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了。”这个韩凛还真的不知道了，刚才他也没问来了多少人，“几百人？”
“他们护送这么多东西来，少说也有上千人。锦绣坊那边的衣服存货应是不够的，你要非得送，也不用给他们一人送一套衣服鞋子，就给他们一人送一双羊毛袜和……一件羊毛马甲吧。”傅秋白都有点觉得自家这个傻夫君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了，一送就送上千套衣服和鞋子，这要算下来光是成本就得多少了？
倒也不是他抠门，而是比起在在西北守卫边疆的将士们来说，在京城当差的将士活儿轻松，还不危险，每月还有月俸发下去，他们西北的将士们可是好几年没有拿到过军饷的了。而且这边一到冬天就很冷，北军的军营里还有许多将士冬天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的了。如果他们有衣服和鞋子，不如先紧着自家人。
说到底他自己出身北军，肯定是更为自家人着想的了。傅秋白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就建议道：“要是锦绣坊那边有存货，你不如留给严将军他们。”
“就按你说的来安排吧。”韩凛是有些可怜这些千里迢迢来蓟县给他送礼的兄弟们，不过如果他们有衣服鞋子，是得先紧着他们北军的将士们先。虽然每次卖东西给严将军他们都赚不了钱，有时候还要倒贴人力和成本了。
不过这个钱赚不赚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严将军他们能把顺州那边守好，就是倒贴一点银子给北军也是他们应该做的。这等于是花钱买平安，还是买的他们自己和整个燕地百姓们的平安，把北军养好，就等于是给他们的安全上了一道保险。
“一会我跟秋蝉说一声，让她去找何管事来一趟。”虽然把锦绣坊交给了三舅母去管，不过里面的东西韩凛是有调配权的。当然，如果是他调的货，他得按照出厂价把银子补给作坊那边，也不是说他想要多少东西就调多少东西走，不用给钱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锦绣坊的货都不够他调的了。三舅母辛辛苦苦干一年还得亏人工和本钱，准得找他拼命。
“嗯，好，你看着安排。”傅秋白应道。
第208章 接地气
在康王府住了两日，到第三天的早上李公公就过来跟康王府的主人辞行了。
“诶，李公公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啊？”听闻李公公要走，韩凛假仁假义的挽留道：“这天还在下雪，要不你们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啊。”
“谢王爷的关心，这雪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趁着这两日的雪不大，奴才趁早回去，省得陛下身边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奴才不在了。”李公公低着头说道。
在深宫中混迹这么多年，李公公又哪里听不出这位康王爷是真想他留下来还是假想他留下来了，说到底还是他得罪对方在先，而且现在这位九皇子还成了身份尊贵的王爷。这么多皇子里头，也只有这位九皇子当了王爷，李公公自然也知道了这位康王爷在他们家那位主子爷那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聪明如李公公，他知道什么人能拿捏什么人不能拿捏，什么人能在背地里搞他什么人不能搞。很显然，如今这位康王爷就是他动不了的人了。
为什么宫里这么多奴才，他们家那位主子爷什么人不挑偏偏指名让他来，李公公又怎么会不知道缘故了，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只能敬着眼前的这位康王爷了。谁能想得到从前在宫里人人都可以欺凌的一个傻子，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王爷，重点的是这个傻子也不傻了。
现在要是谁敢说康王爷傻，李公公是第一个不答应的。这位康王爷要是傻，这世上怕是就没有聪明的人了。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了。
“行，既然如此，本王便不留你了。正好本王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给皇兄的，还要麻烦李公公帮忙带去京城给皇兄。”韩凛拿起桌子上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正是他要送给便宜哥哥的几支笔，两支纯铜的笔和一支纯金的笔。
这是唯一一支纯金打造的钢笔，本来是打算给他们家傅山长用的，他们家傅山长嫌弃太惹眼了，所以就一直放着没人用，这次倒是便宜了便宜哥哥。不过看在便宜哥哥给他们送了这么多新年礼物来的份上，送就送吧。以后再从便宜哥哥的身上要回好处来就是了。
小福子上前接过盒子，转身拿去给李公公。
李公公双手接过盒子，躬身道：“奴才一定送到陛下的手上去。”
“这几天本王这里忙，秋白那边也忙，本想请你们大家伙去吃顿饭也抽不出个时间来，还请李公公、杨都尉你们不要介意啊。”韩凛这几天在忙着写计划书，还要跟吴师傅他们那边讨论改造花街那些小楼的事情，是真的忙得顾不上招待李公公一行人。
其实从他们的身份上来说，断然没有他一个王爷去亲自招待一个太监的道理，即便这里头还有一个杨都尉。
杨都尉名杨增，从五品的武将，在羽林军中任职，算得上是天子的近卫。
只不过杨都尉和李公公都住在客院那边，他们也不好请杨都尉的时候漏掉李公公不请，干脆就都不请算了。
