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韫看着这一直守护着大巍的晚辈,一脸慈爱:“安宁王,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
【啧啧啧,这陆兰锖今天还特意梳洗打扮了,带一身霹雳咣啷的,怎么这么臭美啊。】
陆兰锖握紧拳头,克制克制,这小皇帝不会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人落座。
今日晚宴上的菜谱是贺疏舟一手安排的,陆兰锖尝了一口面前如花一般绽开的清汤,尝了一口,眼前一亮,看上去是一道素汤,实则另有乾坤,鲜香浓郁。
【哈哈,不错吧,这可是一道超高难度的菜,还好这御厨手艺好,一点就通,若是要我来做,肯定做不出来。】
陆兰锖接着又品尝了不少新菜,东坡肉,烤鸭,想必都是陛下从仙界学会的仙肴。
[陆兰锖忠诚度+1,积分+1。]
【真是吃货,早知道你给点好吃的就涨忠诚度,当初我肯定天天投喂你,也不至于让你小子扣了我一两百分。】
陆兰锖听见此话,想着若是能被陛下每日投喂,好像也不错,低眉浅笑。
夏韫微笑着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也是好笑,昨日让小儿去请这安宁王赴宴,小儿还说与安宁王八字不合,不太对付,每日与安宁王学武也是这安宁王自己凑上来的,他本人是十分不愿的。
如今看来,这小儿也是口是心非,分明是关系不错,不然今日也不必亲自安排菜谱了。
“安宁王如今也是二十又三了吧?”夏韫笑道。
“回太后,正是。”
“想必你的同窗友人孩子都有几个了?你如今府中无人,可有心仪之人,哀家给你指婚。”
【来了来了它来了,长辈的例行节目催婚,你小子也有今天。】
尽管心中已经快被贺疏舟的心声给气死了,陆兰锖还是强扯出一个微笑:“回太后,臣常年在边关,若是成亲了怕也是耽误人,暂不考虑成亲。”
夏韫还想说点什么,被贺疏舟打断:“好了母后,朕还不够你操心的吗,安宁王有了心仪的女子自然会求你赐婚的,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朕给你解围,还不给我忠诚度。】
“好了,你们这些孩子,我是管不得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安排吧。”夏韫无奈,这安宁王一脉就这一个独苗,万一若是……,那她还如何去见柳思,想起已逝的安宁王妃,夏韫的心中一阵伤感。
“你们年轻人去赏月去吧,多了哀家一个长辈,想必你们也不自在,哀家就先回宫了。”夏韫也不顾二人的挽留,匆匆离开。
贺疏舟端起一盘月饼,甩手劝退了想要上前帮忙的王福。
“小陆,端壶酒,我们去赏月。”
陆兰锖皱起眉头,叫谁小陆呢?这小皇帝还比他小了五岁。
“陛下,您比我还小上五岁呢,臣无论从哪方面都称不上小。”边说着边拿起一壶清酒和两个玻璃杯子。
【那不然呢,叫你哥?】
【朕现在脾气还好,过几年万一成了那种冷酷无情疑心重的皇帝,说不定心情不好想起叫过你哥,就把你给宰了。】
陆兰锖冒着过几年被砍头的风险,悠悠说道:“陛下,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将我当作兄长。”
“毕竟,您昨日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
【这货顺杆子就爬呀!朕要是拒绝他他又会开始施展茶艺龙,还能怎么办?】
贺疏舟悄悄靠近陆兰锖的耳边:“以后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朕就叫你陆哥,如何?”
陆兰锖右边的耳朵感觉到贺疏舟说话时的气息,微微发红。他微微拉开二人的距离,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您可以称臣的字桑玉。”
【还提上要求了,惯得你。】
今年中秋天气难得不错,秋高气爽,月圆星稀,正是适合赏月。
二人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中坐下,贺疏舟端着的盘子只有三块月饼,
“安宁王,尝尝这个。”贺疏舟递给陆兰锖一个月饼。
陆兰锖接过,轻轻咬下,口中一股臭味传来,或许是这月饼放久了,有点臭了。
“桑玉,好吃吗?”贺疏舟问道。
陆兰锖艰难吞下,看着贺疏舟无辜的眼神,又或许是称他的字时他的心中微微一颤,陆兰锖犹豫了一会儿:“味道很不错。”
【咦,臭豆腐月饼都吃得下。真是个人才。】
陆兰锖:看你这小皇帝浓眉大眼的,心肠竟然这么坏,这些日子整我多少次了?
