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抬着下巴,脸上因缺氧一点点晕出薄薄的红,漂亮的眼尾自然上挑,洇着潋滟的水雾,纤长的眼睫被一嘬一吸弄得猛颤不止。
楚越站在楼道上面,视野有一定的阻隔,沈怀周宽阔的肩背也挡去了一半的窥伺,但他仍然能看到宋吟的舌尖是怎样被吸出去的。
沈怀周按着宋吟的后颈,两指轻轻捏住他的脖子,迫使宋吟抬着脸蛋,只能和他脸颊挤着脸颊,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宋吟带着哭腔地喘息了几下,他被男人捉着两个腕子,面颊酡红,眼眸含水,水淋淋的舌尖被可怜地吸出唇缝,晾在半空中,被男人色情地一点点舔,再全部含住。
沈怀周很喜欢磨他的唇肉,总是会把宋吟磨得吃痛哭叫。
宋吟被吻的这几次感观都不太好,所以他总觉得接吻是不堪的,每次沈怀周亲他,他第一时间都会嫌脏眼睛般闭上眼,怎么叫都不肯睁开看。
但这次沈怀周吻得很用力,宋吟缓不过来地吸了吸鼻子,睁开眼想擦一下脸上的口水,不要滴下去弄脏衣服,手刚抬起来,余光就瞥到右边楼上的楚越。
宋吟愣了会,一下子夹紧腿,脸色涨红。
沈怀周口中的“恶心楚越”好像有点成效,楚越见他看过来,绷着苍白的脸下楼,和他擦身而过。
楚越紧紧捏着手机,飞速走出单元楼,等到黏腻水声不再出现在耳边,他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缓了缓阴沉的脸色,接起一通电话:“陆总。”
脑中还是刚刚的画面,楚越指骨用力攥紧,许久之后才回复手机那边的人:“我不会送他回去的。”
“你以为他为什么跑到西环住,不就是因为知道跟着你很危险。”
“陈铭没有回国之前,他是你陆家护着的小侄子,没有人可以越过陆家去碰他一根头发,但是陈铭回国了,你有你的复仇大计,你扪心自问你可以做到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身边?”
“他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遇意外。”
“这几天机场停飞,如果明天还下暴雨,我会买船票让他轮渡出国。”
楚越冷声说完,挂了电话,大步踏进雨中。
……
另一头,陆长隋握着死寂的手机坐在车上,下颌线条苍白又无力,脖子上的凸起很轻地在滚动。
许久之后车门大开,降下来的急雨被一把伞隔绝开,陆长隋就像外界传的那样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下了车走进破旧的筒子楼。
停在宋吟住的那栋楼下,陆长隋似乎都不用刻意去找,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窗户里纤细的身影。
陆长隋眼里的微光随之闪了闪,接着又在窗户出现第二道出现身影后,黯淡了下去,他抿唇无声地换了口气,明明胃痛没有发作,却又有点难以忍受。
也许是突然见到陈铭,陆长隋这些天总是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讨了一辈子嫌,实在是个很差劲的人。
虽然他厌恶陈铭,但陈铭没有说错,这个世上没有人真的爱他。
宋吟那样鲜活明亮的,就应该配一个年龄相当能让宋吟喜欢的人。
那些肮脏禁忌的心意,应该就此停止,葬送在这一天的暴雨中。
雨下得越发庞大,陆长隋在雨中僵站了一会儿,终于抬起脚步走进筒子楼,只是他没有敲宋吟的门,不过两分钟就重新走了出来。
男人沉默地走进雨里,背影很快消失,一如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没人知道他来过,暴雨冲刷了一切的痕迹,只有宋吟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张去往别国的轮渡船票。
第58章 诡异债主(25)
宋吟第二天才知道那张轮渡船票的事。
昨晚沈怀周和他说回来路上碰见了羊头男,怕他的行踪藏不住,就在他房里睡了下来。
宋吟一开始还防备着他,后面没抵挡住困意,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他一睡就很难醒,但是昨晚他好像醒了下,感受到了一段时间的颠簸和人声。
颠簸、人声……
宋吟骤然睁开眼,入目不是粗劣不堪的房顶,是低调奢华的壁纸,他愣了愣,撑起胳膊直起身,发觉手下的触感竟也是柔软的,左边的窗户映有一片海域。
昨晚的颠簸不是错觉,他的确在睡梦中被人转移了。
宋吟抿了下唇,还没从陡然出现在海上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伸出手拽住一边的男人,强制性地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沈怀周,为什么我在船上?”
沈怀周在和艾克低声说着事,感受到衣角有拉扯,收敛起脸上的阴沉,偏过头去看宋吟:“不再多睡一会?”
宋吟盯着他,又问:“我为什么在船上?”
看着乖乖的一个人,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好糊弄。原本打算找个差不多像样的借口骗过去的沈怀周看了他一会儿,眉峰压下去,妥协似的:“你在国内不安全。”
沈怀周一晚没睡,耐着性子回答他:“陈铭的人已经找到了西环,你住的地方不出一天就会被发现,国内到处是陈铭的眼线,躲哪都没用,现在最好去国外,陈铭的手暂时伸不到那么长。”
“这也是陆长隋的意思。”
宋吟不懂两者联系:“和我舅舅有什么关系?”
