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书愕然抬头, 看到年轻了二十岁的任雪梦, 她那么美丽, 可眼神却那么冰冷, 像是淬了毒一般,让小行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下意识的叫了声:“妈妈。”
“呸, 小畜生, 谁是你妈妈?”任雪梦伸出手, 恶狠狠的摁着小行书的头没入水里。
小行书慌乱至极,手脚并用的挣扎, 可他哪里抵得住大人的力气,很快手脚的动作越来越缓,整个人慢慢的往下沉。
半梦半幻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少爷!少爷!”
而后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张脸尽是惊慌失措,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阮行书猛地坐起来,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急促的呼吸着。
“行书?”
旁边的床头灯被拧亮,殷译同将床头摇起来,侧头看向阮行书,困倦的眼里染上担忧:“是不是做噩梦了。”
阮行书抹了一把脸,稳定了情绪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殷译同问,“梦到什么了?”
把他给吓成这个样子。
阮行书低声说:“我梦到小时候被任雪梦推进游泳池里,摁着头沉入水里,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救了我。她很年轻,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白皙美丽的脸上都是恐惧。”
殷译同反应过来:“牛翠翠?”
阮行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她。”
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他尘封的记忆,亦或者是他今天听到叶京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殷译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拿起手机:“你不是说,牛三手里有你跟牛翠翠19 年前的照片吗?让叶京把照片发过来一看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行书一想也是,之前叶京没把照片发给他,他也没见过牛翠翠,如果他噩梦里看到的那个人真的就是牛翠翠,那就说明这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起来,阮行书想可能是他当时太小了,忘记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段记忆对年少的他冲击太大了,他自我保护忘记了。
如今知道任雪梦不是自己的亲生妈妈,也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揭开了密码,重新将这一段记忆释放了出来。
不过,阮行书阻止了殷译同:“算了,都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叶哥的清梦了。是真是假,明天就知晓了,或者说不定,明天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殷译同没强求,将手机放下:“好。那你去洗把脸。”
阮行书应了一声,下床去了卫生间,不仅洗了一把脸,还洗了个澡,这才感觉浑身清爽了许多。
出来见殷译同靠在床头没睡,知道是等他,心里暖暖的,走过去问:“你要不要去上个洗手间?”
殷译同怔了下,倒是同意了:“也好。”
阮行书将轮椅推过来固定住,上前搀扶殷译同起身。
许是刚刚冲过澡,阮行书身上带着微凉的湿意,在这暗夜里格外的活泼,像小精灵一般从阮行书身上窜到殷译同身上,让殷译同身上也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行书。”殷译同不由得低声唤了一声。
“嗯。”
阮行书侧头看过去,却发现殷译同一张俊脸近在咫尺,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将他白皙的脸瞬间烫红,就连心跳都急促起来,但他这一次没有避开,而是直直的望着殷译同。
殷译同轻轻的吻在他的额头,阮行书不由得撑大了眼睛,浑身都僵硬了,只有那湿润的唇吻过的地方,犹如燃烧的草原,炽热滚烫,经久不息。
殷译同抱住他:“行书,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你。”
阮行书心头塌陷,眼底一片潮湿,沁凉的身子在缓缓回暖,仿佛重回人间。
“哥,他才三岁呀。”
阮行书没忍住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潮湿的眼睛将殷译同的衣衫也沾染了一片湿意。
他对任雪梦早就已经没有孺慕之情,但是今晚的梦依旧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他不敢去想,如果这梦里都是真的,当年方才三岁的他,是如何面对这崩裂的世界,无力的沉入那黑暗深渊。
殷译同心疼,心疼那个三岁就要面对来自母亲的恶意的小行书,也心疼现在这个依旧被那些人伤害着的青年。
“都过去了。”
殷译同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鼻子,最后落在他唇上。
“行书,你长大了,你有自保的能力,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再次吻上阮行书的唇,那么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如同珍宝一般。
阮行书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却没有半点儿害怕。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眼睑,阮行书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俊颜,以及那薄凉的唇。
阮行书脑子里蓦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顿时不由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亲吻在一起,怎么就拥抱着睡在了一起。
一切都那么梦幻。
梦幻得不真实。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殷译同,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醒,阮行书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拉开被子准备下床,要不然等殷译同醒来发现,后悔的话就太尴尬了。
谁知道他才起身,腰上的手蓦地收紧,他吃惊低头,正好看到殷译同睁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早安,行书。”
阮行书脸不由得又烧起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早,早安。”
说着他连忙跳下了床,跑进了卫生间。
殷译同望着他慌张的身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阮行书听到了,脸上烧得更厉害了,慌慌忙忙的关上了门,将身后的目光和笑声都给挡在了门口。
他撑在洗漱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脸如染胭脂,眉眼都仿佛染上了春色,颇有几分撩人的味道。
阮行书拧开水龙头,淋了一脸,却始终无法浇熄心头的火。
半晌,阮行书无奈的笑了。
罢了,他也并不讨厌不是吗?
