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风医生的脸偏向了一边。
视线盯着自己面前那还在翻涌的漆黑触手，风医生发出了一阵难听又刺耳的闷笑。
他半晌才咧开嘴笑着，“哈, 你觉得我这是错的吗？”
“你复仇没有错，但你不该把那么多的人牵扯进来, 其他人凭什么要为你的不信买单。”
“因为漠视本就是一种罪！我的孩子遭受了这样的痛苦，其他人凭什么还能够享受快乐？！”
“凭什么有些人可以对世界的阴暗一无所知？！他们能够沐浴着阳光，生活在欢声笑语之中, 他们享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负重，都是因为有人在替他们承担悲哀和伤痛！”
这么说着，风医生的视线看向了顾枫，
“你知道，我的孩子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吗？”
顾枫眉头微皱，他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我是心理医生, 我的妻子曾经是一位非凡者, 她的实力很强, 也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
“她很美, 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曾经我为她而骄傲。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当然，这是当时我的想法。”
接下来的故事有些俗套, 也和曾经顾枫猜测的一样。
他曾经是毫无疑问拥簇着官方所制定规则的。
甚至认为自己和妻子是行走于暗夜的英雄, 承担着一切的不可能以及危险, 哪怕因此承担了更多本不应由他们来承担的危险, 也在所不惜。
可当一次灾难, 他的妻子离世, 同时孩子也在那次的遭遇中出现了意外, 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无力。
“我的孩子在那次的袭击中被污染，身上有一部分地方据说要进行切割，不然她可能活不到长大，那些人答应我，我孩子身上的问题他们会负责到底。哪怕为孩子安装假肢。”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压心中的怒火。
“但是很快的，他们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孩子的身上出现了一种未知的异变，那种原本不可逆的污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变化，她，她就像是一个净水池，所有污染和异变在她的身上都会被缓慢的吸收。”
“和你们顾家那像是镇定剂一样的效果完全不同，她是吸收和消化。”
顾枫能够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来对方当时的兴奋，或许最开始这个父亲想的是自己的孩子可以不用截肢了，以及那个善良的孩子说不定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他人。
小孩子的心愿能有多大呢？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帮助到他人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生欢喜了。
小孩子的想法很单纯，而风医生当时也没有想多，他在对自己的珍宝失而复得这件事上，欢喜不已。
同时，医生表示小姑娘的这种异变从未见过，他们需要对其进行保护性的研究。
因为有不少像是顾家这样的家族，风医生在听到对方这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
反而还挺高兴的，为自己的孩子未来可以更安全一些，他会为了自己的妻子而骄傲，是因为对方一直都选择的是这条路。
但他同样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走这样的道路。
如果可以，他希望孩子能够永远快乐，甚至永远不要长大。
不需要承担那些沉重的悲哀。
像顾家那样的家族没什么不好的，有国家保驾护航，随便做做生意，就能够衣食无忧，而且还很安全。
最多也就是偶尔可能需要付出一些鲜血，以及身边保护的人过多。
但这一切对于风医生来说都不是什么事。
他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孩子，如果可以选的话这样被人圈养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起码国家这么做，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可风医生怎么都没有想到，后来自己的孩子会遭遇到那些事情。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孩子被转手的数次，因为我的孩子重要性没有你们大，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本身也少，在稳住了我的下一刻，我的孩子就被他们放上了交易的牌桌。”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失控，而顾枫也从对方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出这些来，是希望我同情你？”
“不，我不奢求任何人的同情。”风医生的视线在槐星璇的脑袋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瞳孔中还残留有少许的惊恐。
“我并不准备否认我该死这件事，但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顾枫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很快的，他看到那小女孩身上那原本密密麻麻的各种能力词语逐渐的消失在了他的眼中，同时，女孩的身上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顾枫嘴角抽搐了下，视线在对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你在算计我？”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做两手打算，你要把一个五岁的孩子留在这样残忍的世界里吗？”风医生咧嘴一笑，“这孩子即使变成了正常人，她的身上也绝对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不好奇吗？”
