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爷王妃您们久等了，是奴家们的不是。”说话的正是怡春院的头牌姑娘，名叫婳儿，在一众的姑娘里面就数她的相貌最好，脑子也是十分的聪明。那天她是听到王县令跟着两位主子行礼，喊其中一个王爷、另一个王妃，她就想起了之前听人说他们康王爷娶了一个男妻，想必坐在旁边的这一位就是他们康王爷娶的男妻了。
其实婳儿的心里对这位救她们出苦海的主子爷也是有点别的心思的，说到底男子是无法生育的，若是这位主子爷能看上她把她带回王府去，她能为这位主子爷生儿育女，往后就不用再在这种风尘的地方受苦受累了。
这里和婳儿一样心思的女子，还真不少了。
第204章 发放卖身契
今日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一点的男人，估计都会对这些美丽又可怜的女子心生怜悯，还会趁机从这里头挑两个回家去亲自好好疼爱了。只可惜韩凛天生就是一个断袖，从上辈子就对女人没有半分性趣，两辈子唯一喜欢并且还成功娶回家的人还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能多看一眼这些女人才是怪了。
这帮女人在打什么主意他的心里不是不清楚。好在这些女人只是打他的主意，若是敢打他们家傅山长的主意，嗯哼！听说严家那边派了人在开采煤，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跪在地上的女人们都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一个个的把脑袋压得更低了。
视线从前面说话的那个女人的身上扫过，韩凛的嘴角勾了一下，并不接女人的话，看向跪在他们面前的这帮女人一眼，问道：“你们关在这里这么久，想必也想出去了吧？”
底下跪着的女人们不敢接话，她们可不就是想出去嘛，但是这个话她们不敢说出来。上头坐着的这两位主子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们都不清楚，万一说错话做错事，谁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了。
刚才怡春院的头牌想趁机出头，引起这位主子爷的主意，没见人家搭都搭理一下她吗？活该！谁的主意都敢打了！
不过虽然这会儿她们这里头有不少人在心里幸灾乐祸和看好戏，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眼前这位主子爷和她们从前见过的那些男人是不一样的，因而其他有心思的女人都收起了心思，不敢再乱打主意了。
韩凛看着这帮不说话的女人，当然，这会儿也不需要这帮女人说话，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你们这里头，不管是你们自愿进来这里的，还是被人卖进来这里的。总之，日后你们也是需要一个去处的是吧？今天在这里，本王就给你们三个选择。下面听好了，本王这话只说一次。”
“第一个呢，你们若是想回家的，可以回家去。卖身契本王今日就可以给你们，你们拿了就能走。当然，回去之后会面对的事情，你们自己的心里也清楚。或者你们不想回家的，可以到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去，这个随你们的喜欢。”
“第二个呢，若是你们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本王可以安排你们到作坊去当女工。那里有地方住，住的是大通铺；有饭吃，吃的是膳堂的大锅饭，味道不会多好，总之是饿不着肚子；每月月底有工钱，工钱多少，按你们干活多少来算，干得多拿得多，干得少拿得少。当然，若是你们工作上总是出差错，干不好活的，有可能会被管事辞退回家的。不过如果你们能好好干，生活上肯定也是有保证的。只不过去了那里，过的日子不会像你们从前过的日子那么的好，还有可能会遭受作坊里头其他女工们的白眼和孤立，这些情况你们应当清楚。”
青楼女子想要从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定然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人的许多目光和言语上的伤害，甚至是有可能还有行动上的伤害。
前面他们从山上救下来的一些姑娘，后来都送去了作坊那边做事情，当时他们还是隐瞒了这些姑娘们的遭遇的，不过后面还是被人暴露出来了，那些姑娘们也遭遇到来自周围人一些异样的目光和言语上的伤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这些本身就是在蓟县的青楼里的女子，肯定是有更多的人认识她们的了。
后面韩凛也有问过管事关于那些姑娘们在作坊里的情况，有好有坏吧。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纯看自己怎么去面对和处理了。
说到这里韩凛看了一眼底下这帮女人的神色一眼，给出了最后一个选择，“最后一个呢，就是你们继续留下来，继续在这里做事情。”
“不过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以后这里只卖艺不卖身了，同时还禁止任何人在这里卖淫。本王会对这条街所有的青楼进行整改，你们这里以后也不叫花街，会改为娱乐城，你们从前所在的青楼也不会再是青楼，而是改成其他玩乐的场所。”
