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自己在内,不少人可能都听说过这样的说法,那便是,当初是我的父母鬼迷心窍,主动调换了两个孩子。”
“有一段时间,我也以为这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曾不断地谴责自己。”
“我责怪自己成为了父母的帮凶,顶替了宋若白的身份,让宋若白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分离,而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宋知言看向记者。
高清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他,将他毫无半点瑕疵的皮肤拍了个清清楚楚。
顿了顿,只见他有条不紊说起:“当我回顾起这桩陈年旧案时,我首先就对一个条件产生了怀疑,那便是,为何贫穷家庭出身的我,会跟宋家的孩子,出现在同一个医院。”
话音落下。
弹幕议论纷纷。
【也是哦,当年两家的财力差距就很大吧?】
【对,而且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孩子被抱错,按理来说医院同时会有很多孩子。】
【这事儿确实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俩人也不是同一天出生吧!怎么会这么巧?】
宋知言道:“要想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我找到了当年那所医院的院长,院长,请您上台来说话。”
片刻后。
一个住着拐杖,穿着中山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者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几乎是他一露面,宋清行就愤怒出声:“果院长,请你谨言慎行!”
但果院长只微微扫视了宋清行一眼,便不急不缓开口道:“我已经老了,不剩几年好活,如今也只是想将当年的事实真相出说来,不留遗憾离开而已。”
宋清行咬牙切齿,威胁道:“你是要死了,你的家人呢?”
却不成想果院长哈哈大笑起来:“宋先生,你难道忘了,老朽的家人都早已离开吗?”
宋清行:“……”
“咳咳——”
果老清了清嗓子,不再关注宋清行,而是沉声开口,说起这桩二十二年前的往事。
“我是当年A市康禾医院的院长,二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深夜。宋小少爷找到我,拜托我务必将一位女士收治入院。那位女士姓简名薇,有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儿。因为分娩时大出血,母体虚弱,小孩儿早产,所以必须入院疗养。”
“当时住在我们医院的,还有另一位女士与宋小少爷有关系,那便是他的新婚妻子,祁宁女士。就在简薇女士入住的一周前,祁宁女士才刚刚生下自己的孩子,也同样在康禾进行住院。”
“我本欲拒绝宋小少爷,但宋小少爷跟我解释道,那孩子不是他的私生子,只是因为他与简薇女士有私交,他不忍心看到母子二人在公立医院受苦,所以才私自将人接到了我们院治疗。”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小孩儿的血型和宋小少爷的血型并不相关,孩子生父的确另有其人。为医者仁心,于是我同意收治了简薇女士和她的孩子,却不成想,这件事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果院长年事已高,说完这番话后在台上不断咳嗽,懊悔的情绪近乎要将他吞没。
但台下,祁宁情绪激动:
“不是私生子,你就同意收治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这件事同样也是深埋在祁宁心里的一道伤疤。
事实上后来她跟宋清行关系一直不好,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她在医院里发现了简薇,于是和宋清行大吵一架。
直到现在祁宁还无法释怀。
“要不是你没有医德,同意收治,那个女人也不至于有机会调换我们的孩子!”
但果院长奇怪看了她一眼:“宋太太,孩子不是简薇女士调换的,当时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基本上一直插着呼吸机,怎么会有力气下床调换你们俩的孩子呢?”
“……你胡说。”
祁宁还在嘴硬。
事实上,她也早知道大概率并不是简薇所为。简薇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烂好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可时至今日,如果她不把事情甩锅给简薇,这件事她就会完全不占据上风。
所以她也就只能一口咬定事情是简薇所为。
“不是我胡说,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了,但当年的资料资料医院还保存着。”
果院长语气笃定道:“简薇女士绝无可能调换孩子,她有自理能力时,宋夫人您已经带着孩子出院了。”
“那我的孩子又如何变成了她的孩子,难不成还是我做的吗?”
祁宁怒火滔天。
果院长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自然也不是宋夫人您,而是……唉,秦婉,你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
一个看上去穿着旧衣服,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是?”
“当年负责宋夫人的护士。”
过去二十年,祁宁对秦婉已经完全失去印象了。
可秦婉这辈子却都忘不了她。
因为当年,秦婉作为负责祁宁的护士,只是因为输液针头没有一遍扎好,便被心情不好祁宁当场开除。
因为是宋家投资的私立医院。
宋家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果院长求情也不行,秦婉被要求次日就即刻离院。
而也是那天晚上。
对祁宁与宋家心怀恨意的秦婉,利用自己护士的便利,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了两个孩子所在的病房里,完成了这桩交换。
“当时我只是一时想不开,因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真没想过后续会给两个家庭造成这样大的麻烦,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去坐牢,我也有家庭……”
第98章 结束
秦婉在台上泣不成声。
台下, 祁宁亦是震惊无比。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这桩狗血的前任现任互换孩子,背后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
“就因为我辞退了你?”
“不可能这么简单。”祁宁感到不可思议:“你是不是在撒谎, 是谁指使你撒谎的, 说!”
秦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边, 果院长递给她一方手帕, 让她擦擦眼泪, 唉声道:“宋夫人,您就别逼她了, 后来我调查过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
祁宁更气了:“你竟然调查过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果院长又叹了口气, 说:“这是我的不对。但我怕以你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秦婉, 她如今生活的也不容易,被你辞退以后失去了工作,后来嫁了人,孩子也出了问题, 丈夫和她离婚, 一个人带孩子的日子真的很不容易。”
“她不容易, 难道我就容易了吗?”
祁宁正在气头上,正好新仇旧恨, 一齐算账。
当然, 这笔账她本是想算在宋知言头上的。
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宋知言今天有备而来,一笔笔账, 一桩桩证据,逼得祁宁无话可说。她满腔的怒火无处可释放, 也就只好拿秦婉与果院长开刀。
“你们两个,一个知情不报,一个蓄意报复,我现在就要报警,告你们!”
说着,祁宁拿出了手机。
但宋知言打断了她:“且慢。”
祁宁怒瞪他一眼:“与你何干?”
宋知言表情无辜:“怎么会与我无干呢?人是我请的,今天的局也是我设的。”
祁宁咬牙:“那你要怎样?难不成要和我一起告他们?”
宋知言摇头:“不,这件事您请自便。我只是想将话题回到我最初的目的上来,我想说的是——”
顿了顿,宋知言看向镜头后的所有观众。
今时今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那句:“我没有错。”
满座哗然。
宋知言知道网上的言论这会儿肯定已经几近于疯狂了,因为就连房间里的众人也都忍不住面露出诧异的表情。
相机闪光灯对准了他。
不停地闪烁着。
毫无疑问,从他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将成为今天头版头条。
他知道这句话说完后会有什么后果。
他知道会有无数个审视的目光对准了他。
就像这些闪光灯一样。
但他仍然身姿挺拔,堂堂正正地说出了口。
说完以后,宋知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浑身轻松。自打穿书以来,那股子郁结在胸腔之中的凝结之气终于得以倾泻而出。
仿若获得了新生一般。
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
虽然,这本就是他应有的待遇。
“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我也已经偿还这些年来宋家抚养我的所有费用,包括今天的茶水费用,场地费用,共计三百八十九万。”
说完,宋知言看向宋清行:“所以宋先生,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清行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宋家就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