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琢心里一跳,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仿佛是一片叶子落下来,落在肩上,带着跃动的金色光点,慢慢飘进心里。
陶琢道了谢接过,跟在严喻身后,低头摆弄派大星,边走边自言自语:“这东西怎么玩的?这个按钮是干嘛的?嗯?哦……”
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自己站住了。严喻停下脚步等他,回头远远看着陶琢。
神采飞扬的少年人,风和阳光都偏爱他。温柔掠过他的发丝与衣摆,就轻而易举勾勒出最青春肆意的模样。
陶琢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抬头笑着快步朝严喻跑来。
然后举起派大星,摁下按钮,“噗”一声,派大星嘟起嘴巴朝严喻呲了一脸水。
严喻:“………………”
陶琢哈哈大笑:“好玩吧!”
严喻面无表情地抹净水,拿走派大星:“还给我,没收了。”
陶琢:“……”
陶琢小狗似的跟在严喻屁股后面,十分沮丧:“我错了,喻哥,下次不敢了!还给我吧还我还我……你都送给我了!”
严喻遛了他一路,走到一中后门门口,才把重新把派大星塞到他手里。
“哦对,欢乐儿童餐的钱,”陶琢说,“我转你。”
“不用。”严喻说,顺便把袋子递给他,“你吃吧。”
陶琢没有接,只是看着严喻,忽然笑了一下,纷飞的树叶掠过他肩膀。
“严喻,”他带着笑意认真地说,眼睛很亮,“我不是真的想给你钱。我是想要你微信。可以吗?”
又一片叶子落下来,这回落在严喻肩上……滑进严喻心里。
严喻低头,摸出手机,让陶琢扫码,陶琢终于加到了自己下铺的微信。
给严喻一个什么备注呢?陶琢开始犹豫,就叫严喻好像怪怪的。
纠结了一路,最后灵光一现,低头打字:严喻,括号,劝学大师。
晚上在饭堂点了几个菜,又平分了儿童餐,回到宿舍,单宇在“清北别想得到我”里摇人,说清北得不到的男人们赶紧上线,是时候征战峡谷了。
陶琢洗了澡,收好东西,拿着手机准备去510,正遇上严喻拎着刚洗完的衣服进来。
不料这回严喻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去哪?”
“?”陶琢抬头,说:“我去510打游戏。”
严喻皱了下眉,不知为何,陶琢解读了那个眼神,意思是:又去?
还没反应过来,挡在身前的严喻回头,当着陶琢的面,直接把门关上了。
“不准去。”严喻说。
陶琢:?
“物理不学了吗?”严喻轻飘飘地问。
陶琢:??
“你今天有摸过书吗?”严喻吾日三省吾身。
陶琢:???
“下周考电磁综合,力学综合,还有你没看过的电子跃迁。”
好球,一记绝杀。
陶琢摸出手机,在群里打字:“征不动了哥,喻神不让我去。”
单宇震惊了,在群里刷屏:谁???谁不让你去?????
这时微信弹出消息提醒,陶琢第一次看到严喻在508宿舍群发言。
严喻(劝学大师):@单宇平均分113,你105。
单宇:“………………”
单宇截图发到“清北别想得到我”:不是啊啊啊啊啊他有病吧!
苏越廷:听喻师一句劝,学吧,兄弟。
于是被严喻拎到自习室老位置坐下时,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物理笔记,陶琢疑惑地想:严喻到底什么时候去复印的?
第08章 吃醋
周日在自习室里学了一天物理,到最后陶琢困得频频小鸡啄米,幸而有严喻伸手垫了一下,没让他一头撞到桌子脑门长个大包。
陶琢又拉严喻去吃饭,门口有家新疆手抓饭。陶琢打包了两个烤包子,路过超市时梅开三度,空手进去提着两袋子出来。
和严喻一起把新买的零食拎上五楼,单宇回来了,乔原棋还没有。
单宇先是被严喻那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背后发毛,然后视线落在两人手里的黑袋子里,翻了一下,震惊道:“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陶琢:“没关系,大家一起慢慢吃。”
单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没看宿舍管理手册?”
“没有,怎么了?”
