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陛下虽然是神仙下凡,但得罪了的山神确是实打实的神灵,如今把人家山都挖空了,也不怪人家报复, 这才造成了蜀州大震, 看来他们的陛下只能亲自前往蜀州, 去向山神道歉, 以后蜀州的百姓才能得到安宁啊。
大臣们看着陛下听到如此的谣言,反而一脸的不耐烦, 就知道陛下没有将蜀州的山神当作一回事,不过陛下如今都下凡历劫了,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时候该服软就得服软啊。
御史大夫突然扑倒在地上,把贺疏舟吓得一激灵。
“陛下,您就去给蜀州的山神服个软吧,蜀州的一座山都被挖空了,您去给山神道一个歉就好了。”
本来还只是有几分烦躁的贺疏舟,听见此话直接站了起来,“道歉,朕去给一座山道歉,真是笑话。”
而别的大臣们见到发怒的陛下,全都跟着御史大夫跪了下来,“陛下,为了蜀州,您就服个软吧。”
被气急的贺疏舟轻笑了两声,“跟一座山道歉倒是小事,可是若朕真的向天下人承认蜀州有山神,那么岭南的山有没有山神?凉州的山有没有山神?那么翼州和青州的煤矿和铁矿又有没有所谓到矿神?那铁矿和煤矿也不要挖了,还有水泥需要的石头也不能用了,烧砖所用的泥巴也别要了,种田也可能会惹怒土地神,所有人都在地上躺着等死好不好啊?”
跟陛下辩论输了无数次的御史大夫这几年苦练辫术,此时已经不会被陛下轻易说服了,“陛下,这种田和挖泥巴烧砖也不过是扫了一点土地的尘土,土地神也自然不会发怒,可这次可动了蜀州山脉的筋骨,山神发怒也是应当,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贺疏舟微微叹了一口气,“爱卿说得也有道理,可如今的蜀州之所以风调雨顺,百年前所修蜀州江堰也功不可没,而蜀州的水泥官道,对蜀州之利不亚于江堰,既然改换河道的江堰没有惹得河神发怒,而以往湍急的河水反而变得温和起来,那么连通蜀州与荆州的官道带给蜀州百姓的,就是一条能轻易与外界交流,互通有无的通道,若是为了子虚乌有的鬼神之说,就剥夺了所有蜀州百姓轻松连接其他州府甚至国家的机会,是不是对蜀州太不公平。”
“况且,从开天辟地,到女娲补天,就算是讲述千万年前的神话,也从未向所谓山神河神妥协过,如今整个大巍百姓占据这片大陆上最肥沃的土地,全是靠着先祖们开疆扩土,开垦土地,而不是所谓神灵的恩赐,大巍的百姓就算是相信神,但更信自己,朕永远不会向什么山神妥协,况且而此次地动也与蜀州官道的修建毫无关系。”
“地动之处与被挖了一条通道的山所隔五百多里,且这两座山根本没有连接,从舆图上看,是来自两条完全不同的山脉,若是真有山神发怒,难道不该官道之处地动吗,为何会是富宝县。”
与陛下辩论不知多少次失败的御史大夫,支支吾吾了半天,又说道。
“陛下,就算您说得有道理,可蜀州的百姓可不会听啊?”
贺疏舟微微一笑:“安宁王不是在蜀州吗?朕相信他有能力解决这件小事。”
而此时的蜀州富宝县,挖空山得罪山神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蜀州的百姓们倒没有因此而怨恨他们的圣上,但都觉得圣上修蜀州官道一事是做错了。
听到谣言的陆兰锖没有派兵镇压这些传谣言之人,反而每天像没事人一样,接着主持富宝县周围的灾情。
而蜀州的百姓们听说陛下还老神在在地待在京城,并没有来蜀州向山神道歉的想法,又深信不疑此次地动是因为修官道所致,甚至蜀州的官道又打算开工了,更是民意沸腾,甚至蜀州的民心度都降了不少。
甚至有的人大白天地阻止有的百姓重建新屋,闹着反正以后还有大地动,不如以后都席地而睡好了,富宝县附近的重建新屋一事基本停滞下来了,而富宝县和修官道挖洞的那座山附近的百姓都不种地了,认为他们活不过今年了,又何必浪费时间来种地呢?
