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种田] 第44章

陈庆不想让她走,一会儿租地的人就要来了,娘在这的话还能帮他说说话,他实在不擅长跟人打交道。

但孙大娘不理他,应该是周远离开的时候叮嘱过她。

陈庆垂头丧气地看着她离开,没一会儿张旭一家就上门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新村长。

张旭是个汉子,他肤色黝黑,身边跟着他的媳妇儿,他媳妇身上的衣裳虽然有补丁,但胜在干净整洁,她的手边是一对双胞胎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背后是一个哥儿和一个儿子,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们听村长说了,说您家里可以把地赁给我们种。”因为家里只有陈庆一个人,所以开口说话的不是张旭,而是他的妻子。

陈庆点了点头,干巴巴地说:“是这样。”

“租金方面呢。”那女人搓着手,似乎也有些局促,还有些隐藏在局促下面的一点希望。

陈庆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跟家里人商量了,这几亩地都租给你们,每年收成的时候把我们家的赋税交上,然后再给我们地里出息的两成。”

张旭听到他的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真的吗?你们只要两成?”

陈庆往后了一点:“是的。”

张旭想起周远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的赋税是有减免的,但减免的这一部分他们并不打算折算,这已经算是天大的便宜。

张旭的妻子捂着眼睛:“谢谢,谢谢你们。”

陈庆赶紧摇头:“没事,没事。这样谈好的话,过两日就去衙门里写文书吧?”

他们对着陈庆千恩万谢,他们家人口多,赋税重,没有粮食交税就只能给钱,但钱哪里是那么容易赚的,张旭到处打零工,身上已经有了旧疾。

他的妻子整日做绣活,去镇上洗衣裳,寒冬腊月手上长满了冻疮,几个孩子成天往山里跑,只为了找点蝉蜕和简单的药材换点钱。

而现在,他们能种地了,真是太好了,而且条件并不苛刻,他们甚至还能有余粮。

张旭只差给陈庆跪下了,陈庆实在不善于处理这些情况,他赶紧说:“不用谢我,好好种地。”

村长只是来见证,看他们谈妥了,边带着人起身离开。

陈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双胞胎的姐姐往陈庆的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等他们走出去之后,陈庆才看见自己的手心里,是一个野果。

陈庆把野果放在鼻尖闻了闻,心里很是开心。

没一会儿周远回来了,陈庆还没做饭,于是两个人去了孙大娘那里,孙大娘早就做好了两个人的饭。

吃饭的时候孙大娘跟周远说起了陈庆今天发生的事情,周远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就是跟孙大娘和李欣一样大笑起来。

“阿庆学会打架啦!”

陈庆被他们调侃了一天,仿佛打架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一样。

回去的路上周远牵着陈庆的手,陈庆还是有些担忧:“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远揽过他的肩:“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再说,你肯定不是故意惹事的,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陈庆想了想,然后说:“他可能喜欢你。”

周远停住脚步:“我冤枉,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天地良心。”

第48章

周远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 倒是陈庆,急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 嘴里就起了个燎泡。

起床洗漱的时候, 陈庆疼得龇牙咧嘴,周远这才发现, 捧着陈庆的脸看了好久。

他想起孙大娘说的, 陈庆心里有事就会吃不下睡不着,又自己憋着谁都不肯说。

他有些严肃地看着陈庆:“怎么回事?”

陈庆支支吾吾:“可能是最近水喝得少, 上火了吧。”

周远才不信他, 陈庆这个人惯会骗人的。

“是在想昨天的事情?怕他们来找麻烦?”周远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都跟你说了, 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帮你补上。”

“可是……”

周远捧着他的脑袋:“没什么可是的,赶紧吃饭去。”

等陈庆吃完早饭, 周远在院子里套牛车,他们今天要去衙门,赁地的契书要衙门盖印。

陈庆这段时间都没出门, 周远想带他出去转转。

只是他们刚要出门, 就被张然他相公孟兵就找上门来了。

昨天张然湿着身子跑回家,一路上被村里很多人看到了,回到家之后他发了一大通脾气, 把他丈夫孟兵骂了个狗血淋头。

孟兵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检点, 骂他不知羞耻, 张然只是换了衣裳,恶狠狠地盯着孟兵:“那你有本事把我休了!把我休了你就不用当王八了!”

孟兵看向张然:“谁推你的, 找他家要钱去,你风寒了治病要花钱!”

张然嗤笑了一声:“你去找周远吧,他家有钱,他夫郎打的我,你不去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孟兵骑虎难下,但被张然这么一激,第二天还是硬着头皮到了周家门口。

孟兵不想一开始就输了气势,他的声音很大:“就是你欺负了我夫郎是吧,他昨晚烧了一夜,你们赔钱。”

他的声音把陈庆的心都吓得颤了一下,自己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是你家啊,我没去找你们,你倒是先找到我家来了。”

他松了牵着的牛,大步走到孟兵的面前,孟兵本就比他矮了很多,这会儿周远往他面前一站,他整个人似乎都在颤。

“我家夫郎因为昨天的事情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早上起床连饭都吃不下,我抱着都瘦了好几斤,我没来问你家要粮给我夫郎补身体,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来问我要钱?”