陆兰锖毫不犹豫将这块臭豆腐月饼放下。
【哈哈哈哈发现我在整他了。】
又递给他一块月饼,“这块可是最好吃的。”看着陆兰锖怀疑的眼神,贺疏舟颇为好笑。
“朕难道还会骗你吗?快尝尝。”
陆兰锖颇为无奈,只能选择相信贺疏舟第二次,这次比上次咬得更小口了。尝到口中滋味,陆兰锖眼前一亮,不知不觉,竟将手中的月饼吃光了。
“好吃吧,这可是最经典的口味,莲蓉蛋黄馅的,你在哪里都吃不到的。”
陆兰锖:“很好吃,臣很喜欢。”
贺疏舟浅笑:“桑玉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明年中秋节还能吃。”
“您是说,臣明年还能……”陆兰锖了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朕打算在京城开几家酒楼,卖新菜和烈酒,明年中秋节也会卖月饼,你喜欢的话,明年去酒楼就能买了。”
陆兰锖:(`へ)
【哎!这安宁王怎么脸突然这么黑!!!】
第26章
贺疏舟没有说话, 而是轻轻拿起酒壶,将他和陆兰锖面前的酒杯斟满,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靠着小亭横躺下来, 小口酌酒。
目光似看着对面天空中的圆月, 又似乎看着对面的陆兰锖,看着今日盛装出席的安宁王此时铁青的脸, 贺疏舟不禁笑出了声。
而听到贺疏舟笑声的陆兰锖, 脸色更黑了。
“好了, 别生气了,逗你呢。”
“无论是明年, 还是后年,十年后,二十年后, 无论是中秋节,端午节还是年节,就算是不过年不过节, 你想什么时候陪朕用膳喝酒, 就什么时候进宫。”
“好不好?”
听见此话,陆兰锖面色渐缓,不过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在陛下面前作了脸色, 心中有几分羞恼, 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贺疏舟看着月光下陆兰锖通红的双耳, 从浅笑变成大笑, 最后哈哈大笑,直笑得陆兰锖不止是双耳通红, 连脸颊都有了两朵红云,与皎洁的圆月相得益彰。
最后两人都在小亭中躺下来,静静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在蝉鸣流水声中,陆兰锖卸下平时的面无表情,目光似有怀念,似有感伤。
而往日里似乎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贺疏舟,此时的表情却与陆兰锖如出一辙。
【无论是在哪里,哪个世界,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吧。】
听见此话,陆兰锖也想起陛下也不过刚刚失去父亲几年,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而此时的贺疏舟通过月亮,想起了那个曾经那个,家庭美满,幸福而普通的自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难怪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一个时辰以后,夏韫来到御花园小亭看到醉倒的两个孩子,无奈苦笑。
翌日,天色渐明,因为中秋沐休三日而不用上朝的贺疏舟,正在享受他久违的懒觉,却在梦中听见恶魔低语。
“陛下,该起床学武了。”贺疏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恶魔的模样,贺疏舟猛地被吓醒:“妈呀,陆兰锖。”
【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个正经人一大早就起来练武啊。】
【毁我懒觉,陆兰锖,单方面宣布我们不是好友了。】
陆兰锖扶额低笑。
一月之后,九月三十,京城东西南北都新开了一家叫凤阳楼的酒楼,明面上的东家是富商田云,但这富商田云家里既无权贵,也无根基,如何能在京城一下子开四家大酒楼,这背后的东家肯定另有其人。至于这真正的东家是谁,倒是众说纷纭。
直到凤阳楼开业之日,太仆寺少卿同好友去凑个热闹,同时也是因为好奇这同时能在京城开四家酒楼的是何方神圣。
进入酒楼,太仆寺少卿有几分失望,这酒楼开业既没有歌舞乐伎,也没有说书之人,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家酒楼,莫不是他们想错了,这酒楼就是这富商实在有钱又脑子不好使,才敢在这京城开上四家。
直到几人落座,这小儿上了碗碟杯箸,这凤阳楼竟然是用的玻璃杯子,身为京官,他们当然知道这京城玻璃厂所产的玻璃器皿是何等珍贵。
这玻璃物件儿产量有限,只高价卖给国外商人,陛下叫什么出口赚外汇,或皇上赏赐给官员,作为这一桌人里官位最高的六品太仆寺少卿,这桌人里也只有他得皇上赏了一套六件玻璃茶具,在家里供着呢,可不敢用怕碎了。至于什么玻璃花瓶,玻璃碗只有高位朝官才有份。
可这凤阳楼,无论是官员权贵还是普通百姓,都上得是极其珍贵的玻璃杯,这背后之人很不简单。难道是那三位新得势的少工监监司中的其中一位,或是就是钱相?