“不管你们是选择以上的哪一点，你们的卖身契都能还给你们，以后你们都是自由身了。所以，就算是留下来在这边做事情，你们若是觉得不喜欢、不好，提前跟管事辞工，批准了就能走人。至于留下来在这边做事情的工钱多少，回头会出一份详细的列表给你们，肯定是会比在作坊里当女工的收入高的。”
“以后这条街会纳入官府的巡视范围内，若是有人在这里闹事，官府会出面处理，不会再有人能随意欺负你们。你们以后，也是蓟县这里的百姓，受官府的保护，受你们所在工作地方的保护。”最后这一点，是韩凛给与这些女子们的一个承诺和保证，如果留下来，不会再受人欺负和欺压，也不会被人强迫。
小福子把一个箱子放到了两位主子中间的桌子上。
韩凛把箱子上的扣子拉开后，把盖子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卖身契，“你们的卖身契就在这个箱子里，下面本王喊到名字的就上前来领回你们的卖身契。”倒不是他不想让别人来点名，只是他带来的人里，除了坐在他旁边的傅山长之外，其余的都是文盲。
看来还是很有必要让手底下的人全部都去接受扫盲教育，省得以后连这点小事情都要他这个主子亲自来干。
“杨二妞，人在不在？不在就下一个了啊。”喊了名字半天不见人，就在韩凛想换一张卖身契继续点名的时候，才听到底下响起了一个慌张的声音。
“在在在，杨二妞在这里。”底下一个跪着的姑娘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不敢置信，真，真的能把卖身契还给她吗？她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坐在上面的大老爷。
“看着我干嘛呢？没听到我的话是吗？”韩凛看着还呆呆跪在原地没动的女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高兴傻了，他喊人上来，“过来领回你的卖身契。”
“谢，谢王爷。”女人一路跪着上去，颤抖着双手接过自己的卖身契，看着上面她按下去的手印，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份东西了，没想到今日这份东西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女人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年她阿爹抓着她的手，去敲开了青楼后院的门，把她带给青楼的老鸨妈妈看，而后她阿爹从老鸨妈妈的手上接过银子走了，把她留在了青楼里。自那一日后，她就成了青楼里的姑娘。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被安排去伺候楼里的姑娘们，还不用去接客。到她稍微长大了一点后，老鸨妈妈就让人给她开了脸，她开始在楼里挂牌接客了，这一接，就是三年还是五年了？
在花楼里这些年，她看着那些年纪比她大的姐姐们在病痛中死去，夜里被人用一张草席卷走了。她无数次做噩梦，梦里听到那些死去的姐姐们发出的惨叫声，她经常梦见自己也死了，被人用一张草席子卷着拉走。
就在杨二妞以为自己也会跟前面那些姐姐们一样，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有两个大老爷出现了，他们让官府的差爷们把所有花楼的老鸨妈妈们都抓走了，还把她们关在这栋小楼里，有人负责看守她们，她们除了出不去之外，并没有别的缺点了。在这里关着，每天有人来给她们送饭，她们不用再接客了，也不用忍受某些有怪癖的客人的打骂和折磨，她们所有人都从惶恐不安到慢慢适应，甚至许多人姐妹还说这种不用接客不用卖笑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现在，大老爷还把她们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她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是不是说，她以后再也不是青楼的妓子，再也不用伺候男人？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死在这里，被人用一张草席子卷走拉出去扔了？
“呜呜呜……”女人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在愣了好一会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当第一声哭声响起之后，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的哭声都跟着响了起来。
就见这些拿到了自己卖身契的女人们，有人捧着卖身契在哭，有人把自己的卖身契撕成了碎片塞进了嘴里吃进去，她们的哭声大多压抑，像是受了很多年的委屈一样。
韩凛正在发剩余的卖身契，听到这些哭声也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念剩下的名字，“孙六丫在不在？”
“在在在，孙六丫在。”被喊到名字的女人连滚带爬的从人群里滚了出来，爬过来接回了她的卖身契。