过了好几日,蜀州人心惶惶,甚至附近的荆州和凉州都听到了这些传言,这两州也有山与蜀州相连,两州的百姓也是夜夜不宿家中,反而在屋外搭起了帐篷。
正当这时,在蜀州的新式禁军却突然抓了几个人。
新式军将这几个人押往富宝县临时搭建的县衙处,全富宝县的百姓都冲往富宝县的县衙,为被抓的几人找说法。
而陆兰锖等的就是这一刻,看富宝县的百姓来了大半,陆兰锖命令将被抓的几人押了上来。
百姓们原本还很嘈杂,可看着满身煞气,在战场中出生入死多年,不怒自威的安宁王,这些百姓自觉安静下来。
而陆兰锖见时机已到,下令将蒙住几人的头巾给取了下来。
“经过这几日的彻查,本王已查出,所谓山神发怒的谣言,皆源自这几人。”
听到此话,却有几个百姓忍不住了,“可挖山之后便是地动,显然是山神发怒,为何说是谣言,他们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又有几人道:“就是就是,停止修官道,向山神赎罪,不然就是要害死我们蜀州的人。”
很快,底下的百姓齐声叫喊,
“停止修官道,向山神赎罪。”
陆兰锖眉头一皱,前面的人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而后面也慢慢安静下来。
陆兰锖走到几人面前:“富宝县的百姓们,你们仔细看这几人的长相。”
站在前面的人仔细看这几个嘴巴被塞着布团的人的长相,越看越觉得奇怪,这几个人虽然乍一看跟他们蜀州人长得差不多,都是黄皮肤黑眼睛,这放在一起,却发现这几人的长相十分相似,而蜀州的人却很少有这般长相,仔细看就能看出差别来,又看看身边人的长相,没有一个蜀州人是这般长相。
百姓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几人的长相为何相似又与蜀州人大不相同。
陆兰锖轻咳一声,底下的百姓又安静下来。
“富宝县的百姓们,正如你们所见,这几人与蜀州人长相不同,你们蜀州人虽然男女老少各有不同,但长相上还是有相同之处,而你们也可以看看本王从京城带来的这一万禁军,他们大多来自京城及京城附近的青州徐州,他们与你们蜀州人的长相也不太相同,可他们之间的长相也有相似之处,这每个地方皆有每个地方的长相,蜀州闭塞,更是如此。”
有聪明者连忙抢答:“这几个人不是蜀州人。”
陆兰锖:“正是,这几人根本就不是蜀州人。”
又展示出几幅画像:“百姓们,再仔细看看这几张画像。”
前面的人又细细观察这几张画像,又看看被押着的几人,一个孩子高声叫喊:“这几张画与这几个人很像。”
而前面的所有人都纷纷反应过来:“就是就是,这几人跟画里人长得真像。”
这时,陆兰锖才悠悠说道:“这画像中的几人,皆是聊国人。”
“聊国人。”不少百姓被震惊到。
而刚刚那个孩子赶紧抢答:“这几个人是聊国人。”
底下的几万百姓也反应过来了,这几个人竟然是聊国来的卧底,这传言的源头是来自卧底,那么这传言还能是真的吗?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被聊国人蒙骗了,竟然还敢让圣上向什么山神道歉,而他们如今新建房屋所用的银子,和所吃的粮食,皆是来自陛下所带来的水泥玻璃和良种,而他们却被奸人挑拨,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百姓们知道自己错了,纷纷埋着头不说话。
可还是有几人不承认自己错了,“安宁王,这挖山与地动是接连来的,总不是聊人撺掇的地动吧,分明是山神发怒。”
原本愧疚的百姓们又犹豫了,就算是聊国人说的,那也可能是真的啊。
陆兰锖听到这几人的质疑,又下令把一幅蜀州的舆图给搬了上来。
“这挖山与地动的时间的确是太巧了,可是百姓们看看这张舆图,这里是发生地动的富宝县,而这里是挖了一条通道的旌山,两处相隔五百六十里,而且你们看整个蜀州的山脉,这两座山所在的山脉完全没有相连,就算是有山神,也不可能是同一个山神吧?为何挖山之后,旌山没有发生地动,而富阳山却发生了地动,这只能说这两件事是完全的巧合。”
“说不定是两座山的山神认识呢,旌山没有什么人,而我们富阳山附近可有不少人家,山神想要报复,自然是选人多的呢?”
