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衍一下子愣住,他只是想跟心动的漂亮少年谈一段甜甜的校园恋爱而已,怎么要考虑这么多……
沈钰:“还是你没想过这些,是想随便谈谈,给我很多好处,腻了就分掉,也不会太愧疚,就像养一条狗。”
“…”顾明衍听他那样倔强地说话,有些不忍心,“你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
沈钰顿了两秒,顾明衍有时会很真诚地示弱,他很招架不住这一套,情不自禁地放软了声音:
“我只是说一些,可能客观存在的事实。”
“你就不能……”顾明衍比划了一下,“不想这些吗?说心里话,我挺喜欢你的,也愿意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咱们就不能简单点,就这样开开心心的?你好我也好。”
“做不到。”沈钰回答。
如果豪门阔少顾明衍最后迫于压力又要走回结婚生子的路,那他付出的所有都会像毫无意义的笑话,与其这样……
“不如一开始就不必回应,我默默喜欢你就好。”沈钰停顿了一下,说:
“…没有打扰到你吧?有的话我会改正,不好意思。”
那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可怜,但语气像是在说不好意思,下次还敢。
“咱们这才…不到十五吧?”
顾明衍感觉到一种不现实:“你不觉得现在就规划未来十几二十年的事,有点太早了吗?这种人生大事,一堆二三十岁的大人都没想清楚呢。”
沈钰:“那是别人,不是你。”
从小就掌管家族资产很有野心的豪门继承人顾明衍,当然有能力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长线规划,他能清楚规划出自家公司的发展路径,曾说过二十五岁之前,要把他家的明世工作室做成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这样的人,怎么会没能力对自己的感情做出一点规划,只是……
“我可能不在你的人生规划里。”
沈钰说得太直截了当,弄得顾明衍一时无话可说,最后只好笑了:
“你怎么把我形容的…好像随便玩玩又对你始乱终弃的二世祖?”
他伸手拉住沈钰,很亲昵的:“我也没说不认真呀,就一时…没想那么远。”
在他的观念里,感情这种东西变化性很强,去做十年以上的规划没有任何意义,享受当下就好。他身边谈女朋友的富二代,能谈两年都是长情的了,他爸妈几乎一年半载就会换男女朋友,能谈到两三年的那都是因为对方很有手段。
但一个公司,股份捏在手里,扎扎实实就是他的资产,去做长线规划才有意义。顾明衍仔细考虑了一番,开口:
“你突然提这么大的要求,你要让我想一想,虽然我爸妈还挺开明的,但…这个问题还是有点敏感,如果以后他们坚决不同意呢?”
“你能坚决吗?”
沈钰问。
顾明衍沉默。
沈钰没接触过大额财产,但政治课也学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顾明衍这样性格的继承人,和家族里其他富二代有所区别,以后他会接管整个顾家的产业。
拿捏住经济命脉,就等于拥有最大的话语权,等顾家所有资产所有公司股份都落在顾明衍手里,都是成年人了,爸妈还能拿他怎么样?
“你真的坚决到底,你爸妈没法摁着你结婚,也没法杀了我把我们拆散。如果自己不坚定,那不能怪别人。”
顾明衍嘶了一声:“沈钰同学,你讲话好尖锐啊。”
他想了几秒,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现在答应你,说得很好听,但以后如果做不到,那你又能怎么样?”
沈钰:“不能怎么样。”
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和合同条款可以约束这样的事,大概连道德谴责都很少,周围人都会体谅顾少的选择,最后也就是……
“我知道你打破了约定,你也知道,仅此而已。”
“可你连说都不敢说。”
顾明衍被对方的严肃认真震慑到了,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回:
“你让我思考一个月吧。”
他拍拍沈钰的肩:“到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就月底。对了,会办生日Party,你来吗?”
“会有…有很多人吗?”
沈钰不太喜欢很多陌生人的场合,他只喜欢和顾明衍独处。
顾明衍:“万圣节派对,大家都化妆成怪物的,你不用怕生。”
他生日是10月31日,每年万圣夜,很适合狂欢活动。
沈钰点点头,不知道顾明衍会扮成什么?
“你讲这么多话,渴了没?”顾明衍脱了王子礼服,露出紧实的背肌和腰,声音在衣服里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待会去喝杯星冰乐?”
“嗯。”
沈钰盯着看那具身体,等顾明衍的脑袋从衣服里冒出来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过。
他们背起书包,迎着阳光走出去的时候——
“哎等等!”
顾明衍勾住沈钰的肩,笑着质问他:“你怎么就对我提要求啊,你自己没点这个…率先表态吗?”
