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接着说:“我这朋友有次在朝觐殿当差,有一次,就拿兵部尚书认妻女那次,他说这些高官啊,跑得比我们这些学武数十年的年轻侍卫还快。”
朝官们:看八卦跑得快点怎么了,这兵部尚书练过武的跑得那么快,我们不拼命赶上怎么看得到八卦。
“所以别看我们在宫里保护皇上顺便保护这些当官的,真遇到刺客,说不定还轮不上我们保护陛下呢,这些高官就能把刺客拿下呢?”
侍卫睁大眼睛:“不会吧,这些朝官都多大年纪了,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做到?”
这同伴赶忙说:“我们陛下是神仙下凡,他的大臣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恐怕是天上的一百零八星宿下凡来辅助陛下的,这星宿下凡能是凡夫俗子吗?自然是跑得快,神神叨叨的也正常。”
侍卫怀疑道:“这可能吗?”
同伴毫不犹豫说:“怎么不可能,这天上的神仙也是分等级,我们的陛下能是一般的神仙吗,至少也是帝君那个级别的,下凡历练带一百零八星宿辅助怎么了。”
侍卫竟然也被同伴说服了:“的确,陛下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神仙。”
而此时的贺疏舟还浑然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他的身份从神仙下凡变成帝君下凡了,还自带了一百零八星宿辅助。
而陛下的朝官明显还不足一百零八个又怎么说呢?
也有说法,有无数京官都更努力了,因为他们相信他们也是那一百零八星宿中的一个,只是现在明珠蒙尘。
第35章
京城的百姓们最近发现, 这京城的四家凤阳楼,还有京城的所有书肆,以及京城的所有书院门口,乃至国子监太学的门口, 都在售卖一样叫报纸的东西, 也不贵,五文钱一份。
有好奇者去一打听, 发现这报纸和水泥厂玻璃厂一样, 都是官家出的东西, 此时整个京城大多数百姓,都深信不疑当今陛下是神仙下凡, 所以只要是官家出的东西,百姓们都认为是好东西。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以后, 四家凤阳楼的报纸都被一扫而空了。
许多百姓看这报纸被抢光,本来对报纸不感兴趣的人也参与到这场抢购热潮之中。
京城各家书肆的掌柜和伙计在今日看到一幅奇景,他们书肆向来只有学生和书生才踏足, 今日他们却发现有一群穿着短打的男女老少冲入书肆, 吓得书肆掌柜以为得罪了什么流氓地痞,要来打砸他们书肆呢,赶紧吓得钻到柜台之下躲着,这伙计也不知所踪。
这群从没有踏足过书肆的人在书肆里东张西望:“这书肆的掌柜哪去了。这里卖不卖报纸啊?”
书肆掌柜听到报纸二字, 才知道这伙人不是来打砸找事的, 这才从柜台底下钻出来, 吓了这群人一跳:“客官们是来买报纸的?”
领头的人看着一身书卷气的书肆掌柜, 腿边的手指悄悄摩挲了一下,“正……正是, 我们来买报纸?”
书肆掌柜下意识笑着问道:“客官们要买几份报纸?”
领头的人挠挠脑袋:“几份?”
后边的人赶紧说:“我要一份、”
又有一人说:“我也要一份。”
声音此起彼伏。
领头的人毫不犹豫道:“一人一份。”
于是,京城各家书肆和书院门口的报纸都被一抢而空。
京城在各大书院和太学国子监读书的学生们,还有在各衙门当差的官员们,都听说了陛下又发行了一个新玩意儿,叫报纸。这报纸一面刊登时事政策,一面刊登奇闻逸事,一面刊登故事话本,还不贵才五文,是个了解时事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几乎所有的学生和官员,都打算在下课或下职之后,去买一份报纸。
等到这些学生官员来到书肆或报纸摊,却发现这所有的报纸都被卖完了。
一个小官说话急切又疑惑:“卖完了,卖给谁了。”
书肆掌柜讨笑道:“您来得不巧,早在上午,就有一群百姓们冲进书肆,一人买了一份报纸,把这报纸都买完了。其中一个我还认识呢,就是长街上卖包子的摊贩。”
这小官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真是奇事,卖包子的?他识字吗就买报纸。”
而京城的所有书肆和报摊都在上演着相同的场面,这些识字的学生和官员们几乎没有人买到一份报纸。
而与此同时,正被念叨着点那位长街上卖包子的摊贩,反复翻看着手里的这份报纸,“什么嘛,都是字,这报纸竟然还需要识字才看得明白。”
