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里的布很贵吗？傅秋白活了两辈子都没进过几回布庄，他对这个事情还真的不是太了解了。因而对上小夫君带着询问的眼睛，他只能老实的摇头了，“不知。你说，我听着。”
“如果我们改进咱们现在的纺织技术和纺织设备，在同样的时间里能生产出两倍、三倍，甚至十倍、数百倍的布，你说咱们布匹的价格是不是能降下来？”韩凛问道。
“你说两倍三倍我还觉得可能实现，但是你要说十倍、百倍的话，我觉得这个有点不太可能。”就算是傅秋白自己没有织过布，但是他也知道一个妇人一天织十匹布甚至数百匹布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凛想说那是你没有看见过现代化的机械化大生产，布料的生产速度能达到一天多少吨的量，而不是像他们这个时空这样，光是靠人力来生产的速度简直是太慢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有点明白大英帝国的工业革命的意义和影响到底是有多重大，假如他们能用机械来生产布料，那是人力根本就无法相比的速度。
假如他们能在这个时空开展一场工业革命，用机械来代替人力生产，这个时代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的呢？
光是这么想，他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
当然，韩凛也知道光是靠自己很难完成这样的一场变革，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更多的人来一起努力了，而他相信他们有一天能用机械来代替人力生产布匹的。
“我觉得，会有可能的。如果我们能利用水力、或者是风力来织布，一天十二个时辰，数百台纺织机甚至是数一台纺织机不间断的织布，你说一天能织多少了？”现在去弄一台柴油发动机来搞生产有点难，但是如果是改进机器，用风能或者是水能来生产的话，韩凛觉得还是有比较大的可能实现他的这个想法的。
“利用水力风力吗？”傅秋白一下子也有点愣住了。
“是啊，水车灌溉利用的不就是水力吗？纺织机为什么不能利用水力了？”韩凛见他们家傅老师是被他带进了这个设想里来了，见青年在想这个事情，他就起身了，“你慢慢琢磨，我先去洗个澡先。”
“嗯，你去吧。”傅秋白坐在那里没有动，脑子里还在想着韩凛刚才说的话。
***
下午关了铺子的时候，朱勇就跟着弟弟朱阳一起回来了。
刚好这个时间他们吃了晚饭在院子里闲坐，听说朱勇在外求见，韩凛就让人进来。
朱勇进来跟两位主子行了礼后，就说起了铺子那边的事情，“咱们铺子收羊毛的消息放出去后，现在每日都有几十人拿羊毛过来卖。还有就是阿泰的族人送了一千斤的羊毛和两大车的皮货来店里来，小的按照主子你说的那样，把这一千斤的尾款还有皮货的钱付给了他们。”
“好，余下的货呢？他们有说什么时候送来吗？”
“有，说了，说后面半个月内会陆续的送过来。”
“行，他们送来你把尾款给他们。至于皮货的话，就按照我们上次说的价格给他们。皮货都送去纺织作坊那边了吗？”韩凛问道。
“对，都已经送去了。”朱勇应道。
“行，我明天去织坊那边看看皮货的质量如何。要是下次阿泰亲自送货来的话，你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去跟他谈谈后续续约的事情。”
“是。”
后面韩凛又问了几句铺子里收羊毛的事情，见没什么事就让朱勇下去休息了。
***
第二天他们在酒楼和严将军还有冯氏一家五口汇合后，就一起往纺织作坊过去了。
严将军和严小二对作坊里头的东西不感兴趣，这对父子俩个就在待客的小厅里喝茶和等他们出来。对此韩凛倒也不勉强，走之前就跟着对父子俩个说：“那你们就在这里喝茶坐会儿，我们一会就出来。”
“你们去吧。”外面有他们带来的护卫，他们父子几个都在这里，严长平倒不担心自家夫人会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出了什么事了。
留了那对父子俩个在外面喝茶，严俊和严丽兄妹俩个、还有冯氏跟着他们进去作坊里面看他们的生产和工艺。
傅秋白也没有留在外面喝茶，而是跟着一起来作坊里面。昨晚上他想了一晚上韩凛说的那个利用风力和水力来纺线和织布的事情，越想他就越觉得这个设想是可行的，唯一需要的就是改进他们现在的织机和纺机。不过改进纺机和织机这个事情已经在他的能力之外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进来再看看。
