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的这个事情,事关到这些女子日后是继续在青楼里卖笑卖身,还是回归正常的人生道路。他必须站出来为这些女子发一句声,做一点事,不然他自己都于心不忍。在他的封地里竟然有这么一群女子遭遇了这么大的不平和不幸,她们原本正常的人生道路拐向了另一条黑暗没有尽头的路,他不忍心看到,也不希望日后有更多的女子遭遇如此的不平和不幸。
“你俩都起来吧,今日先把这些姑娘们的事情调查清楚,她们是被人略卖的,还是自愿卖身进来青楼的,都查清楚。我们绝不冤枉任何人,也绝不姑息任何人。”韩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下属。今日当着外人的面,他就暂且给这两人留一点面子,要算账也等回了衙门关起门来,再好好的跟这两个人算清楚账了。
“谢王爷。”王升穆和朱时令两个人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韩凛看向跪在地上的这些女子,目光落在几个老鸨头子的身上,目光一凌,“来人,把这几个老鸨都抓起来!”
“王爷,大人,冤枉啊……”
“大人,奴家冤枉啊……”
几个老鸨被人抓住都大喊起了冤枉。
“本王刚说了,你们是不是被冤枉的,衙门会调查清楚,你们没做的事,王大人不会冤枉你们,你们做了的事情,官府衙门也不会放过你们。还有一点本王必须告诉你们的是,买卖同罪!你们只要做过的事情,害过的人命,绝不会姑息!按照大召的律法该如何处置你们,就如何处置你们!”韩凛看着几个大喊冤枉的老鸨,知道这些女人的手上没少做肮脏事,怕是人命都没少沾了。
还敢在这里跟他喊冤枉!哼!搞得他这个王爷在这里冤枉人似的!
果然他的这一番话说完,这些老鸨们都不敢再大喊大叫,一个个都面带心虚,面色苍白,面露冷汗,甚至还有抖的跟筛子似的,要说她们的心里没鬼,骗谁呢!
韩凛看了一眼这些老鸨头子们,目光转到这些跪在地上的可怜女子的身上,他知道这里头肯定也有人说谎的,“还有你们这些喊着自己被骗被卖进青楼来的,事实如何,你们也当说清楚,拿出人证物证出来。说谎做**,欺骗官府衙门的,罪加三等!”
“小女不敢。”这些跪在地上的女子们,有抬起头的,也有把头压得更低的人,是不是说谎,她们自己的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但是她们这里头绝大多数都是被父母家人亲人,或是被人贩子拐骗卖到青楼来的,所以更多的姑娘见到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她们做主,都看到了光明和未来。没有人会想一辈子都在这青楼里,等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她们只能死在青楼的后院里,被人用一张草席子卷着拉去乱葬岗扔了,死后连孤坟都没有一座,更别说有子孙后代来祭拜她们了。
“王大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负责了,你最好别让本王失望。”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韩凛知道今天这个事情一两天怕是调查不清楚和处理不完,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了王县令去负责,他就不准备继续在这里等结果了。
“是,王爷请放心,下官一定调查清楚的。”王升穆知道这是康王给他的一个机会,若是错过他必定会失去康王的信任,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这蓟县的县令都说不准。但是若是他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凭此得到康王的信任,日后说不定不需要靠家里的帮忙都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王家不止他一个子孙后辈,而且他不过是王家的一个旁支罢了,主枝那边还有那么多人,真要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还不如跟着康王。而且康王的身上还有一点他比较喜欢也愿意追随这个人的,就是这个人从来燕地之后就一直在干事实,自己掏银子修城墙铺路开作坊,没有一桩是为自己谋私利的。
如果非得给自己选一个主子追随,王升穆更愿意选择这样的一个为民谋利的好主子。
“行,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本王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过来跟本王禀报。”韩凛这是给王升穆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就该想一想把这蓟县的县令给换了,换一个能真正办事的人过来开。
“是。”王升穆拱手应道。
“孙青,你带几个人留下来辅助王大人处理这边的事情,结果如何再回来告诉我。”说着韩凛就从坐着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准备带他们家傅山长撤退了。他把自己的护卫队长留下来,一来是为了监督王升穆查案行事;第二个也是给想给王升穆增加几个帮忙的人手,省得这里头触及到什么人的利益,把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下属给弄死了,得留几个身手好的人在这里保护王升穆。
“是,属下听令。”孙青站了出来应道。
傅秋白也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和韩凛站在一起。
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一下,韩凛的视线从王升穆的身上扫向站在后面一脸心虚的朱县丞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带着他们家傅山长往青楼外面出去了,两个人上了王府的马车。
孙青留下来辅助王县令查案,小队长带队护送他们两位主子回去。
***
他们的马车从花街出来,外面街道的人多了起来。
马蹄落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街上的落雪已经扫干净了,下了几天的雪已经停了。雪一停下来后,进城来卖东西的小贩就多了,城里也多了许多买东西的人。
他们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外面小贩们叫卖的声音。
“听外头的声音,城里这是恢复热闹了。前几天下雪,街上都静悄悄的。”韩凛拿起小炉子上热着的水泡了一壶茶,把第一杯茶推过去给对面的青年,问道:“你还要去书院吗?还是回家去了?”