他看着长街摆摊的其他摊贩,“你们有人识字吗?给我念念这报纸上写了什么。”
“我们识字还在这摆摊吗?以前这卖花的杜月竹还识字,不过现在她成了尚书府的小姐了,与我们也是天壤之别了。”卖种子的小贩说道。
“你可别胡说,我知道你对人家杜竹月有意思,可人家不是尚书府小姐之前也对你没意思,杜竹月上个月还来看过长街的大家呢,人家可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你小子赶紧把自己的坏心思收进肚子,我们长街上的人可不是你能撺掇得了的。”卖炊饼的小贩笑骂这小贩。
卖包子的摊贩赶紧转移话题:“哎,我们不是在说这报纸吗?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卖炊饼的小贩却眼前一亮:“哎,我的宝贝童生儿子回来了。”
这卖炊饼的小贩家里世代文盲,到了他总算有点家底,把儿子送到了京城一家小书院读书,本想让儿子读两年书略识得几个字,脱掉世代文盲的帽子,谁知他家竟是祖坟冒了青烟,他的儿子竟然十二岁考上了童生,听夫子的意思,这考秀才也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举人进士也不无可能啊。
这卖炊饼的小贩发现儿子回来之时不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反而愁眉苦脸,莫不是在书院里受了什么委屈,小贩心疼又觉得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怎么了?莫不是书院有人欺负你,那人背景大不大,若是我们惹不起,爹就给你换一家书院,咱不受那份委屈。”
这小童生罗虎被爹急切的模样逗笑了:“爹,你在说什么啊?书院里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因为没买到报纸,难掩失望而已。”
这小贩才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的一张纸张:“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罗虎拿起纸张,惊喜道:“报纸,爹,你买了报纸!”
长街上的小贩都围了过来,“虎子,反正你也要看报纸,也给叔叔婶子们念念,这报纸上写了什么?”
罗虎拿起报纸,看向第一版的时政,“这报纸上说啊,这京城到扬州和益州的官道啊,年后就用水泥重新修缮,扬州的官道有五百里,工期两年。益州的官道有八百里,工期三年。还有啊,这会土木建设和有力气的人,尽可以去报名干活,不是服徭役,要给饭吃给酬劳的,一个月三两银子起步。”
小贩们:“三两银子,这可不少,若不是要看着我的摊子,我就去了。”
罗虎看向最后一个版面:“这最后一面嘛,正是京城戏剧大赛的获了亚军的那个故事。”
有个小贩赶紧说:“那小虎你赶紧给我念念,比赛那日我没挤进去,既没有看到表演。”说完嘴角下撇,语气更失落了:“也没有见到陛下。”
“问去过的人,他们也讲不明白,正好小虎你给我们讲讲。”
罗虎大声念出了这个故事,直到故事念完,抬头看众人,却发现他爹双眼微红,一副非常感动的模样,仔细一想他爹也不是好这种情情爱爱故事的人啊。
卖包子的摊贩看着罗虎一脸羡慕,“还是送孩子去念书好啊,你看我们这花了钱也看不明白这报纸,这小虎一看就明白。你看看老罗一个大男人,一看儿子会念书眼眶都红了。”罗虎发现他爹背过身去,有点不好意思。
“赶明儿我也送孩子去念书。”包子摊贩接着说。
这卖种子的小贩却一脸不屑:“你连儿子都没有,只有两个女儿,哪里有孩子去念书,你省省吧,先生个儿子再说。”
这卖包子的小贩却不服气:“女儿怎么了,陛下都说了女孩儿也可以念书考科举,开年我就送女儿去先生那里开蒙,那杜竹月不是也上过书院吗?就送到她的先生那里去念书。”
种子小贩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这女的还能念书?这女的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去了也是浪费钱。”
包子摊贩急了:“陛下金口玉言说女孩儿也能念书科举,若女子不是读书的料,陛下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比神仙下凡的陛下还懂?”
