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好好待行书,不要欺负他。”阮莲眼眶红红的:“如果有一天他想离开殷家,你们不要阻拦,如果有一天你们殷家容不下他,也不要伤害他,告诉我,我亲自来把他带回家。”
不是阮莲非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殷家和阮家的家境实在是相差太大了,阮行书又是个恋爱脑,对方都植物人了,还非要嫁过去,她劝阻不了,只能尽量给他留下后路。
“聘礼还是要给的。”殷老爷子看得出来阮莲对阮行书是真心疼爱,跟阮华池夫妇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她更为敬重,丝毫不因为她粗鄙而有所怠慢,郑重许诺:“行书嫁到我们殷家,就是我们殷家的孩子,殷家人绝无可能欺负他,也绝不会允许外人欺负他,如果他将来想走,我们殷家也绝不阻拦,所赠聘礼绝不追回。”
殷老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聘礼单子拿出来给阮莲过目:“亲家,您看看可还有些什么需要补充的。”
阮莲拿着聘礼单子手足无措,“我们不是卖儿子,不用聘礼的。”
“礼不可废。”殷老爷子非常的坚持,不允许阮莲和阮行书拒绝。
阮莲这才看向聘礼单子,最上面的是殷氏的股份,有 5%,赠送给阮行书,不过阮莲并不懂其中的价值,她目光掠过这一行继续往下移,是房产,一栋别墅和一套市中心的平层,总共两套房,全都是在本市,价值将近一个亿,不过阮莲依旧不懂其中价值,朴素的婚姻观让她看到房子心里十分踏实。
“房子,不用这么多,只要一套就够了吧?”阮莲边说边看向阮行书:“够住就行了。”
阮行书点头:“听您的。”
阮莲边看向殷老爷子:“房子只要一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破费的。”
殷老爷子从来只见过嫌弃不够的,第一次见嫌弃太多的,倒是十分新鲜。
“行。”殷老爷子也答应了。
等阮行书嫁到殷家,译同如果真能醒过来,到时候他可以以奖励的名义再给他更多的东西,就算是殷译同不醒,只要阮行书好好对待殷译同,有朝一日他真的去世,也会留下遗嘱。
“这个车——”阮莲看到下面还有车,她露出犹疑的神色:“按理说,应该是我们自己准备的。”
“那就我们自己准备。”阮行书也不在意上面所列的车子有多名贵,拍板定了下来。
“可是我们手上的钱剩下不多了,买不了太好的车子,到时候会不会让你丢脸,殷家会不会嫌弃你?”阮莲看了一眼殷老爷子,凑到阮行书耳边低声说。
“别担心。”阮行书笑道:“我接下来会申请去法院实习,毕业后也会继续考研,无论是去法院工作还是继续读研都没有必要开太好的车,对外影响不好。”
“这样啊。”阮莲不懂这些,阮行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殷老爷子闻言秒懂,附和道:“确实是这样的,公职人员不能太过奢靡,一辆普通点的车子对行书更好。”
阮莲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这车子就由我们这边来准备吧。不过时间有点紧,一时半会可能买不到,但我会把钱给行书,让他自己去买的。”
“可以。”殷老爷子没有意见。
接下来是礼金,殷老爷子给出的是 666万。
这也太多了,无论是阮莲还是阮行书都无法接受,毕竟他们就赔一辆便宜的小车,怎么能要人家这么多礼金?
