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了魔般的伸手探进温暖的被窝里,摸到了女人细腻的脸颊。
“唔……”许是她的手还带着初冬料峭的寒意,床上的人发出一声不满地低哼,终于舍得从被窝里探出头,黑眸半睁不闭的瞥向她,继而疏忽睁大。
“你怎么……”
你可曾见过冰封的湖面颤动溶解的模样吗?
安柠不等她说完,垂首扼住那抹微张的薄唇。
她想得太久了,一刻也不想等。
久旱的干地寻得了迟来的春雨,自然不免百般讨好,仔细琢磨。
直到怀中人攥着她领口的手失却气力,直到女人的发出呼吸不畅的低哼。
她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却又控制不住的轻啄对方细嫩的脸颊。
“你,你,可真是……”木颜这会已然彻底清醒,平复了一会呼吸才似笑似嗔地望向她。
她没说完后面的话,大概是想怪她又舍不得。
“我太想你了嘛~”安柠撒娇道。
“好了好了。”女人受不了她的目光般垂下眼,轻轻推她一把,“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快去洗澡!”
这是一句出于关心的催促,但在此时的安柠听来,却有别样的暧昧意味。
她的目光不自觉望向女人领口雪白的皮肤和精巧的锁骨,一时间心痒难耐。
“看什么?!”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露骨,木颜跟个被狼盯上的羊羔一样蹭得一下缩进了被子里,警觉地望着她提醒道,“现在太晚了,明天……”
“我去洗澡。”她不等女人把话说完起身就跑,她想木颜应该还是觉得她太累,想劝她消停点。
这她可不能答应,她哪消停的下来。
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安柠冲进卧室,关灭小夜灯,滚进被女人的体温暖热的被窝里,一把把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睡的女人拽进怀里。
“你……嗯!”不等木颜再说什么,她张口咬下。
齿间的脉搏颤动着向她表达主人的不安与躁动。
却只是将她本就不定的心弦撩动得乱七八糟。
她像个饿了很久的馋鬼,迫不及待地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自己已经回到爱人身边。
用所能动用的一切,唇,齿,手,乃至四肢百骇。
木颜一开始还在勉力推拒,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但很快,女人就失却了反抗的力气,软绵绵地由她作为。
分别许久的爱人,总是不免更加渴求对方,无论是身还是心。
安柠有证据。
她发现今天的木颜要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热切难耐。
就像她一样。
女人的身体像温热的海将她吞没,把她被分别折腾得摇摇欲坠的魂魄重新聚拢。
这种感觉新鲜又刺激。
她甘之如饴。
只是木颜的反应也过于诚实而直接,无论是勾缠住她脖颈的手臂,还是颤抖断续的声音,都是之前濒临崩溃时才能得到的反馈。
一次而已,女人就已经受不住般的抓住了她的手,语气中隐隐有哀求之意,“不行了,明天再……”
安柠知道她这不是作假,也不舍得真把她累坏了,欲求不满地停了手,嘟囔道:“你是不是又偷偷熬夜工作了?”
她跟木颜结婚以后,格外注意对方的生活健康,除了饮食起居方面的照看,也会拉着女人跟自己一起运动。
长久下来也算是成果喜人,木颜现在虽然跟她还是没法比,但体力也好了许多,今天这样绝对不正常。
“哼。”木颜缓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反驳了她,“就准你打比赛是吧,我也有事业的好吗?而且……”她话说到一半,赌气般的停了口,半晌才又说了一句,“抱我去洗澡。”
安柠见她累得说话声音都变了,也不再跟她计较,两人简单地清洗一下,好歹睡下了。
没吃饱归没吃饱,但当天晚上,抱着木颜的安柠还是睡了自己三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谁啊?
安柠皱着眉摸出手机,本想直接按掉,但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睡意就散了大半。
“妈?”
那边刘女士的声音喜气洋洋,“宁宁,你今天就该回国了吧,正好今天是你生日,跟颜颜一块回来,蛋糕啥的都不用管,妈都准备好了。”
“啊?哦。”安柠愣愣地应了一句,这些天她除了忙比赛就是想木颜,连日子都不怎么记,倒是把生日这茬忘得干净。
挂断电话,她看着身边坐起的女人,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你昨天就想说这事啊?”