名字还在继续念，箱子里的卖身契一张一张的少，有人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没有拿到卖身契的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坐在前面的那位大老爷，期待下一个被喊到名字的是她自己。
第205章 分派活儿
一箱子的卖身契发完，找不到主人的那些卖身契早已经被王县令那边拿走了，留下来的这些卖身契都是主人还活着的。
“主子，请喝茶。”见自家主子念完那么长长一大串的名字后，小福子忙的给自家主子奉上一杯热茶。
给自家两位主子泡茶用的器具，茶壶茶杯茶叶，以及放在桌子上烧水用的小炭炉和烧水壶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并没有用外面的东西。
韩凛接过茶，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见青年的手边已经放了一杯茶后，他才端着自己的这杯茶喝了一口。
一群女人们在哭，呜呜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曲乱弹的交响乐一样，他们的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都是一群可怜的女子，哭就哭吧，哭一场就好了。
把杯子放下后，韩凛探过头来问自家青年：“肚子饿了吧？再等一会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后，我们去悦然酒楼吃中午饭？”今天因为这里的事情，已经耽误他们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但是事情没有处理好，他们又不好停下来先走。
“好，你先先安排好这边的事情我们再走。”早上他们吃的腊八饭和羊肉汤，这会儿傅秋白并没有感到腹中饥饿。
一杯茶喝完，见这些女人们的哭声渐渐的停歇了，韩凛才出声说道：“你们哭得也差不多了吧？收拾一下心情，咱们来讲讲接下来的事情。”
“刚才本王说的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这个事情安排好。要走的，站到最左边去。要去作坊当女工的，站中间。要留下来的，站到右边去。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商量和做出决定，下面开始吧。”
“如果以后后悔的，也可以更改。不过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想进锦绣坊做事，就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了，那边应该每年都会招工的，符合条件的就能进去。明年下半年我们蓟县会开一所女子纺织学院，学习时间是为期三年的，不用交束脩的，你们也可以考虑日后到学院去学一门手艺。如果是想回家的，年后本王这边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现在在下雪，外面的道路难行，要再等三两个月。”
“赶紧的，别杵在这里，利弊刚才都跟你们说过了，要怎么选，你们自己做选择吧。”看着这一个个跟木头一样，一脸茫然的杵在这里的女人们，韩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天天在这些女人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就想着今日趁着这个时间，把能安排的时间都先安排好，省得他们还要天天来这里了。
很显然，今日在这里的这些女人们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位主子爷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时间花在她们的身上，她们知道自己要是错过今日的这个机会，往后就要靠她们自己了。
一时间，这些彼此之间相熟的姑娘们凑在一起商量起了要怎么选的这个事情。
在经过一阵叽叽喳喳的交流后，开始有姑娘做出了决定，有人站到了中间，有人站到了右边，但是就是没有人站到左边去。
她们这里不少人都是被父母亲人卖到青楼来的。在青楼这么多年，她们明白一个道理，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那些所谓的亲人能卖她们一次，就能卖她们第二次。已经被卖过一次，她们不想回去再被卖第二次了，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也有的姑娘被人拐走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已经记不得家里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家，只能选择留下来了。
不过这里也有一些姑娘被人拐走的时候年纪稍大了一点，是记事了的。但是她们的心里都十分的清楚，她们已经回不去了，因为即便是她们现在找回去，父母家人知道她们曾经在青楼当过妓子，哥哥嫂子、弟弟弟媳、姐姐妹妹，还有族中的亲人也不会容纳她们的，她们回去不过也只是被抛弃和被浸猪笼两条路走罢了。还不如当自己已经死在了外面，最少还给家里的父母亲人们留了一个好的念想。