殷老爷子阻止了他们:“这个礼金你们一定要拿,因为这是意头。”
666,意味着一切顺利。
殷老爷子希望殷译同能够顺利清醒过来。
阮行书明白了,说到:“那就 66 万吧。66 大顺,意头更好。”
“对对对。”阮莲忙点头附和。
几百万,真是太吓人了,做梦都没见过。
将房子,车子,礼金谈妥,剩下的就都是无关紧要的,阮莲不太懂豪门的婚礼,就交给殷老爷子全权做主。
最终股份阮行书不要,房子要了市中心的大平层,阮行书是考虑过要别墅的。
别墅地方大,阮莲过来住的话可以种点菜,但他又考虑到阮莲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乡下,只会骑自行车,连电动车都不会骑,阮莲如果住进了别墅,虽然能自己种点菜,却也被困在了里面,市中心的大平层不一样,阮莲虽然会一时不适应,但给点时间她就能了解周围,适应生活,再给她找份轻松点的工作,她会更加安稳。
阮行书是打算将阮莲留下来,以后跟他一起生活的。
殷老爷子没意见,让阮行书把身份证给陈烈,当天陈烈就把手续办妥,房子过户到了阮行书名下,那房子是装修好了的,殷老爷子又让人置办了生活用品,阮行书拿到房产证后就带着阮莲搬过去住了。
至于那 66 万彩礼,谈妥之后殷老爷子也直接让人打到阮行书的账户里,正好阮行书炒股缺资金,就把留了五十万在手里应付阮莲接下来的医疗费用,剩下的都投到股市里去钱生钱,不过次日便是中秋节,跟国庆连起来一起放假了,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动作,得等国庆过后再说。
次日便是中秋节,阮莲有些不安:“毕竟是你跟你爸妈他们相认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要不然你还是回去跟他们一起过吧?”
“他们要是在乎我这个亲生儿子,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谈婚事阮家人都没有出面,阮莲早有怀疑,阮行书就透露一点让阮莲心里有个数,然后转移话题:“我有些时候没吃姑姑做的饭菜了,今晚可要吃个尽兴。”
“唉!”阮莲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她虽良善,但阮家这样怠慢阮行书,她心里也是会不高兴的。
阮莲觉得阮行书心里一定很难过,所以做了很多阮行书爱吃的菜:白斩鸡,红烧肉,清蒸鱼……总共六个菜,娘俩根本就吃不完,阮莲也不心疼,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要好好补偿。
阮家,阮风华提起:“要不要叫行书哥哥回来过节?”
任雪梦满脸厌恶:“他厉害着呢,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叫他回来干嘛?气死我们吗?”
阮华池也寒声道:“他若是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别想回来。”
阮风华叹息一声,没有再提,眼里却是一片漠然。
阮行书彻底得罪阮华池和任雪梦,对他有利无害。
阮风华另外提起一件事,“我听说殷家这几天在布置家里,难道行书哥哥答应嫁给殷大哥了?”
阮风华心里有些不安,又愤恨。
阮行书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给破坏了,还差点儿将他的脸皮都揭下来。
“不可能的。”阮华池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动静,闻言摇头:“那天你们走之后,我已经跟殷老头说清楚,殷阮两家的婚约取消,再者阮行书已经明确拒绝殷老头,殷家颜面尽失,不可能再继续跟阮行书商谈婚事,应该是殷家另外找了冲喜的人选。”
“那会是谁呢?”阮风华咬唇,眼里露出脆弱。
任雪梦叹息着搂住他:“不管殷家找的是谁,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只要殷译同醒来,我保证他还是你的。”
“妈。”阮风华红了眼睛:“只要殷大哥能好起来,我能不能跟他在一起,都没有关系的。”
任雪梦闻言更加心疼:“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殷译同醒过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宝贝儿子如愿以偿。
至于给殷译同冲喜之人,无论是谁,都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不足为惧。
回头阮风华找殷译敏打听消息:“译敏哥,你知道殷大哥的冲喜新娘是谁吗?”