韩凛知道自家青年没有去找从前的前同事们叙旧，估计也是为了避嫌。究其原因，他的心里也清楚。说来还是他害得青年如此，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
“王爷王妃您们的正事要紧，不用为了奴才几个耽误您们的正事。”李公公又哪里敢说自己不高兴，来这里三天就被人冷了三天，他心里也知道这位康王爷是故意冷着他的。想想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李公公知道康王没有为难他都已经是看在他上头那位主子的面子上了，哪里又会对他热情招待了。
韩凛对这个狗奴才低眉顺眼的态度表示相当的满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站在高处呢？只可惜某些人就是不知道做人留一线，但凡这个狗奴才以前对他客气一点，也不至于今日来这里招他冷眼了。
对付这种狗奴才最好的办法就是冷着他，不理他！
不过对这位便宜哥哥身边的近卫，韩凛还是要客气一点的，转头看向杨都尉面带微笑的说道：“本王给大家准备了几件保暖的衣物和几斤酒肉，一会杨都尉你把东西分给下面的兄弟们。”
“谢王爷。”杨都尉这一句谢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不必客气，你们若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陈管家说。”韩凛知道杨增来了蓟县的两日每天都有带人出去外面转，至于杨增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他并没有派人去盯着。
韩凛知道便宜哥哥派了身边的近卫来，肯定是有给人安排了什么任务的。
至于这个任务是什么，无非就是看看他治理下的封地是什么样子了，还有查查他这个弟弟来蓟县这一年里都做了些什么事，再查查他是不是安分，有没有在这里搞出什么事情来，最重要的是查查他有没有在蓟县这里养兵买马想造反。
康王府里的八百护卫都还是从严家军那边要来的，再就是几个作坊有大几千的员工，好些还是老兵残将，这个韩凛倒是不怕查了。至于他们建码头和明年计划造船厂的事情，已经写了信送去京城跟便宜哥哥说了，就算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造谣他也不怕。
总之他经得起查，也不怕人查他，这个韩凛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韩凛转头对府上的陈管家吩咐：“陈管家你和李公公还有杨都尉他们走一趟，帮他们把要备的东西备好，差什么就差人到外头去买。这一路回去少说也要在路上走一个来月，粮食一定要备够了。”
“是。”被点名的陈管家应了一声。
“奴才告辞。”见没他什么事了，李公公就提出了告辞。
杨都尉对座上的康王和傅秋白拱了拱手，说了一句“下官告辞”，就转身跟着李公公一起走了。
陈管家跟在杨都尉的身后出去，帮忙安排李公公一行人回去需要的粮食物资去了。
看着杨都尉和李公公一行人出去后，韩凛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问道：“你今天还要去书院吗？”
“今日不去了，明日再看看。你的计划书写好了吗？拿给我看看。”傅秋白知道自家小夫君这阵子都在写那个什么计划书，他有点好奇小夫君的这个计划书都写了一些什么。
“写了一部分了，你要看我拿给你看，你顺便给我一点意见。”韩凛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等着青年跟他一起走。
两个人从茶室出去，回了他们住的小楼，上了二楼去。
过了一个时辰后，小福子到楼上来说李公公一行人离开了。
他们这会儿在二楼讨论他的计划书，听到这话韩凛只是嗯了一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见主子这里在忙，小福子传了话后，躬了躬身，就转身顺着楼梯下去了。
***
在京城的年礼送到北地没几日，北地送往京城的年礼也送到了，最大的一份年礼是送往皇宫去给天子的。
每年这个时候各地进贡的东西都送到了京城，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天子的，以前是送给先皇，如今是送给新皇。严家那边每年也会送东西到京城来，以前是从到四皇子府去，现在是送往皇宫。
今年这里头还多了一份年礼，是康王爷送给哥哥的。
“难得小九还记得朕这个皇兄，还知道给朕送年礼来了。”得知弟弟给他送了年礼来，韩振都有点惊讶了，更多的还是惊喜吧，他问进来传话的公公，“小九都给朕送了什么东西来啊？”
“老奴给陛下您念这个礼单子听听啊。”孙公公手上握着年礼单子，开始念了起来，“果酒十坛、风干牛肉五十斤、风干羊肉五十斤、羊毛大衣两件……”
一听这个礼单子韩振就忍不住乐了，他接过无数人送来的礼，但是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么接地气的礼物了。还未等孙公公念完年礼单子，他就打算了孙公公继续念下去，“拿给朕瞧瞧。”
“是。”孙公公的脸上也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拿了年礼单子过去给他们陛下，“这康王爷还真的是赤子之心啊，怕是担心陛下您冷了饿了，给陛下您送来的都是吃的喝的和用的。”
“你瞧瞧，羊毛袜子十双、羊毛帽子两顶、羊毛围巾两条，羊毛针织毛衣和毛裤两套，长靴两双。”韩振接过年礼单子继续念下去，余下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他自己一边看都一边笑，“衣服鞋子就两套，也不知道给兄长多备几套衣服换洗的了？”
“想必康王给陛下您备了两套，已经是给陛下您备了换洗的份儿了。”在一旁的孙公公跟着笑道。
“也特小气了点！”韩振的嘴上嫌弃弟弟小气，脸上的笑容却是半点都不减。