原本被安宁王说服的百姓们听到这个说法,又犹豫了,这听上去也有道理啊。
陆兰锖看向此人:“你倒是诡辩之人,不过这千年来蜀州发生过十次大地动,平均百年一次,有八次都是在这富阳山所在的这一条山脉,而旌山所在的山脉,千年来无一次大地动,旌山虽然陡峭,但非常稳定,陛下曾经所说,这地动是因为底下的土地在相互挤压或分离,而这过程会持续亿万年,根本就不会受人为影响,在亿万年的沧海桑田面前,我们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以人力能造成地动根本就是浮游撼动巨树,这话十分可笑。”
第97章
百姓们哗然, 可看着这舆图上所标的十来个点,就是这千年有记载以来的蜀州大地动的发生之地,虽然有几处与他们富宝县相隔甚远,但确实是跟富阳山在同一条山脉上, 而富阳山也确实与旌山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这时, 整个富宝县的百姓才终于相信,这次大地动与旌山被挖是完全的巧合, 而他们不幸遭遇地动, 确是意外, 而安宁王所带领的这一万禁军,是自己搭了栈道, 爬着陡峭的山而来,甚至还听说了京城来的不少大夫甚至还是御医,而带着的抗生素是京城的所有, 而他们所吃的粮食也是这些禁军们一袋一袋从栈道背着过来的,甚至如今还有不少禁军在栈道那里背粮食入蜀州。
而他们却只顾着被奸人所蒙蔽,阻碍了修建官道, 这条官道也是为了他们蜀州人所修, 蜀州虽然这几年风调雨顺,但与外州交易十分困难,若不是为了他们蜀州人的以后,圣上为什么要花上上千万两银子和几十年, 还有无数的人力, 去修一条官道呢?
本以为此事已了, 陆兰锖却抬手下令, 将刚刚那个与他辩论之人给抓住了。
“为什么抓我,我又不是聊国人, 连质疑几句都不行了吗?”这个被抓之人十分不服。
底下的百姓也吓了一跳,质疑过几句的也要被抓,他们之后不会也被抓吧,不会要秋后算账吧?
陆兰锖看着不停辩驳的人,“质疑几句当然不会被抓,但那是对蜀州普通百姓而言的,不是对别有用心之人的。”
这个人连忙叫喊:“安宁王,小人就是普通的蜀州百姓啊。”
“你皮肤黝黑,长相也与蜀州人大有不同。为何敢称自己是蜀州人?”
“可小人跟安宁王您刚刚展示的聊人画像完全不同啊,小人不过是长得丑了一点,您就要将小人踢出蜀州人的行列吗?蜀州人也有长相怪异的吧?”
陆兰锖看向质疑自己的富宝县百姓:“此人确实与聊人画像完全不同。”
底下的喧哗声更甚了。
陆兰锖又看向此人:“不过,你是越国人吧?”
此人原本还十分镇定,听到此话眼睛立刻睁大,有了几分慌张,可瞬间又恢复刚刚的镇定,“安宁王,小人就是蜀州人,您可不要信口胡说啊?”