如果不回家，她们到外面去，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再遇到恶人。下一次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贵人相帮了。还不如就留下来，最少在蓟县这里她们的安全上是有保证的。
能在青楼里活下来的姑娘，大多数都是脑子比较聪明的人，就算是不聪明的人，在历经了这么多坎坷之后，她们也变得聪明了。因此，她们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了留下来，少部分人选择去作坊当女工，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留在花街这里。
大老爷刚不是说了吗？她们以后留下来也是自由身，不会有人强迫她们，她们爱留就留，爱走就走。大不了先留下来攒点钱，以后可以去那个什么女子学院学一门手艺，再去作坊当女工了。总之，只要手上有银子，其余的她们都不用怕了。
见到这些女人们都站好了位置后，韩凛才出声问道：“都选好了是吗？”
“回王爷，奴家选好了。”
“奴家选好了。”
“选好了。”
“……”
人群里几个声音此起彼伏的回道。
韩凛对站在中间的女人们说道：“行吧，你们选择去作坊做事的，可以先回去收拾你们的行李，明日一早会有人来带你们去作坊报道。那边进出的时间不是自由的，一个月有两天假，放假期间可以自由出入。其余时间想出来，要找管事说明原因，批准了才能出去。”
“谢王爷、王妃。”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子带领着身后的姐妹们对座上的两位大老爷微微福身，行了一个礼。
“去吧，好好生活，以后在作坊里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何艳何管事。”韩凛对这些有勇气选择走出去的女人们还是相当支持的，换一种生活，换一种方式，换一种未来。
当然，对于留下来的这些女人们，他也不会看不起。
选择去作坊当女工的姑娘们离开了，还在这里的就是选择留下来的姑娘们。
等人离开后，韩凛看向留下来的这些女人，开始说起日后关于青楼整改的事情，“以后这些小楼会改成歌舞坊、酒肆、洗浴中心、棋室、画室、谈心小楼等等。现在呢，就根据你们的特长，安排你们去能去的地方。或者你们没有这个特长，愿意学，也行。”
“会唱曲儿的人，站到第一列去。”
见到这帮女人还杵在这里没动，韩凛一个眼神过去，“赶紧的找准你们自己的位置站出来，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他的话音落下后，底下的女人才开始动了起来，有人站了出来。
“善舞的人，站到第二列去。”
“会画画的人，站第三列去。”
“会下棋的人，站到第四列去。”
“能喝酒也懂品酒的人，站到第五列去。”
“觉得自己善解人意的人，站到第六列去。”
“……”
韩凛看着每一列都站了人，心里还算是有些满意了，“剩下什么都不会的，站到你们自己想站的队伍后面去。然后，每一条队伍里，觉得自己能当师傅，擅长管理、能服众的人，都站到最前面来。”
队伍里的女人们都争抢着往前去，谁都想当师傅，谁都想去管别人。
韩凛满头黑线，看着在相互推搡的女人们说道：“不许动手！师傅选一个，管事选一个，一个队伍要两个。如果以后你们当了师傅和管事，没有把底下的人管好，教好，那么不好意思，以后你们就失去了竞选师傅和管事的资格了。”
“若是以后有客人投诉你们，你们师傅和管事要相应的扣工钱的啊。以后你们每栋小楼，每年年底十二月进行一次考核，若是超过五成以上的姑娘觉得你们没当好这个师傅和管事的话，你们就得从上面下来，换人当。”一个个的都抢着当师傅和管事，真的以为这个师傅和管事这么好的了？
果然他的话落下，这帮女人们都停了下来，好在还是有勇敢站出来的姑娘。
嗯，很不错！
韩凛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教学师傅和管事们说道：“后面的时间，你们就带领自己的队员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训练吧，要排节目的，排好节目，怎么安排你们自己看着办。”
“后面本王会让师傅带人过来重新装潢和改造你们这些小楼，待到装潢好之后再重新开张。余下的事情，晚点会安排管事过来接管你们所有人，具体的管事会过来跟你们说明白的。”
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韩凛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等他们家傅山长一块走。
傅秋白也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在自家小夫君的身后。
两个人在一群姑娘们的目光下出了怡春院的大门，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坐进马车后，韩凛探头出来跟衙门来的衙役们说道：“你们也回去吧，不用守在这里了。反正她们就在这里也不会跑，需要找她们问话的话，再过来找她们去。”
“好的王爷，王爷慢走。”为首的衙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