他们几天没来这边，作坊里头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的员工和纺机、织机，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干活中。
见到他们一行人到来，大家的眼里都带着好奇。
这里有不少的员工韩凛都是不认识的，不过他认得何管事就行了，有何管事在，这里的人员管理问题都不需要他操心。
见到东家带了一个妇人过来，何管事就知道这个妇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作坊以后的新东家了，因而介绍起他们作坊也十分的用心和详细，“我们的羊毛从外面回来，是要经过挑拣和高温水煮后，再晾晒干后才会送进来这里头进行纺线的。”
“这些就是我们纺出来的羊毛线，这些是没有染过颜色的，这些是染过色的，我们目前已经染出了十几种颜色，这几样是比较常见的。”
一行人从外面的纺线间走到了里面的织布间。
冯氏用手摸了摸用羊毛线织出来的布，有点奇怪的问道：“怎么你们织出来的这个布这么短啊？这点布不够做一件衣服吧？”
“回夫人的话，我们这个布不是用来裁衣服的，这个是直接披在肩上用来挡风保暖的。”说着何管事就拿了一块他们的羊毛布披在肩膀上给大家看。
“哦，原来如此啊。”冯氏见到何管事把羊毛布披在肩上，才明白这么一块小布是做什么用的了，“冬天搭一块这个羊毛布，倒也暖和。就是颜色单调了点，要是能在上面绣一些图案的话，会更好看些。”
“是，我们也在商量这个事情。”何管事应道。
第112章 商谈
参观完作坊之后，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作坊，出来了外面的茶楼坐了下来喝茶和商谈余下的事情。
“我有一个疑惑之处，不知王爷可否给我解惑？”冯氏问道。
“你说。”韩凛说道。
“刚才我看了你的那处作坊，里面管事也有了，织娘也有了，王爷你自己手底下有人，你大可自己经营那处作坊，怎么想交给我来管呢？”这是冯氏想不明白的地方。
韩凛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想开的是这么一个百来号人的小作坊，我让何管事来管都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我想开的是万人起步的大作坊，我自己就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来做这个事情。但是我相信三舅母你绝对是可以做到的。”其实他也想过要不要交给他们家傅老师来负责这处作坊，但是他也看得出来他们家傅老师对经商一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关于这一点他们两个人也在家里坐下来商谈过，最终他们一致都决定跟冯氏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他们的水泥作坊就是和各个世家一起合作开办的，按照这个模式，比他们自己独自去开要省心省力不少，而且钱也不会少赚。
对于这些关于民生社稷的项目，韩凛自己的想法也是交给适合的人去做。他自己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想建设好自己的封地，搞好民生，做好基础建设和工程，发展当地的经济，让他封地里的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想要建设好一个地方，钱就是最不可缺的一样东西。所以前期他们还是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最多的钱，而拉一批手上有人和有钱的合伙人来一起干，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途径和选择了。
听到这个话冯氏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问道：“万人起步的大作坊？那得多大了？”
何管事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外头，此刻也和他们东家一起在这间包厢里，她才知道他们一直喊东家的人原来是个王爷。这个震惊还没过去，又听他们东家说要开的是一处万人起步的大作坊。
万人起步的大作坊，那得多大了？此刻她的心里也出现同样的一个问号。
“对，既然要干的话，咱们就把生意往大了做，而不是开一间小布庄。”韩凛看着在包间里的所有人，说出了自己想法和野心：“咱们要革新纺织技术，提高产量。我们要想办法找人来改进我们的生产设备，我们现在的织布技术太落后，织布速度也太慢了，一个织娘辛苦十天半个月才能织出一块布出来，布匹的产量很难上来。我们以后要做的是把这些织娘集中到一起来，让她们专事纺织生产。”