“我想这应该不是你全部的想法，毕竟如果你更相信的应该是国家吧？起码他们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而我，则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不是吗？”
“或许吧，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对那些人的信任，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否会再一次的成为牺牲品。”
风医生的回答也很是光棍，他直视着自己眼前的人。
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两份信任的，即使眼前的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子……嗯，实际上或许也确实是一个疯子，但对方给他的感觉还是可以信任的。
毕竟，能够为了一个承诺就过来救人的蠢货已经很少见了。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原因怕是还有那颗头颅。
即使风医生不愿意承认，他也必须要说。
自己害怕了。
他似乎招惹上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
顾枫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视线撇向外面，“那你说，我如果选择不杀你，而是把你的所作所为报告上去呢？”
“你该知道的，我讨厌这种被人控制，并且牵引着走的感觉。”
“那或许，我就不得不告诉他们，你养了一只邪神？还不是那种没什么实力和地位，而是一个登记在册的强大邪神。”
这么说着，风医生哈哈的笑着，一阵阵的爆炸声传来，空间在这一刹那被撕裂。
飓风席卷，碎石被吹起，顾枫再次看到了如同星空一般的碎裂世界。
“那里已经被毁灭了。”
见顾枫有些好奇，风医生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他张开双手，自己身上无火自燃。
“我和魔鬼做了交易，我必须要献祭那些人命以及我自己的性命和灵魂，才能够获得如何复活我孩子的办法。”
“而且我大概猜到了，我的一切选择都是对方的筹谋，甚至那个世界的破碎与毁坏都有对方的算计。”
风医生的身体开始变得焦黑，空中还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尸体之上的油脂开始剧烈的烹煮。
风医生的五官开始消失，而那刚才似乎正在经历某种变化，女孩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要清醒过来。
在女孩子有所反应之前，旁边的周清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小姑娘给抱到了怀里，并且牢牢的按在了怀里。
生怕让这种吓人的画面被小姑娘看到了。
不管几分钟前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姑娘实际上有多么多吓人，起码她现在就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把耳朵也堵上。”顾枫侧头看了一眼，叮嘱了一句。
小孩子家家的，别听也别看。
话说小周司机是不是太勇了一点，虽然说按照风医生的意思，这孩子会记忆直接恢复到五岁离开家的时候，但此刻一切都还是不确定的。
算了，这孩子不是重点。
“你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比如，你身后的那片世界，比如，和你合作或者利用你的人。”
“……你能够看到那里吗？”风医生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焦黑的炭，他的声音开始变得粗粝难听，“或许吧，因为我太过傲慢了。”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风医生彻底的画作了飞灰，消失不见。
顾枫看着那裂缝之中所看到的画面，眉头死死的拧在了一切。
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按照风医生所言，那个世界出现了问题，毁掉了。
那么，栖居在那个世界的邪神怪物会消失吗？
很明显不会！
顾枫在这一瞬间突然的明白了，为什么无序之主会突然的替代槐星璇。
因为他的家已经被毁了，所以，他来找顾枫了。
就在他的心神还乱糟糟正在思索着这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那裂缝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
就当顾枫心神恍惚，正准备和对方对视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遮挡住了顾枫的视线。
“不要看。”
“……我知道，我只是以为我会再一次看到他，现在看来并不是。”
顾枫解释了一句，那遮挡在自己双眼前的触手也很自然的收了回去。
“你收拾好自己，我们该回去了。”这么说着，顾枫一个人先向楼梯道那边走去。
他还叮嘱了一句，“别把另一个姑娘给往了，那可是我们最开始的目的。”
听他这么说，大脑恍惚的周清然这才手里抱着一个，又拐回去拖着另一个然后一起下楼。
周清然对着那似乎失去了全部情感，就真的像是冰雪雕塑一样的少女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那小姑娘这才像是稍微的有了那么两分的神采。
乖乖的抓住了周清然的衣服，跟着一起向下走。
走在后面的周清然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最前头的人，就在他转头的这么一会功夫里，槐星璇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甚至就连衣服上的折痕他都还原了，此刻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周清然此刻大脑很是混乱，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槐星璇会变成无序之主，就又开始纠结。
最开始顾枫是最为祭品被献祭给无序之主的吧？
现在怎么像是这位邪神在保护顾枫？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
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认知，周清然吓得连忙摇晃着脑袋。
不不不，自己一定是想差了，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