“回家去吧,不去书院了。”今天没什么心情,傅秋白就不想再去书院了。
“你心情不好吗?”韩凛发现了自家青年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大好,他大概也猜到了原因,“是因为刚才青楼的事情?
“嗯,有点。”傅秋白起了身去把车窗帘子拉开了一点,才坐回了位置上,从坐着的位置往外看出去外面,能看见街上熙熙攘攘的画面,见到街上挎着篮子在买东西的姑娘,他想起了刚才在青楼里见到的那些女子,说道:“若是那些姑娘没有被人卖去青楼,她们是不是也和这街上的姑娘一样,在父母的身边长大后,家里给挑选一户好人家,嫁一个好夫君生几个儿女,过上幸福的日子。”
“你后面这一句话就说错了,这世上真正幸福的女子就没几个。”韩凛纠正了他们家傅老师的这话。
“嗯?”傅秋白不解的看着韩凛。
韩凛端起茶喝了一小口,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把这个事情一点一点的掰扯给青年听:“你看啊,普通人家的姑娘,几岁大就要帮着家里干活了,父母好的还好,若是遇上那偏心眼的父母,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姑娘干,肚子还不一定能吃得饱。等再大个几岁,家里为了几两彩礼钱,把姑娘嫁出去别人家。运气好的,嫁去好人家还好,倒是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若是运气不好的,遇上糟心的婆婆和夫君,日子过得也艰难得很。”
“只能说对比街上的这些女子,被卖去青楼的女子更不幸罢了。”
傅秋白仔细的想了想,点头应道:“你说的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韩凛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家媳妇儿一脸落寞和不高兴,他赶紧的提出了自己想到的一个解决方案:“不过吧,这个事情,我们可以从根源上来解决它!”
“嗯,什么办法?”傅秋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你先别急着问我方法。我问你,这世上的女子为何不幸运呢?”凡事总有引起这个事情的原因,韩凛问的就是这个原因。
第195章 根源问题
“这世上的女子为何不幸?”傅秋白还真的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了。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等你想到答案告诉我。”他们的马车里不少的零食,韩凛捏起一块糕点自己尝了一口,“你也尝尝,这个红豆糕味道不错。”
正在想问题的傅秋白被塞了一嘴的红豆糕,他只能瞪了一眼给他塞吃食的小夫君。
“来,喝口茶水压压。”韩凛赶紧的又给倒了茶。
马车停在康王府的门口,两个人从马车里下来,往府里回去。
见今日出了一点太阳,两人就没有躲进小楼里,韩凛让小厮在外面摆了茶桌和躺椅,拉着青年在外面坐下来晒晒太阳。
伺候的丫鬟给他们送上茶水点心。
韩凛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两口,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后,看向对面还在沉思的青年,也没有打扰他,就从坐着的椅子上起了身,走过去站在湖边,低头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
“我大概,有点想明白了。”傅秋白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夫君,说道。
“嗯,你说说,你想明白了什么。”韩凛转过身回来,回到了躺椅上坐了下来,等着傅山长说话。
面对好整以暇等着他说话的小夫君,傅秋白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一头思绪,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我看你不是不知从何说起,而是不敢说吧。”韩凛一语就道破了傅山长的不知从何说起。
傅秋白看着什么都明白的小夫君,以后若是谁再说他的小夫君是一个傻子,他第一个不答应。