和哥在一起,他,也是愿意的。
阮行书洗漱出来,殷译同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洗好了?”
看着跟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阮行书却总觉得他的眼神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缱绻。
“嗯。”阮行书抿了抿唇,压着心底的不自然走过去:“在看新闻吗?”
“嗯。”殷译同笑道:“娱乐八卦版有一个报道是关于阮风华和殷译敏的。”
阮行书抬眸看去过去,眼底已然清明:“说了什么?”
殷译同勾了勾唇:“说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如今终成眷属,两家已经定下两人的婚约,订婚宴就在两日后。”
阮行书挑了挑眉:“殷译敏和阮风华前世就爱得死去活来,今世这么快就修成正果,真是可喜可贺。”
前世这一对恶心玩意儿,明明早就已经搞在一起,偏生还要拿他跟殷译同当做他们爱情的调剂,天天在哪儿上演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娶了别人的爱情苦情戏,真是把他给恶心坏了。
这一世早早绑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殷译同一本正经:“确实可喜可贺,最好是永远都绑死锁定,别再来祸害别人了。”
阮行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殷译同:“你说,阮风华会不会把请柬送到你这里来,邀请你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殷译同被恶心到了:“你等会儿跟护士台那边说一声,如果阮风华来了就说我没空,绝对不要把他给我放进来。”
阮行书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殷译同抬眼看他:“你可是我的妻子,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可得保护好我,不能让我被这样的恶心东西给玷污了。”
阮行书不由得脸上一红,“知道了。”
果然不出殷译同和阮行书所料,上午阮风华果然带着请柬来了,好在护士拦着没有让他进来。
阮行书出去打发他,阮风华看到他眼神都是嫉妒:“是你拦着殷大哥,不让他见我的吧?”
“用得着我拦吗?”阮行书嗤笑:“你不会是自己扯几句谎,连自己都骗过了吧?”
阮风华冷哼:“我跟殷大哥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让他来参加订婚宴,不就都知道了?不敢,那就是心虚了。阮行书,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偷来的东西无论你怎么用力,你永远都不可能抓住。”
阮行书好笑:“我们去给你长脸?你配吗?”
阮风华被气走后,阮行书将这话转告殷译同,感叹:“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
殷译同抓过他的手,低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抬头微笑的看着他,轻声道:“我不是你偷来的,我本来就是你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阮行书瞬间脸爆红。
第41章
到了下午, 牛三才办好入院手续。
完后叶京先来见阮行书和殷译同,他将之前跟牛三和牛翠翠的对话全都录音了,重新放了一遍给阮行书和殷译同听。
听完后阮行书对此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而是问他:“牛三说的那张照片,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叶京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陈旧的照片:“时间太久了,相片有些模糊了, 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阮行书接过照片盯着上面的年轻女人细细的看了起来。
照片里的女人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眉眼却已经模糊, 不过阮行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 照片里的女人正是他梦里看到的跳入水中救他的女人。
殷译同问, “如何?”
阮行书抬起眉眼:“是她。”
叶京听得糊涂:“你认得牛翠翠?想起当年的事情了?”
阮行书道:“没有,只是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
叶京十分感兴趣:“你梦到什么了?”
阮行书道:“任雪梦推我落水,意图淹死我,牛翠翠入水救我。”
叶京撑大眼睛:“你是说, 你梦到任雪梦亲自动手推你下水?”
“嗯。”阮行书点点头,将昨晚的梦简单的说了,“不过这也未必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昨日受了你那些话的影响, 自行脑补出来的。”
叶京却觉得未必:“如果真的只是你脑补出来的, 你也不可能脑补得出来牛翠翠的模样来, 毕竟你并没有见过她。不过你当时还是太小了,这些梦境只能给我们自己做参考, 却无法做呈堂证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