“第十五条,宿舍里不准有零食。不准有酒,不准有违规电器。像煮面锅这种,抓到一律没收。以及这周正好查寝。”
陶琢:“……”
陶琢回头幽幽盯着严喻,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喻嘴角扬了一下,又飞快压回去,面无表情地说:“你没问。”
“卧槽,这怎么办,”陶琢绝望,“这往哪藏啊?”一中查寝很严,会挨个开储物柜,查到就是三分,十二分扣满滚蛋。
严喻打开柜子,拖出一个行李箱:“放我这吧,他们不会查。”
单宇感慨,说这是什么?这是学霸特权!陶琢则千恩万谢,蹲在地上摆地摊,把那几大袋子的东西抖出来,开始分类整理。
严喻的行李箱是空的,很轻,陶琢接过打开。
然而就在他把行李箱铺到地上的瞬间,因为震动,两片药盒从夹层里滑出来,露出一角,陶琢一下就看到了药名——氟伏沙明和帕罗西汀。
陶琢感到严喻脚步瞬间一顿。幸而他反应快,自然起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扭头去和单宇开玩笑。
果然,陶琢再抱着煮面锅过来时,严喻已经把那两盒药收起来,垂眼审视陶琢。
陶琢演技过人:“怎么了喻哥?”
严喻最后只是摇头。
陶琢在网上查两种药的用途,得到了一个并不出乎他意料的结果。氟伏沙明和帕罗西汀都和焦虑症、抑郁症、睡眠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关,能抑制消极情绪和躯体化症状,但都有一定副作用。
陶琢不会问,甚至不想让严喻知道他的意外撞破。严喻并不需要同情,也许和自己一样,陶琢想,严喻只是需要一些关心,一些陪伴。
以及这世上某个人坚定而执著的爱。
翌日周一,轮到陶琢值日。一中的宿舍卫生是轮值制,每人负责一天。
“你们先走吧,”陶琢说,拎着扫把走回508,“一会儿去饭堂找你们。”
单宇和乔原棋说好,严喻顿了顿,也转身出去。
陶琢耽误了一点时间,搞完卫生拎着书包冲向饭堂,可惜饭堂已然人满为患。他爱吃的面包卖光了,陶琢顿时悲伤无比。
这时听见乔原棋远远招呼他,走过去,发现严喻跟他们坐在一起,桌上摆着一个火腿肉松芝士卷。
“喻哥未雨绸缪,”单宇说,“给你提前买的,没饭了吧。”
陶琢笑着坐下来:“谢了,我正想吃这个。”
饭堂人来人往,两个大帅哥坐在门口,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六点五十,陶琢啃完面包,四人起身。路过小卖部,严喻说要去买杯咖啡,陶琢揪住他,拉开书包,掏出一瓶星巴克:“喝我的。库存太多了,帮我消耗一下。”
严喻点头,接过,一路都把星巴克紧紧握在手里。
这个点正是上学路上人最多的时候,三个年级的学生都赶去教室上早读,不断有人喊陶琢。男生过来勾肩搭背抓来摸去,被陶琢笑着骂滚,女生则礼貌地打个招呼。
其中有乔原棋的暗恋对象,乔原棋流泪:“一年了我都没和人说上话。”
单宇说:“淘宝出卖一下色相,去帮老乔要个微信。”
严喻默不作声。
陶琢也摸出瓶星巴克,边走边喝。准备上楼时,在楼梯转角和一个高瘦的男生打了照面。
这人乔原棋也认识,搞数学竞赛的:“陈神。”
“哎哟,乔神,”陈皓说,“阿里巴巴!”
“……”陶琢说,“我这外号怎么还会进化的?”
“更新换代,懂不懂?”陈皓哈哈大笑,“有咖啡啊?给我一口。你们都不知道,老杨疯了,拉着整个班的人魔鬼训练,我做题做的一夜没合眼。”
陶琢下意识“哎”一声,想说他刚喝过,但见陈皓好像并不介意,又把话咽了回去。
“老杨是这样的,”乔原棋开始和陈皓聊竞赛方面的内容,“是不是快国赛了?准备拿几等奖啊?”
“拿不了,准备死。”
竞赛班在四层,分手时见陈皓把咖啡喝了大半,陶琢干脆道:“给你了,我还有,想喝随时找我要。”
陈皓说了句谢了,便不客气地笑纳。
陶琢感觉好像少了个人,回头一看,发现严喻在他把咖啡送给陈皓时,一个人拎着书包走远了,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陶琢:“他怎么了?”
单宇:“不知道,又犯病了。”
一整个上午,严喻都没和陶琢说话。
中午吃饭,也是一打铃就背着书包走了,不像往常一般在教室多自习二十分钟,等饭堂人少再去。
“他怎么了?”啃着鸡腿,单宇用下巴往不远处严喻的那个方向示意。
“不知道,”陶琢看了一眼,“不高兴的样子。”
“嗯,感觉到了,”单宇说,“好冷,冷得我一早上没敢脱外套。没见我都没胆量回头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