其实他们都十分的清楚,女子为何不幸的根源,大抵还是来源于这个社会的,女子生来就被认为不如男子,男子可以读书参加科考,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男子生来就被认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但是女子呢?历朝历代都没有说允许女子参加科考的,不能去书塾读书,只能在家里干活,为男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们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庸,只能依赖于男子才能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是女子不能立女户。
韩凛知道他们家傅山长也是想明白了这些问题,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行吧,我们知道就好,倒也不必说出来。”
“我们回到前面我说的那个方法上去。我之前不是说想办一所女子书院吗?我跟你说说我想办的这个女子学院吧。”
“嗯,你说。”
“我想办的这个女子学院,全名应该叫女子纺织学院。咱们三舅母那里现在的纺织作坊不是办得很不错吗?今年他们那边作坊的单子也挺多的,到处招女工,把能招的人都招进去里头干活了。我想办的这个书院呢,就是教女子学会纺织的,除了纺织之外,还能教女子刺绣、制衣,到时候找几个师傅教她们。只有这些女子都能学会一门生存的技能和本领,日后不管他们是在娘家还是夫家,只要她们能跟男子一样去做工赚钱,家里就不敢苛待她们了。有一句话不是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吗?我们教会这些姑娘们自己捕鱼,以后还用得着担心她们会饿肚子吗?”韩凛问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傅秋白想了想,觉得自家小夫君说的这个办法倒是很不错,“不过,普通人家不一定舍得花钱让家里的姑娘去读书。”
“我们对外不说是让她们来读书的,我们就说是让她们来学纺织的,你看现在也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会纺织不是?如果学好了,她们能给家里赚钱,懂得一门手艺以后也好找人家不是?”见傅老师点头,韩凛继续说下去,“而且啊,我想的是,我们的这个女子学院是不收束脩的,每年给每个村子几个免费入学的名额,只要把姑娘送来我们这里学习技艺,我们还管吃管住,每月给她们发工钱!”
“发工钱?你有这么多银两发吗?”如果说前面的那些傅秋白觉得都挺靠谱的,但是后面发工钱这一点,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实际了,“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明年计划的铺路和造船厂那边还要很多银两的。”
“我知道,你别没事就提醒我穷这一点。”本来雄心壮志的他被傅山长的刀子这么一插,韩凛都觉得心口有点疼了,“这些姑娘们到我们学院来学技艺,也不是不能给我们干活啊?”
“我明年打算办两个养殖场,一个养羊和一个养兔子,这两个地方需要人打理吧?还有我们可以圈几百亩的地给学院种,这里种出来的庄稼粮食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这里也需要人手打理的吧?”韩凛把自己明年打算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掰扯给青年听,他明年的计划这么多,需要的人手也不少。
“我们哪里还有几百亩的闲地了?你之前不是划了几百亩的地给我们书院吗?”傅秋白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凛,绝不允许自家小夫君把答应给他们书院的地给女子学院,虽然他也支持韩凛办这个女子学院,但是这得是在不影响他们书院的前提下。
“你看你,我都没说要拿你们书院的地去补贴女子书院那边呢?你就先担心上了?!咱们严将军不是在顺州吗?咱们蓟县往顺州那条路过去,不是还有不少的地吗?明年我给严将军那边多捐一点钱粮,让他们把边关的防线往外推一推,咱们的地不就多了吗?”
“嗯,对,往那边过去还有不少的田地。如果是能把边关的防线往外推一推,那边的地倒是也可以种上。”
说到这里,韩凛倒是想起一个问题来,“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胡人他们都不建城的,他们的牛羊赶到哪里去,就在哪里扎帐篷。如果我们往塞外建驿站和哨岗,这些圈下来的地,是不是也能算是咱们大召的国土了?”
傅秋白倏的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小夫君看。
对上傅山长看来的目光,韩凛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能这样做吗?就准那帮王八犊子圈地,不许咱们自己圈地了?”