种子小贩涨红了脸,不敢说话,要是他坚持自己的话,就是冒犯当今陛下,还是不敬神明,简直是双重大罪,传出去不用官府出手,出门就会被路见不平的人打一顿。
众人一哄而散,这小贩们大多数家里都是有女儿的,疼爱女儿的也不少,一听这种子小贩这话,知道他不可深交,大多在以后都默默疏远了他。
而这个种子小贩还不知道为何在一夜之间,许多人都疏远了他,但他的认知已经固化,或许是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但那又如何呢,开年之后,长街附近的书院又再次迎来了女学生,还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
贺疏舟发行报纸,确实是有一部分原因,想要借此教化大巍百姓平等公正友爱,但他不知,这改变来得如此之早,甚至早在这报纸发行之前。
贺疏舟更改了大年三十设宴宴请群臣的传统,将晚宴改到明日腊月二十八,让大年三十群臣们可以跟家里人团圆。年假从腊月二十八放到正月初八。
腊月二十七,正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上朝,当然,更重要的是,今日是年度总结的日子。
贺疏舟今日上朝没有像往日一样亲和自在,力求减小底下站着的朝臣的压力,反而板着个脸,一脸严肃。
而底下的朝臣也感受到了陛下今日的不同寻常,丝毫不敢放松,严阵以待。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礼部尚书:“启奏陛下,礼部今年举办科举,未有差错。同时发行了大巍官报,第一版大巍官报共发行二十万份,其中京城五万份,益州扬州荆州分别发行五万份。”
贺疏舟:“不错。”
礼部尚书知道他接下来能过个好年了。
接下来兵部,吏部,刑部上前启奏,都顺利过关,这几部尚书退下来时都悄悄擦了额头上的汗,今年也算是过去了。
直到户部尚书站出来:“启奏陛下,户部今年共收税金两千一百二十万两,玻璃厂收入一百万一十两,水泥厂收入两百万三十两,其中边疆军费花费三百万两,各地府兵花费二百万两,官员薪酬……最后,国库结余四百三十六万两。”
贺疏舟打开系统面板,这国库确实如户部尚书所说,结余四百三十六万两银子,边疆花费是陆兰锖在管,贺疏舟查看边疆各州府驻守军队历史花费,相加起来也没有丝毫问题,别看陆兰锖如今身在京城,他对麾下军队的了解和控制,一点也没有比在边关时少。
无愧于大巍战神之名,不仅会带兵打仗,这后勤工作也丝毫不差,当然,要在如此遥远的距离控制自己的军队,这看人用人的能力也不能差。
【难怪是文学武艺谋略人际道德忠诚都高的六边形战士啊,陆兰锖你真行啊,这边关是一点差错也没有,一点钱也没多花,只要你替朕省钱还把事干好了,你就是朕的好臣子。】
陆兰锖微微抬高笏板,遮住了他控制不住的笑意。
唯有旁边的枢密使看透了这一切,这安宁王还是年轻啊,这陛下轻轻一夸,就收不住了。
贺疏舟再查看系统面板,脸色突然一变。
【不过这户部明明是收了两千六百万两银子,为何只收上来两千一百二十万两银子?】
户部尚书的腿有些软:父亲母亲,我怕是过不好这个年了。
贺疏舟想了一会儿,才问道:“纪爱卿,这官府收粮税人头税,可有余地?”
户部尚书大着胆子小声回道:“回陛下,这府衙小吏收粮税用的量器称为斛,这百姓将斛装满,这收粮的小吏就会用力踢一脚装满了粮食的斛,这顶上的粮食自然撒下来,这小吏就会要求百姓再次将这斛装满,这撒下来的粮食,便是小吏的油水。”
贺疏舟板着脸:“还有这等事?”
“既然户部尚书你知道此事,为何不管?”
户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这神仙下凡的陛下也有不好的方面,这仙界也太干净了,连这种几百年来的老油水也看不过眼。
“回陛下,大巍发放给小吏的俸禄实在太过微薄,这也是小吏的生存之道,若是计较,怕是没人愿意做小吏了。”
贺疏舟听到这个理由,又缓缓往后靠,长叹了一口气:“太祖皇帝生平最恨贪官污吏,又历来节俭,难免想不到那么多。”
“若是给大巍所有的小吏发放足够的俸禄,他们会停止这饮鸩止渴的行为吗?”
户部尚书似有迟疑:“这……”
贺疏舟似乎猜到了户部尚书的迟疑:“爱卿也知道是不会的吧,这就是人性,没有付出代价,自然没有人愿意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户部尚书汗如雨下,这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贺疏舟也知道户部尚书回答不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行了,这件事日后再议,退下去吧。”
户部尚书缓缓退下去,他此时的心跳得比当年考科举时还快,不过半年,陛下竟已有帝王之风,这喜怒无常,恩威并施的劲儿玩得得心应手,就算是他们知道了陛下心声,也只是应声虫,他们也不过是陛下手中的泥人罢了。
所幸,陛下本性善良,只要是爱国爱民的忠臣,就不必太过忧惧陛下。
而站在旁边的大臣们,看了这场戏,此时也知道陛下已经成长到了他们必须严肃对待的程度,以后万万不可轻慢。
【这加工资是肯定要加的,这国库宽松了就加,不过,要靠加工资解决这吃油水的问题,不过是扬汤止沸。】
大臣们听见陛下的话,也深有同感,这几百年都没人能想出办法,就算陛下是神仙下凡,难道还能给天下的几万小吏改了性子,若是有这个本事,不如直接让几个邻国的皇上改了性子,直接臣服大巍好了。
【朕也不能让这几万小吏通通上京城,通通看一遍属性吧,岂不说这来回成本高昂,这一个个看过去,朕岂不是要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