“具体不知,听说家庭普通,很是上不得台面。”
殷译敏自然也关注这一场婚事,但殷老爷子不想让阮家人提前得到消息,所以并没有将阮行书是新娘的消息传出去,即使殷译敏是本家之人也没有得到消息。
“这样吗?”阮风华很失望。
“你,很在意?”殷译敏试探,眼里有隐忍和不甘。
“我,只是不希望殷大哥委屈。”阮风华顿了顿,低声说。
殷译敏叹息了一声:“回头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很快就到了十一,婚礼当天。
阮行书和阮莲一早起床,换上了殷家为他们准备的礼服,阮行书还好,阮莲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混身都不自在,十分僵硬。
随着迎亲的吉时越来越近,阮莲越发的紧张,她握紧阮行书的手:“行书,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阮行书一怔,而后摇头:“不,姑姑,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阮莲叹息,再也不劝他了。
吉时到,殷家人来接阮行书,阮行书下楼来到婚车前,却见车里隐约有个身影,轮廓很是熟悉,眼神不由得一震。
第10章
阮行书不由得回头看向身边的陈烈,陈烈朝他微笑点头,轻声说:“行书少爷,快请上车吧,少爷等着您呢。”
阮行书动了动唇,将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压下去,伸出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握住车把,微微用力打开车门,弯身抬脚,进去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里面的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穿着得体的西装,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有一种克制的尊贵。
目光往上,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虽然成为植物人已经半年,不过殷家照顾得很好,营养均衡,平时也会给他适当的按摩和锻炼,保证他的身体机能不会萎缩,所以殷译同虽然消瘦了一些,但并没有瘦到脱相的程度,相反因为消瘦的这一分,将他的骨相美呈现得更为突出。
高高的饱满的额头,闭紧的深眸叫人想象不出里面运转着何等璀璨的星辰,高挺的鼻梁宛若山脊峻拔,抹了一点口脂的唇紧紧抿着,带着禁欲的味道,反而散发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的冲动。
阮行书不由得目光一颤,心脏像是承受不住这绝世容颜的撞击,狠狠颤动,犹如擂鼓,一声一声回荡耳边,将他淹没,眼前一切尽皆退去,只剩下殷译同安静的坐在那里。
“行书少爷?”陈烈叫了一声。
阮行书回过神,顿觉有些狼狈,他忙收回目光,上车坐好。
陈烈递过来一束花,“行书少爷,您挑一朵给译同少爷戴上,再给自己挑一朵吧。”
阮行书看向陈烈手里的花束,以百合为主,配的其他花也跟别人的不太一样,花语大多数都是代表着健康的,可见殷老爷子是真的很盼望着殷译同能够早日醒转过来了。
阮行书目光落在花束边缘,那里有几株四叶草,代表着健康,也代表着幸运。
阮行书没有迟疑,伸手取了一株四叶草,插在自己的胸口,再取一株四叶草,转身靠近殷译同,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新凛冽的雪松味让人好像步入种满雪松的小路,幽静,清冷。
阮行书怔了怔,前世婚礼上,殷译同是否喷了香水,他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毕竟前世的情况跟今世的不一样,前世殷老爷子对他并不满意,只是因为批命不得不接受他,再加上阮家在聘礼上狮子大开口,殷老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让殷译同坐车过来接阮行书,只后来在婚礼上出现了一会儿。
而那个时候,阮行书才真正的了解殷译同的真实情况,整个人都蒙住了,哪里顾得不上观察殷译同是什么样子的?他甚至连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今日重新嫁给殷译同,一切都是新鲜的。
也是,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
阮行书垂下眸子,靠过去轻轻的将四叶草戴在殷译同的胸前,又下意识的帮殷译同整理了一下衣领。
陈烈站在车门外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目光微闪,也不知道阮行书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阮莲却从没怀疑过阮行书是演的,毕竟阮行书“深爱”殷译同,就算他变成了植物人都要坚定的嫁给他,和他在一起。
阮莲心里一片苦涩,这孩子,唉!
希望殷译同快点醒过来吧,行书这孩子儿时被拐,被她哥嫂买来当儿子后也没享福,哥嫂意外去世后也只能跟着她吃苦,这上半辈子真的是太苦了,阮莲希望下半辈子阮行书不要再吃苦了。
阮行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
他这是把上辈子照顾他的习惯都给带来了。
落座坐好,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启动,前往殷家老宅。
一路上司机都不敢开快,但总有意外,一次等红绿灯时被后面的车子突然插队,司机不得不打了紧急刹车,殷译同的身子顿时跟着车子晃动起来,脑袋先是往车门那边撞了一下,而后又往阮行书这边倾斜,眼看着要往下倒,阮行书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殷译同身子重,继续往下滑,阮行书只得将他搂扶住。
“对不起。”司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阮行书扶住殷译同的身体后,小心翼翼的检查他刚刚被撞到的地方,发现连红都没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司机:“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