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语言风格,对方绝对是蒋闻殊没有错。
哪怕是隔着屏幕与网线,宋知言都能脑补出蒋闻殊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的表情一定是相当冷淡的。
语气也一定是非常平平无奇的。
好像是在对实验室鱼缸里的一条鱼说话,又好像是在站在国际学术会议的中心讲台上,冷静地向大家阐述着自己最新的科研发现。
但说实话,如果是从前的宋知言,可能会就将对话到此为止了。
因为该解释的已经解释过。
该道歉的也道歉了。
面对那样高高在上,和人有如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蒋闻殊,似乎只有遥遥仰望才是最佳的观赏距离。
可也许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太简洁了。
说到现在,一个屏幕都没有装满。
所以宋知言还在被迫看着屏幕上方的半张照片,刚好是卡在人鱼线附近的位置。
虽然人鱼线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那这种照片,就是隐约遮掩才好看,才有联想的空间。
说是鬼迷心窍也好。
说是被腹肌照勾去了魂魄也罢。
宋知言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在这个清醒沉醉的深夜,他忍不住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蒋老师呢,也没睡?”
发过去的瞬间宋知言还有些紧张。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确实是在越界,可另一方面,他看着那张腹肌照,觉得自己越界一点儿简直再正常不过。
又有谁能忍住在这张照片下不动心?
反正宋知言是俗人。
他不能。
蒋闻殊会回复他吗?还是说会无视。
度秒如年的等待中。
终于,宋知言等来了又一张照片。
“在工作。”
蒋闻殊一如既往地意简言赅道。
“写论文?”
照片很明显是对着电脑屏幕拍的,屏幕里的文字是一些很小众很专业的物理学学术术语。
所以宋知言推测,蒋闻殊是在熬夜写论文。
倒也正常,学术圈的卷宋知言早有听闻,更何况是像蒋闻殊这种身处于学术圈顶层的人物。
怕不是车上都在看文献,想idea。
果然,宋知言猜对了。
蒋闻殊肯定了他的观点。
“对。”
“好辛苦。”
“还好。”
“哈哈,毕竟是自己选择的事业嘛,辛苦也甘之如饴。”
“嗯。”
宋知言:“……”
救命啊,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虽然蒋闻殊每句话都有回应。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也未免太冷淡了吧!
虽然知道蒋闻殊本就是一个冷淡的人,宋知言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别人大佬没必要跟他多浪费口舌。
可是,果然还是好挫败。
登时宋知言泄了气。
他开始觉得自己想要对蒋闻殊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想法果然是痴人说梦。
像蒋闻殊这种人,就应该是无性繁殖自体分裂才对。
所以腹肌照也只是他为了完成承诺而发来的吧?
和宋知言本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纯粹是完成任务。
一想到这里,宋知言泄气地不得了,只觉得自己像是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
不过他比癞蛤蟆好一点的是。
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蒋闻殊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就……
【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宋知言立马点开。
“一张够吗?”
—
第二天。
宋知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浮肿了足足一圈儿的脸起床。
一夜没睡果然还是太过分了。
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
不由得,想起某些画面。
镜中人的脸颊又诡异地红了几分。
“不行不行,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宋知言用冷水洗脸,试图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当然,效果也就那样。
但多多少少让他找回点儿理智。
毕竟他今天还约了三家经纪公司见面呢,
昨晚他初步筛选出三家有意向合作的大公司以后,他给对方发去了邮件表达自己进一步沟通的愿望。
没想到第二天天才刚亮。
宋知言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三封回信。
而且三家公司无一例外,都想迫不及待地约在今天见面。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知言想过拒绝。
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
因为蒋闻殊昨夜那句“一张够吗?”,不可避免地,他再度心潮澎湃起来。
其实,照他平日里那个面对大佬诚惶诚恐的性格。
肯定是想也不想地说够了够了,一张已经够麻烦您了!
可也许是熬夜使人发疯,又也许是谈及腹肌照,一切的氛围都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所以宋知言当时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地回了句:
“唉,好像刚刚那张有点儿不太清晰?”
于是接下来。
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的聊天宋知言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不仅要到了蒋闻殊的一张腹肌照。
而且还就腹肌照这回事,和蒋闻殊一本正经地讨论了起来。
当然,两人都比较克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说了些,嗯,腹肌是怎么练的,平时饮食和运动要怎么安排这些事情。
然后扯东扯西以后,宋知言就借机壮着胆子,又要了几张照片。
蒋闻殊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大方。
和他平时说话的简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宋知言的错觉。
虽然蒋闻殊的回复每一句都很冷淡。
可是每每,宋知言快要忍受不住这种冷淡,觉得要不要干脆结束这次聊天的时候。
蒋闻殊都会抛出一个新话题。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蒋闻殊不想让两人的对话结束一样。
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