孟兵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们倒打一耙!”

正巧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欣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进门,看到孟兵还愣了一下,随后也没管,往周远身边去:“喏,给你,爹帮你补好了。”

原来他抱着的是周远的那柄长刀,因为有几个缺口,被他送去李铁匠那边修来着,今天刚修好,就让李欣送了过来。

周远的眼睛一亮,也不管那孟兵,把到从刀鞘里抽出来,就去看他的刀。

李铁匠的打铁手艺确实是最极好的,这把刀整个焕然一新,闪过的刀光凌厉,周远这才收回目光:“帮我跟爹说声谢谢。”

“好了,我回家了,你们这是要出门吗?”李欣看着他们套好的牛车,“去镇上的话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李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压根没把一边的孟兵看在眼里。

周远回过头:“你还在?”

孟兵咽了咽口水:“你们要,要赔……”

周远突然甩了一下刀身,破空而来的刀锋直逼孟兵的面庞,他吓得坐在地上,在周远收刀的时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孟兵回到家里,张然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兵弄出动静,张然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嗤笑一声:“让人打回来了?”

孟兵踢了一脚门口的罐子,四分五裂裂了一地。

张然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要搭在这个窝囊废身上?

他站起身来:“孟兵,休了我吧,我不跟你过了。”

孟兵愣了一瞬,立刻冲到张然的面前:“你敢!”

张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不想让人知道你是个天阉之人,你就按我说的做,不然到明天,村里的狗都能知道这个消息。”

他走得决绝,孟兵傻愣在原地。

另一边,周远回头看陈庆,摸了摸他的脸:“就这样的人,还能让你急得嘴上长燎泡,你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陈庆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辩解:“我以前,小的时候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我,我怕我爹难受,所以都忍着;后来来到洛河村,我跟娘,家里没个男人,我也很怕生事,所以才会这样。”

周远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以后不用想得这么多,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有人惹你生气你就骂,有人动手你就比他狠十倍,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我们阿庆以后也要有脾气才行。”

陈庆抿唇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周远把他抱上牛车,在村口看见了等在路边的张旭,今天是去签契书,他们家也要有人去。

张旭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看到周远之后有些腼腆地笑,把背篓放在他们牛车上:“这是年前捡的一些山货,送给你们。”

周远没说话,他看了一眼陈庆。

陈庆硬着头皮开口:“不用不用。”

张旭把背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了陈庆的背篓里:“这些都是孩子们捡的,让我务必要给你们,孩子们的请求,我也拒绝不了。”

陈庆看着背篓里有榛蘑,有山栗子,有松果,很杂很乱,但心意很足。

陈庆看向周远,周远朝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收下了,多谢你。”

张旭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那咱们出发吧。”

周远点头,却看见张旭埋头往前走,他叫住张旭:“上车坐啊,这么大的地方呢。”

陈庆是坐在周远的旁边的,整个牛车只放了陈庆的一个背篓,还有很宽的空间。

张旭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走着就行。”

周远的眉皱了一下:“快上来,一会儿耽误了时间。”

张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爬上牛车,又一个劲儿地跟周远道谢。

路上周远也跟他闲聊两句,才知道他是从接近战场那边的村庄逃难过来的。

“那时候我们隔壁村基本都被外族人屠了,我想着不行,就赶紧带着媳妇儿往南边走。”张旭挠了挠头,“一路上也算是顺利,偶尔也有好心人接济,我们才能走到这里。”

张旭又擦了擦眼睛:“能在村里定居,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又遇到你们,让我们能有地种。”

周远笑了笑:“给你们种总比荒在地里好,我不会种地,又不想夫郎和娘太辛苦。”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衙门,赁地的事情办起来并不复杂,也不用惊动县令,师爷就能做主办了,但师爷对周远还有印象,于是将这事告诉了县令。

等着衙门盖印的时候,县令大人过来了,周远带着陈庆和张旭对县令行了礼,县令又把周远叫到一边去说话。

“真不考虑在衙门里当个衙差?”县令是知道周远的本事的,当个衙差或者捕快绰绰有余。

“多谢大人抬爱了。”周远并不想入官场,即使是个衙差或者捕快,若他真有这个心思,就该留在京城肖将军府上,或者直接留在边疆。

当年离开边疆的时候,肖将军曾经说过,若是周远不愿意给他当亲卫,也能靠着自己的一点薄面,把周远安排进崔家的先锋队里的。

崔朝明将军手底下的兵,都是前途无量的。

周远不想再那样活着,所以才会选择来了洛河村,娶了夫郎之后就更不想沾染这些事情,能带着陈庆四处走走就很好了。

“你有别的志向,本官也不再劝你,听说你是想办镖局?”县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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