赶到现场,而且这么大剂量的氰化物,就算救护车能在五分钟内赶到, 也绝对无法挽救鹿见春名的性命……
声音在发颤, 语调模糊, 江户川柯南甚至有些没听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理智让他得出了结论:鹿见春名必死无疑。
氰化物进入到人体之后, 很快就发挥了药效, 鹿见春名身上显现的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的症状。
最先是呼吸困难——鹿见春名的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喉咙,窒息造成的压迫感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晕开成浓重的酡红色,连眼尾也泛着红。
“鹿见哥哥, 鹿见哥哥!”江户川柯南得承认他慌了,“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因为毒性发作,鹿见春名没能再支撑着身体站住。他靠着墙缓缓地滑下来,浑身发软的靠坐在空旷的廊道上。
江户川柯南扑了上来,这个七岁身体的孩子头一次用这么强势的态度对待他——直接用手固定住鹿见春名的脸, 那双倒映着天空颜色的蓝眼睛中倒映出鹿见春名的脸来。
鹿见春名此时的感受委实说不上好……任何毒药的感觉大概都称不上好, 虽然他痛觉迟钝, 但窒息的感受并不在此列,失去氧气的感触格外强烈。
接着是意识丧失。
鹿见春名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他听不太清江户川柯南究竟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江户川柯南出现重影的脸。
他的身体痉挛起来,指尖止不住地开始抽搐。
出现这样的症状的时候,就已经证明毒发进入到最终阶段了——没办法再救了。
鹿见春名马上就要死了。
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心下一沉。
这件事情的发展叫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 江户川柯南用他那超越日本90%的人的智商思考,也没想通。
鹿见春名可是组织的“告死鸟”、有代号的成员, 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死亡而已,更何况鹿见春名虽然随身携带着氰化物,但他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有必要为了这个大学生的死,就做到这一步吗?
哪怕牺牲一个代号成员?
还是说……那个大学生的死亡,其实是有什么更深的内幕?和组织牵扯在了一起?只是现在他还没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吗……
否则的话,这一切完全不能解释鹿见春名这相当于自杀一样的行为。
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开始发挥毒性的氰化物在鹿见春名身上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
银发少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疲软地靠着墙,合上了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江户川柯南用指尖按在鹿见春名的颈侧,原本平缓而稳定跳动着的脉搏再也没有继续跳动,所有的生息都趋于平静。
银发少年安静地靠在墙边,折下纤细的脖颈。从廊道内明净的玻璃窗中落进来的日光格外灿烂,将他的银发染成更偏向于鎏金的颜色。
他像是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江户川柯南沉默地收回手,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种茫然的情绪。
就算真的是有什么阴谋被发现了,鹿见春名也完全可以选择杀了他这个目击者,而不是自杀……还是说,这个人=从根本上就是有这种自毁倾向的?总不能是不想杀他所以自杀了吧?
又或者……如果他刚刚没有直接质问的话,鹿见春名也许不会自杀吧?
虽然知道鹿见春名是那个黑暗组织的一员,但这并不代表江户川柯南认为鹿见春名的生命是可以被随意剥夺的,哪怕是自杀。
微妙的愧疚感混合着复杂的心情充盈在他的胸口,名侦探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柯南,这是怎么了?”跟上来的赤井秀一眉头皱起。
得益于FBI的眼力,甚至不用靠近去试探脉搏的起伏,赤井秀一光凭肉眼就能判定鹿见春名的死亡。
“他……死了?”
得出这个答案的时候,赤井秀一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组织的告死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死掉?毫无征兆、没有理由,现场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从告死鸟的身体上也找不到任何血迹……这足以说明,告死鸟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