“我以后只会和你结婚。”
隔着校服袖子,沈钰握住了顾明衍的手腕,肯定得像在说十年后的太阳也是从东边升起:
“也不可能会有孩子。除非…你染色体变异了,并且非常喜爱生小孩。”
顾明衍白他一眼。
“你大概觉得……”沈钰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悄悄上移了一些,离开校服袖子,碰着一点顾明衍的手背皮肤:
“像我这样没爸没妈没钱的人,要做出这种决定太容易了,没人管,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哎哎,我可没这么说啊。”顾明衍呸了一声,“你别老说这种丧气话,会把自己说倒霉的懂吗?”
其实他也没真的信沈钰说的,什么只跟他结婚,谈恋爱嘛,说得好听,听得开心,就可以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人生那么长,人是会变的。说不定…你长大以后想法就改了,还是挺怀念这个家庭的氛围感,觉得组建个家庭更好。”
“不会。”沈钰道,“三岁看老。”
顾明衍:“那是因为这人从三岁到老周围环境都没什么变化吧?如果人生发生很大剧变……”
沈钰:“比如?”
“嗯……”顾明衍随口说,“比如你突然拥有了一大笔钱,非常非常多个亿!”
沈钰笑了,他就知道顾明衍要想到钱:
“那就……”
少年沈钰悄悄伸手,勾住顾明衍的小指尖,说:
“有生之年,和你一起花光。”
第23章 出柜
新西兰, 一望无际的高尔夫草场。
砰,白色的球迎着夕阳的余晖打出去,一杆进洞。
“WOW好球!老爷风采真是不减当年啊。”
“少拍马屁了。”沈老爷子沈荣山撑着球杆笑,“我都快要入土的人了, 还什么不减当年。”
“您身子骨这么硬朗, 肯定能长命百岁的。”老管家拿着外套, 递过来。
“哼!还一百岁?今年没被气死就算不错了!”沈老爷子穿上外套保暖,大骂, “那孽障呢!好几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老管家陈大卫回答:“沈少刚接手家产, 兴许正忙着工作。”
“狗屁他会去工作!”沈老爷一屁股坐到休息椅上,“现在跑到什么邮轮上, 估计正忙着破坏别人家庭呢!真是造孽啊。”
他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润润喉,接着骂:“难怪人家都忠告, 这没死之前千万不能把财产提前转给小崽子,他妈的,孽畜!”
老管家静静地听老爷骂孙子, 充当忠实的聆听者。
这位孙子刚认回沈家的时候, 出了场火灾事故, 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捡回条命,沈老爷对此很愧疚, 有补偿之心, 所以等孙子从ICU里康复, 就打算要把财产转让了。
老爷要在走之前, 看到孙子沈钰好好地继承了沈家的家产,他现在人还在这里, 就有人敢放火烧他孙子,等他两腿一蹬真的走了, 那不更是无法无天了?
还有一重考虑,是高昂的遗产税,等沈老爷真的走了,九千多亿财产都走遗产继承制,税都不知道要交掉多少,生前就把该转的都转出手,自己留小部分最后颐养天年就行。
然而这位宝贝孙子等爷爷签完所有财产,确认财产权力都握在自己手上后,在沈家大宴上,干了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那次大宴在海上办,开了一艘豪华邮轮,宴请四方宾客,沈老爷签完所有财产转让文件后,通知各路亲朋好友来参加宴会,准备在大宴上宣布这个消息,并择日要公布给媒体。
这就是告诉大家,以后沈家就是他这个孙子当家了,各位该给面子的,自己掂量清楚。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要杀鸡儆猴,肃清内部。沈钰那场火灾当然不是“意外”,有人做手脚了。
出事后,往刑事方向严查下去,查到两个放火的,抓起来判刑了,可再往下查,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放火的人跟沈家哪位亲戚有什么关系了。
没有证据,在法律上就是疑罪从无,但在沈老爷子心里,疑罪从有,他有四个怀疑对象。
他没亲自料理这些图谋不轨的亲戚,也没去查证这几个怀疑对象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干事儿了的,一并交给他孙子去处理。
他也想看看这位孙子的处理能力,毕竟二十几年从来也没接触过,爷孙俩都对彼此挺陌生的。
那天,老管家大卫也在邮轮上,他亲眼看见那四家怀疑对象,热热闹闹地挤在甲板上看海上鲨鱼群捕鱼,突然间,整块甲板从中间裂开!
像早就准备好的陷阱,四家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丢进海里。
现场好多人被吓得尖叫,赶紧想叫人去救援,三堂姑转头看沈钰还气定神闲躺在摇摇椅上吸芒果汁,大骂:
“你…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啊!”
沈钰吸着果汁,杯子快空了,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他慢腾腾地起身,鼻梁上的墨镜滑下来一些,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向下瞧了一眼:
底下四家人下饺子一样在海水里挣扎,求救的声音隔得太远,小得听不清了。
欣赏了一会,沈钰戴好遮阳墨镜,慢悠悠地又躺回去,对惊怒交加的三堂姑耸耸肩,说:
“那你报警吧。”
当时在公海上,别说报警了,手机连一点信号都没有,拍张照片都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