“你说的没错,回头我找严将军聊聊这个问题。”傅秋白的脑子里已经在计划如何往外扩展国土这个事情去了。
“回神回神,我们刚才的问题还没有说完呢。”韩凛打了一个响指,把走神的青年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好,你说。”傅秋白的视线落在韩凛的身上,等着韩凛继续说下去。
“咱们的纺织作坊里不是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干活吗?这些姑娘们去纺织作坊学习,顺便的能替咱们作坊干一些杂活,我们就当是每年花个几两银子把她们雇过来给我们干活的,多划算了?”所以韩凛说的发工钱,实际上这个钱还真的是工钱了,活干多干少,都是干活不是,
“所以我们不能要年纪太小的姑娘,就招年龄八岁到十二三岁大点的小姑娘,招来就可以一边学习一边给咱们干活了。这些姑娘们的家里人知道养大她们可以给家里赚钱干活,说不定就不会把生下来的女婴拿去扔了,还会好好的把她们养大,你看我们这里是不是又能从根源上解决了弃女婴的问题呢?”
“说到这个事情,我打算明年在各县建一个慈幼院,每个县应该都有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一些没有人养的孩子,这些孩子就收进慈幼院里去养,养大了可以送我们作坊来干活。”虽然没有让人去调查过,韩凛知道这个时代里肯定也是有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和弃婴的,因为就算是在他来的那个文明程度和经济发达程度那么高的社会都有那么多弃婴和孤儿,就更别说在古代这个落后的社会里了,必定是有更多的孤儿和弃婴的。
“嗯,这个可以,还有你说的办书塾的事,明年让各县都把县学和各村把村学办起来。”对于办学和办慈幼院这些事情,傅秋白还是比较支持的,“要办好这两项事情,就是银两的问题比较大一点。”
“这个没关系,我们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能办多少所书塾和多少所慈幼院我们就办多少所。就是这些钱下到地方去,怕是会进了某些人的口袋去而已,明年我们找几个人下去办这个事情。”花钱去办学校和慈幼院韩凛倒是不心疼,他就是不想他们从嘴里抠出来的银子进了某些人的口袋而已。
傅秋白也知道地方上贪污的严重性,“明年从孙青他们几个那里挑一些人到地方上去办这个事情。”
“我还准备过了年让孙青还是老梁他们中的一个人带队,跟陈管家回去京城呢。我们在京城不是还有几个铺子和庄子吗?我打算安排人回去把铺子重新收拾一下,上我们自己的货卖。我们现在有作坊,货源自己有了,铺子也有了,就安排几个人去把店开起来就行了。”韩凛说起自己的打算。
“你是打算让他们留在京城?”傅秋白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
“也不一定要留在京城吧,但是以后来来往往的,肯定要到处跑的了。我是打算组建一支我们自己的商队,往京城那条路上开一些店,以后我们有什么事也能安排他们去办,他们在外面也能替我们带回来各地的消息。我们在蓟县这里,京城那边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过了许久之后才能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消息的滞后性,韩凛很不习惯这一点,所以他才想养一支能为他们收集各地信息和消息的队伍了。
傅秋白点了点头,也觉得有一支他们自己的商队还是比较好的,“你说的倒也对。”
两个人这一天就各种的问题讨论了半天,把明年需要做的一些事情和计划都确定下来。怕自己记不住,韩凛还让人拿了纸笔过来,把他们说的这些事情给记录在纸上。
作者闲话: 上一章被屏蔽的两个字是,假·证
第196章 彻查
“你们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咱们这里花街那一条街上的青楼都关门了!”
“竟有此事?”
“……”
隔日整个蓟县的百姓们都知道了青楼关门的事情,男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整条花街的青楼都关门的原因。有那红粉知己在里头的,还焦急的去找人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两个。
城里的妇人们知道这个事情就淡定多了,什么?所有的青楼都关门了?好事啊!!!
至于具体的原因,外面的人都不得而知,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猜测青楼里是不是出了命案还是什么事。
不过还真别说,青楼这里发生的命案还真不少,现在已知的就有数十桩之多,死的都是花楼里年轻貌美的花娘。她们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就是死了都没有人去追究她们的死因,就那么枉死了。最近几年死了的姑娘还有姐妹记得她们,隔的时间比较长的那些姑娘甚至都还没有人记得她们了。
好在这些花楼的老鸨们手上还有这些姑娘们的卖身契,通过卖身契对照,卖身契在人不在的那些姑娘,十有八九就是人死了。负责此案的王县令通过从审问花楼里的老鸨、打手和龟奴们,从他们的口中找到那些死去的姑娘们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