陆兰锖:“你与聊国人长相不同,可越国人也是有自己的长相特征的,本王恰巧也有几张越国人的画像,倒是与你的长相十分相似,不过就算你不承认,你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你今日承认还能保住一命,若是本王几日后查出来,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这个人听到陆兰锖的话,眼珠子转了几圈,虽然当卧底重要,但命都没了可不行,连忙求饶道。
“安宁王饶命,安宁王饶命。”
陆兰锖之后在蜀州地毯式地查了一遍,才发现,不只是聊国和越国让他们潜伏在蜀州的卧底散布谣言,甚至海国和夕国也有卧底推波助澜,显然,因为如今大巍的崛起与强势,反而让这几个国家团结起来,毕竟大巍越强大,在大巍附近的这些国家就越是恐惧。
而突逢大难的蜀州被各国派来的卧底挑唆一事很快被身在京城的贺疏舟知道了。
于是,几日以后,这些国家就发现,邻国大巍,又朝着他们的国境方向发射了不少炮弹,谓之军事演习。
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本来只是想顺着别的国家推波助澜一把,打压一下大巍的嚣张气焰,但根本就不想直接得罪大巍的夕国国王终于坐不住了,连忙派使者向大巍边境喊话。
“将军,您这些日子朝我们这边放了不少炮弹,附近的百姓夜不能寐,白日里又惧怕,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的国王以后再也不会派人在大巍挑事了。”
这个将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军事演习,是陛下的意思,本将军可没有权力停下来,我们的火炮兵久不演练,准头都差了,这几日倒是练出来了一点,不过离达到要求还远着呢?还是得实战才能知道真实水平啊。”
使臣听到实战二字,腿都吓软了,这大巍的火炮兵上次实战,就差点把聊国给打没了,要是拿他们夕国实战,那怕是没几日他们就灭国了,他们的国王当初怎么受了聊国那个大王申屠苍的挑拨,这下怕是要亡国了。
“将军,可不能实战啊,我们夕国已经向大巍臣服了,这几年每年都进献了礼物啊。”使者连忙求饶道。
这将军这才漫不经心道:“今年的大巍也不容易啊,蜀州地动,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这新建房屋也需要银子啊。”
使臣被这将军的话吓得脸色苍白,这什么意思,这蜀州百姓流离失所与他们何干啊?他们巴不得大巍所有的州府都来一场大地动呢,这样就算大巍有了火炮,也是自身难保。
不过,被实战威胁下的使臣还是不得不问出那一句:“将军所言是何意?”
这位将军道:“这很难理解吗?蜀州突逢大难,你们国家作为大巍最亲近的朋友,难道没有一点悲悯之心吗?看到蜀州百姓流离失所,不想帮他们重建家园吗?”
使臣:“我们该想吗?”
“你觉得呢?”将军反问。
使臣明白了,这个大巍皇帝果然不负钱串子之名,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强大无比的国家了,还要跟他们要钱,真是不要脸。
不过还是讨笑道:“臣回去向国王传达此事。”
这个将军再次强调:“记住,这是你国有悲悯之心,出于善心想要帮助蜀州,可不是本将军威胁你们。”
无论心底骂了多少句,使臣还是不得不堆起笑脸:“明白明白。”
几日后,夕国的国王被巍国皇帝的无耻震惊到了,巍国如今如此强大,巍国帮助他们夕国还差不多,可巍国的皇帝竟然还要无耻地敲诈他们。
夕国国王一怒之下站了起来:“欺人太甚。”
使臣:“王上,巍国的条件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听到这话,刚刚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夕国国王,又弱弱地说道:“答应。”
谁让他们这次理亏,非要手贱去撺掇人家受灾的蜀州呢?
直到夕国国王愿意为蜀州灾区捐献三十万两银子之后,夕国附近的军事演习终于停止了。
不过,聊国与越国,还有与巍国有一海之隔的海国,还是每日被巍国的炮弹吓得提心吊胆。这几国的国王听说了夕国送了银子,这边关才消停下来,这才知道这巍国皇帝是何用意,报复是假,要银子是真,真不负钱串子之名啊。
虽然心中有一万句要骂,可这些国王能怎么办,当然是送上银子以求平安了。
蜀州灾区很快收到了别国捐献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捐款,这些银子加上全国的捐款,足够蜀州灾区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家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