“如果我们能有更加精良的设备，就能让这些聚集在一起的织娘们在同样的时间里生产出更多的布匹。只要我们提高产量，就能把现在的布匹价格打下来，让人人买得起布，穿得起衣。穿衣吃饭，衣在前饭在后，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衣和饭都是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
“好一个人人买得起布，穿得起衣，就冲你这一句话，本将军都支持你做这个事情！”严长平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小看这个小子了。
“谢谢三舅的支持。等我们把成本降下来，我们便宜卖一批军需物品给三舅你。”韩凛咧嘴笑道。
“哼，我还以为你说捐一批军需物品给我们呢！还要跟我算钱了！”严长平嗤笑了一声，这个臭小子，生意都还没开张就想赚他的钱了！
“这没问题，既然三舅你开口了，今年冬天我们作坊给你们营地里的将士们捐一千套冬衣如何？”韩凛大方的许诺道。
“算了算了，你们这点小本生意，我不占你们的便宜。只要你们生产出来的冬衣好，我到时候派人来跟你们谈。”严长平忘记这有可能是自家夫人的生意，他可不敢让自家夫人做赔本生意了。
“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作坊这里先预留一千套给你们。”没想到作坊才开起来，就先有一千套的订单了，韩凛的嘴角是控制不住的弧度。
冯氏嗔了自家夫君一眼。
严长平给夫人一个讨好卖乖的眼神。
冯氏看向韩凛，也坦诚她自己的想法，“既然我们来了这里，对你说的这处作坊，我还是有点意思的。”若不然她当初就还继续留在忻州，帮家里掌管中馈了。只是在后宅中关了数十年，她也想出来外面走走，正好这一次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后面关于合作的事情，两个人就一拍即合了。
“这段时间我们招人招了许久，才招到这么百来号人。咱们军中应该有不少将士，他们这些人里头不少都已成亲，家中有妻儿、妹妹母亲，若是能把他们的家人招到我们作坊里来做事，想必人员的事情咱们就不用担心不够了。”韩凛说到他们之前招人的事情，他们要开一个万人的大作坊，想要招到这么多员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里不是他从前所在的那个现代的社会，一个城市就有几百万人，招几万员工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北地这里本来人就少，他们作坊现在招的全是女性，想要招到一万名以上的员工，那就很难了。
但是对他们来说很难的事情，对严家来说就不一定了。严家在北地这么多年，而且军中还有几十万军汉，这些人都是有妻子妹妹母亲等等这些家眷的，他们可以把这些军中将士的家人招进作坊里做事，既给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提供了工作的机会，也让这些将士们能在这里见到他们的妻儿母亲。
这也是为什么韩凛找上冯氏合作的原因，其实也是看上了冯氏背后的严家的关系网和人脉。
“哼，你还打的是我这里的人的主意啊？”严长平瞪了韩凛这小子一眼。
韩凛并不接受这种说法，“这怎么能叫打主意呢？咱们这最多叫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听听，换一种说法后不就舒服多了吗？打主意什么的不好听，虽然事实上他是打严家的主意，但是他不承认啊！
果然，严长平一听这话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所以他们现在一个有人脉、有关系和有钱，一个是提供想法和主意、还带一个有基础的小作坊，后面合作的事情谈得自然是十分顺利了。
与之前水泥作坊的合作一样，韩凛只要前面十年里的三成红利，而且他只要决策权，不参与管理，大事上他们一起商量，小事就交给冯氏去拿主意。而冯氏这边拿的是作坊的经营权和决策权，负责厂子以后扩张的资金，以及拿前面十年的七成分红，满十年之后，这个纺织作坊就是她所有了。
这么好的事情冯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听说扩建的新作坊是建在蓟县这里，严将军对此有点小意见，“为何就不能把新作坊建到顺州去呢？”
“我们的作坊已经开在这里了，新作坊还是建在这里要更好一些。一来我们作坊现在招来的百来号织娘，她们大多都是蓟县本地或是蓟县周边村子的人，要是我们把作坊搬到顺州去，她们怕是不能跟着作坊一块去那边。”