笑完之后韩振的心里是暖暖的，这世上还有一个兄弟是真心念着他这个哥哥的，虽然他们兄弟俩个如今隔了几千里远，但是在这一刻，他是感受到了兄弟亲情的重量和分量。
“东西都在哪里啊？抬过来给朕看看。”
“回陛下，国公府和康王府都还在外头没有拿进来，陛下您要看的话，奴才这就去让人抬进来。”闻言孙公公就转身出去喊了了外面的小太监过来，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人去把国公府和康王府送来的年礼搬进来，让他们小心点别摔着了。”
“是，奴才这就去。”外面的小太监听了话后去找人搬东西去了。
第209章 小年
等到年礼送进来，跟着年礼一起进来的还有送年礼进京的严翎，他跟在孙公公的后面进来大殿里面见圣上，“草民严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起来吧。朕就猜来的是你。”韩振对严翎并不陌生，从前他在北地军营的时候，每次也是严翎带着人给他送东西到军营里去。如今他回了京城，也是这小子千里迢迢给他送东西到京城来。
见到熟悉的人，韩振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不过严翎可没有忘记这位表兄已经是当朝天子，他在这位表兄的面前向来是不敢放肆，“小子年轻，跑跑也是应该的。”
对自家人他没什么架子，让严翎起了身后，韩振就问起了远在边关的两位至亲：“你进京之前可有见过外公外婆他们，他们的身体可好？”
“回陛下，小子来京之前回了一趟国公府，见了国公爷和老夫人他们。国公爷的身体还算是硬朗，老夫人的身体今年也还算是可以。”知道来京城这位表兄必定会问起国公府的两位老人，严翎来京之前经过忻州，回了一趟国公府见过两位老人，所以如今表兄问话，他都能回答得上来，
“今年严俊从康王那里得了一张图纸，回去就找工匠改了一下府里的院子，国公爷和老夫人住的院子的屋里都开了壁炉和挖了地龙。许是屋里暖和，老夫人每到冬天就头晕头疼的毛病今年也没再犯了。上回小子回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的精神还挺好的。”
“老夫人想着陛下您这里兴许会需要，让小子把图纸带来给陛下您。”说着严翎还奉上了一张图纸，不过不是严俊从康王府带回去的那一张，是他们后面自己重新又画了一张。
孙公公上前去接过图纸。
“外婆有心了。只可惜朕如今回了京城，想去看望外公外婆又路途这么遥远，想去看望他们二老一眼都难了。”说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位至亲，韩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道：“朕提过好几次想把外公外婆接来京城养老，两人都不愿意来这里陪朕。”
“国公爷和老夫人许是放不下家里老老少少的一群人和大大小小的事情。陛下您有这个心，国公爷和老夫人是知道您的，您不必如此自责内疚。”严翎也是知道韩振回了京城当了皇帝后，就派人去过忻州想接两位老人到京城养老一事。两位老人如今还在忻州，想必是不愿意上京城来的。
至于这里面的原因也有些复杂，他并不敢在这个事情上多提。
“国公爷亲手给陛下您写了一封信，还有康王托小子帮忙带的一封信来。”说着严翎从怀里拿出两封信，一封是国公府的信，一封是康王府的信。
在一旁候着的孙公公上前去接过两封信，拿给他们主子爷。
韩振伸手去接过两封信，一眼就认出了两封信上面的字迹，国公府送来的这封信上面是他外公的亲笔信。另一封信封上的字迹他也十分的熟悉，正是跟着韩凛去了北地的青年亲笔写的信了。
这一年来他在努力的去忘掉那个人，没想到一封信，就让他想起了那个人来。有些东西有些人，似乎是早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严翎看着拿着信在发呆的天子，并不敢催促天子看信。
韩振并未立即打开信看，愣了一下神后，抬起头看向严翎问道：“你这一趟来什么时候回去吗？”
“京城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的，要等过了年后十五才回去。”严翎回道。
韩振也知道严翎忙的是很忙事，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回京之前进宫来一趟，朕这里有些东西要托你帮忙带回忻州去给外公外婆他们。”
“是。陛下没别的吩咐的话，小子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严翎行了一个礼，躬身往后退了一步，才转身往大殿外出去了。出来外面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敢擦，就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往宫外走出去。
***
看着案桌上的两封信，韩振没了去看年礼的心情了。
孙公公作为天子身边的近侍大太监，更是看着这位主子爷长大的人，即便是如今这位主子爷长大了还当了皇帝，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位主子爷的心情的变化。
见自家主子爷不像是刚才那会儿那么高兴，孙公公就小心的建议道：“陛下您这会儿要是忙，奴才去让人把外头的年礼入了库房，陛下您什么时候想看再看，陛下您看可以吗？”
“嗯，去吧。”韩振摆摆手。
闻言孙公公就下去了，出去了外面让人把外头的年礼收入他们主子爷的私库去。
听着脚步声离开，韩振往放着两封信的案桌走过去，视线从国公府的那封信转到了康王府送来的信，伸手拿去了后面的那一封信，拆开了信封的口，拿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
小年一到，年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