几人现在也不如刚进门时自在了,微微坐正,有几分客气地招来小二。
“几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要点酒还是点菜?”
太仆寺少卿轻声道:“那就先点酒吧,你们这凤阳楼可有什么好酒?”
“客官您可是来对了,我们凤阳楼的一大特色就是酒了,我们酒名叫珍酒,那可是烈酒中的烈酒啊,分为几种烈度,低度酒,中度酒,高度酒,这低度酒就已经比一般的烈酒还要烈了,这中度酒就是一般烈酒的两倍了,至于这高度酒,老实说,小人不建议这刚来第一次的客官,就点这高度酒,因为实在是太烈了。”
一行人被这小二逗笑了,这再烈的酒他们都喝过,这小二还挺会吹的,毫不犹豫道:“不要什么低度和中度,一听就不够烈,上一壶高度酒,再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接着说:“客官,这高度酒可是遇火即燃,一般人可喝不了,几位客官可不能逞强啊。”
太仆寺少卿:“什么烈酒我们没喝过,去去去,快去上酒。”
小二:“得嘞,客官您稍等。”
这高度酒一上来,几人就赶紧满上,想尝尝这酒是真如小二所说是烈酒中的烈酒,还是吹嘘夸大的。
刚一进口,一行人都咳嗽起来,满脸通红的几人纷纷感叹,这酒真是太累了,比以往所喝的烈酒还要烈十倍。太仆寺少卿想到听说最近往边关运了一批叫酒精的东西,说是药材,可也有人说,这酒精是比如今的烈酒还要烈上几倍的烈酒,才称之为酒精。
可这少工监在京郊开了两家酒厂,一家叫消毒酒精厂,一家叫珍酒厂,难道这就是珍酒厂所产的珍酒,这凤阳楼有玻璃杯有珍酒,背后之人恐怕不单单是少工监的某个人,恐怕是整个少工监,想到这里,太仆寺少卿后背发凉,这少工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谋取私利,竟然敢打本该进入国库的银子的主意。
再看旁边几人,也是面色铁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本该品美酒的几人反而瑟瑟发抖。太仆寺少卿对几位好友小声道:“这凤阳楼,诸位以后不要来了,不然上头那位反应过来清算的时候,可能会牵连到我们。”
“是是是。”几人连声附和。
凤阳楼的招牌菜也一道道端了上来,太仆寺少卿好歹也是京官,这天下的名菜哪个他没尝过,可这上来的十来道菜,他竟然一道也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小心翼翼拿筷子夹了一道离他最近的名叫神仙鸭的菜,入口即化,鲜美异常,而一人又夹起了回锅肉,咸香有味,所有人都尝了一口菜,然后默不作声,纷纷加快速度,直到将这一桌子菜都吃光,圆着肚子喝着高度珍酒慢慢回味。
几人此时心中都有几分纠结,这凤阳楼本不该再来,可这酒楼的菜实在是美味,要是没吃过还好,吃过了以后都吃不了,岂不是可惜,他们以后仅仅是来喝酒吃菜,又不是参与党争的,这也不行吗?
唯有太仆寺少卿心中大惊,他身为几人中官位最高的,自然小道消息比别人知道得多,传闻陛下神仙下凡,教了这御膳房的御厨们无数道仙肴,非常美味,太后吃了也胃口大开。就连这安宁王也是要借陛下教陛下学武去宫里蹭饭吃。(陆兰锖:诽谤,赤裸裸的诽谤,本王是真心想教陛下学武的。)
他倒是还听说了几道菜的名字,其中就有这桌上的花胶鸡,神仙鸭。难道这御膳房的厨子还能跟少工监勾结上吗,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