木颜白她一眼,踹了她一脚,“是啊,毕竟我跟某些急色到把自己生日都忘了的人不一样。”
安柠:“……”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安柠自然不好跟自己爸妈说自己昨晚就回来了,两人随便吃过早餐睡了个回笼觉,赶在中午饭点之前才假装风尘仆仆地回到瓷厂家属院。
安柠这些年打比赛赚了不少钱,本打算给父母换个更好的居所,但两人都说在这住惯了不想挪地方,她才作罢。
一开门,饭菜的香味铺面而来,不算宽敞的客厅中人影攒动,原本摆在旁边的餐桌已经移到了正中央,满桌佳肴中间摆着个三层的蛋糕,上面已经插上了25的数字蜡烛。
“宁宁,生日快乐!”各路亲朋好友见正主来了,拉响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炮,一时间彩带飞舞,更加热闹。
安柠一边道谢一边拉着木颜往里走,感觉回到了结婚收红包的日子。
不同的是经过了数年的磨合,木颜现在已经不那么怵她这一大家子欢聚一堂的场景了,女人甚至有心情跟着喊,“生日快乐€€~”
就是那拖长的尾音怎么听都透着点戏谑。
等众人都落了座,爸妈点亮了蜡烛,机灵的表弟表妹按灭了屋里的灯。
“快快快,许愿!”
安柠扫视了一圈围在餐桌旁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祝福的笑容,在摇动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温馨。
她侧目去看木颜,女人微笑着冲她眨眨眼,薄唇微动,无声的说:“看我干嘛?快许愿。”
好嘛。
她只能笑着扣紧双手,低下头,怀抱着填满整个心脏的幸福感,默许自己的愿望。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场生日宴从中午吃到晚上方算宾主尽欢,安柠跟木颜告别了爸妈,走在云城初冬微凉的街道上。
“哎,今天真开心。”安柠跟没骨头一样挂在女人身上,她作为今天的主角,不免被吆喝着喝了两杯酒,不过她现在酒量也见长,其实还不至于没力气走路。
她就是想粘着木颜而已。
“呵,看你这个样子。”女人嘴上不留情,手也很不客气的捏了捏她的脸,“一会能认得家门在哪吗?”
她微凉的手贴在脸上很是舒服,安柠索性凑过去蹭蹭她的脸,“我不认得没关系,反正有你在嘛。”
话是这么说,等真坐上车,看到木颜开车的方向不是江景别院,她还是有些疑惑,“不回家吗?”
“不回,找个地方把你扔了。”驾驶座上的女人得意的笑着。
“你才舍不得呢。”安柠挑眉,非常自信的怼了回去。
车停在临近城中心的一座装修别致的建筑旁,这栋乳白色的建筑并没有亮灯,跟旁边灯火明亮的街道格格不入。
“星星美术馆?”安柠眯着眼睛,念出了门头上的字。
她被酒意熏得几分昏沉的脑子中灵光乍现,想起今天木颜还没有送她生日礼物。
“下车。”女人瞥了她一眼,似乎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自己开门下了车。
安柠赶忙跟上。
厚重的大门在木颜刷过卡后缓缓向两侧敞开,冷空气夹杂着刚装修不久的气味铺面而来,美术馆里的灯自动亮起。
女孩浅棕色的眼眸被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占据。
“这,这是!”她站在门前,竟不敢迈步。
眼前的美术馆内部装饰跟那些高贵冰冷的美术馆截然不同,每一扇墙壁上都色彩鲜艳,却一点都不凌乱,而是相得益彰的共同构筑出一个叫人宛如身陷梦中的美丽世界。
脚下的地砖和头顶的天花板则截然不同,渐变的黑蓝色中裹藏着一颗颗明亮的星,在灯光的照耀下就像行走在银河之上。
木颜很满意她的表情,笑着欣赏了一分钟才拉起她的手,“走了,去拆生日礼物。”
跟着女人走进美术馆曲折蜿蜒的走廊,安柠就被其中更加珍贵的宝藏攫去了心神。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幅画,跟墙壁上的色彩相映成趣。
第一幅画是两个女孩一起奔跑在阳光下,小的那个笑得开怀,大的那个笑得矜持。
第二幅画是大地裂开了一条缝隙,不可见底的深渊要将大的女孩吞没,小的那个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第三幅画是大的女孩松开了手,独自沉入黑暗。
第四幅画是女孩独自在狂风暴雨中奔走,直到无力倒地。
第五幅画是一颗星星,拽着破碎的身体,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女孩的脸。
第六幅画是苏醒的女孩跟着星星的光,从黑暗走向了光明。
第七幅画是阳光下,星星化作一个高挑的身影,将女孩抱在怀里。
第八幅话是盛大的婚礼,两个女孩在众人的见证下许下誓言,永不分离。
第九幅……
第十幅……
每一幅画,安柠都能在脑中找到相关的记忆。
那是她与木颜的过去与现在,美好的,或者不那么美好的。
直到最后一幅画。
是意气风发的女孩披着队旗手捧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画面,画的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