“还有第二点就是，顺州那边是第一道纺线，万一顺州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们的作坊一时半会的很难搬迁，还有那么多人员很难在第一时间撤走。但是把作坊按在顺州的大后方，也就是蓟县这里，会比较安全一些。万一顺州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边也有时间转移机器和人员，不会损失那么大。”倒不是韩凛不信任严三舅了，而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你这话什么意思了？”严长平的脸一摆，这是不相信他和他的兵会守好顺州城还是怎么的了？
冯氏看了自家夫君一眼，还是站在韩凛的那一边，“我看新作坊就建在蓟县这里吧，也不用搬去什么顺州了。”
“可是……”严长平反驳的话在自家夫人投来的眼神中慢慢的咽回肚子里了。可是作坊建在蓟县这里，他家夫人不得留在蓟县不和他去顺州了吗？
严臻和严俊严丽三个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位将军父亲在母亲的面前是个内强中干的了，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咳咳，三舅你是担心以后见不到三舅母是吗？蓟县离得顺州这么近，三舅你骑马过来半天就到了，想见三舅母那不是随时的事情吗？”早在忻州城的时候韩凛就看出了严三舅的打算了，但是不好意思，他也需要三舅母的帮忙。
“俊儿不是也要留在蓟县这里跟王爷学算术吗？正好，我留在这里还可以照顾一下俊儿和丽儿两个，你说是吧？”冯氏没有忘记来之前三儿子和他们说过的事情，就只好搬出了一双儿女来，“你带臻儿到军营里去，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严臻，说好的亲儿子呢？他也想留在母亲的身边才不想去什么军营了！
“嗯，好吧。”严长平只好接受了妻子的这个安排。比起从前要骑马跑一天一夜才能回到忻州见妻儿而言，妻儿现在来了蓟县，想见面就容易多了。
第113章 施工进度
冯氏没有忘记三儿子要跟韩凛学算学的事情，就提议道：“俊儿要跟王爷学算术，要不俊儿今日在这里给王爷递杯茶吧？”
韩凛愣了一下才听出了冯氏这话的意思，忙的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探讨一下算学而已，不用搞得这么正式。我们自家兄弟，搞这些就差辈分了。”其实他后面这句话说得也没错，他四哥韩振和严臻严俊们是同一辈的表兄弟，要是严俊拜了他为师，他就高出严臻和严俊一辈，这不也高出便宜哥哥一辈了吗？
听到这话的严俊就看向韩凛，那眼神里写着的东西韩凛都看清楚了。
这小子怕是正在想着要不要拜他为师好天天缠着他讨论算学吧？想都别想！
这几日韩凛算是领悟到了严俊这小子对算学的痴迷程度了，一找到时间就找他讨论算学，缠到他现在见到这个小子都有点怕了，但是自己当初开的口他又不好把话收回来。倒也不是他不想和严俊讨论算学，而是他自己这边也有他的事情，不是天天都有那么能多时间来带学生了。
“要不这样吧，以后三弟要是遇到什么算学上的问题就到我家中来找我。我白天可能在外面到处跑，傍晚时分会回到家的，你那个点上到我家中去找我，都是能找到我的。”韩凛自己也没想到他前几天随便的一句话，严俊就真的跟他跑到了蓟县来，既然人来了，他也不能说话不算数。最好的办法还是他们约定一个他们双方都方便的时间。
正好下午的这个时间他都会从外面回到家了，他们家傅老师晚上也会逮着他学习的，多一个人一起他就当多了一个读书的伴了。
“俊儿你看如何？”冯氏问自己的儿子。
“好，就这么定吧。”严俊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韩凛人在这里，他想找到韩凛随时都可以。
严长平没有忘记韩凛和傅秋白说过要剿匪的事情，后面三人又这件事商议了几句，见韩凛和傅秋白已经有了章程，他只道需要用人的地方就找他。
“谢将军，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韩凛知道严长平开这个口就是站在他们这边了，有了严将军的支持，后面剿匪的计划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这天一行人在茶楼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从茶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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