“有,”沈怀周眉眼沉沉:“今早我在门口发现了一张船票,票上的这艘船是私人游轮,早在一周前就停止了售票。”
后面的话不用沈怀周明说,宋吟也听明白了,他只是在不关心的事上有点迷糊,但不笨。
陆家权势滔天,陆长隋只要交代一声,游轮主人就能网开一面往船上多塞几个人。
陆长隋昨晚来过,在门口留了票,他想把自己的小侄子送出国,远离他和陈铭的针锋相对,远离他们十几年没有了断的恩怨,陆长隋是在保护他。
但是,宋吟看了一眼剧情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如果现在离开陆长隋,他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宋吟把身上凌乱的衣服拉好,两只细伶伶的脚踩到鞋上,很小声但又很笃定地说:“我要回去。”
沈怀周拽住他:“回哪去?”
轮船开船时间是早上七点,太阳从舷窗里照进来,把宋吟的脸颊肉照得金绒绒的,沈怀周刚问完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多余。
他抬起手,指腹干燥温暖,摁住了宋吟的胳膊,言语中是难得的强势:“船已经开了,现在至少开了三小时,你要游回去吗,凭你这个身子?”
宋吟抬起眼,看到沈怀周眉梢中浮出了难掩的不悦,他攥了攥手指,一声也没吭。
沈怀周说的是对的,他总不能游几公里,也不能跑到船头命令船长把船开回去,他还没那么大牌。
但是他也很不高兴沈怀周不过问他就把他带走,哪怕早上沈怀周叫醒他和他说一声接下来的去向,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不是不让你回,”沈怀周看他脸颊微鼓,眼睫气得扇动,缓和了下语气:“等陈铭不打你主意了,你随时都可以回。”
目光下滑,落到宋吟平平的小腹上,沈怀周面色如常地跟他说:“船要开一周,这些天你要是无聊就去三楼玩会游戏,二楼是自助餐厅。”
这艘私人游轮是往外运货的,只向一些上流阶层的人开放,全船人数不过百,宋吟一出门就看到衣香鬓影,栏杆边聚着三三两两的人在交谈。
宋吟去了趟餐厅,吃到微饱就回房间窝着,也没心思去逛逛别的地方。
艾克和沈怀周的房间和他不是一个,他把门一关,整天待在房间里,两人只有在吃饭时间才能看到他。
“沈,”艾克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没想到宋吟一个小小的身体装着那么大的火,喃喃道:“看来宋真的挺生气,你要哄一哄才行。”
沈怀周眼底深沉,难得在没营养的话题上回他:“怎么哄?”
艾克爱莫能助地摆手:“我是这方面的小白,你得自己想了。”
沈怀周想了很多,但直到第七天临下船他才和宋吟搭上话。
甲板上海浪轻掀,宋吟抬起被汗浸得软趴趴的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他见沈怀周走过来,第一时间想解决这些天烦乱的事:“我要回去,我的护照呢?”
沈怀周脸上瞬时一变,眼底盛上了阴霾,忍了忍才说:“别想,不会让你回。”
“你凭什么管着我?”
“凭我是你的债主,凭我借了你几十万你一分没还,你没还清之前我说什么你都要听。”
宋吟恨恨地想沈怀周是个神经病,债务在身,他又不能反抗沈怀周,只好踩着小白鞋快速往前走,表达他目前的不开心。
沈怀周神色恢复了平常,懒散地接过艾克手上的行李,两三步就追上了宋吟。
后面的甲板上还在零零落落地往外走人,最后出来的是两个刀疤男,四处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到宋吟三人的背影上,两人掏出照片对比了下,眼中凶光乍现。
游轮停的地方是沈怀周的老巢,也就是雇佣兵团,据艾克说他们训练的地方在一片森林里,宋吟一想到等会要看到一大堆要钱不要命的人,心里就发憷。
他和沈怀周并排走着,手上没拿东西,轻轻松松的想停就停。
艾克和他形成强烈对比,身上大包小包的,肩膀都被压垮半寸,他往前走了大步,突然嘶一声:“不对啊,我这右眼皮怎么一直跳呢,不会有坏事发生吧……”
宋吟对艾克印象还好,宽慰地小声说:“那是迷信说法,你不信就不灵。”
“对,对,”艾克没想到宋吟会和他说话,受宠若惊地点头:“我一定不信。”
他说完,得意地偏过头,想去看看沈怀周的脸色是不是像屎一样,脸刚转过去,艾克大惊失色地怒吼:“我靠!!”
沈怀周迅速回头,用胳膊挡住劈下来的一道寒光。
从甲板上下来的两个刀疤男追上了他们,这一刀砍得丝毫不含糊,切开了脆弱的皮肉,鲜血蹦出来溅了宋吟一脸,烫得他一抖。
沈怀周把人往身后一拉,从腰间抽出枪,高高抬起来往下一砸,坚硬的枪托顿时把刀疤男砸得头破血流,昏昏呼呼地往后一倒。
“妈的,这些肯定是陈铭叫来的人,”艾克上前帮忙,一脚踹到刀疤男的膝盖上。
他扭过头,想看看两人还安不安全,目光刚触及宋吟,瞳孔剧烈一缩。
那两刀疤男分辨出了这里最不能打的人是谁,四指抓拢朝宋吟伸过去,沈怀周眼疾手快地覆身挡在宋吟面前,抬起手里的枪就要砸。
然而刀疤男比他快一步,抽出腰侧的枪,扣下扳机。
砰一声,沈怀周胸前的衣服大肆染开濡湿,他皱了皱眉,脑袋嗡鸣了一秒。
艾克大骂一声,砰砰用枪托砸晕两人,连忙扶住沈怀周:“沈,没事吧??”
刀疤男特意选了没人的地方才动手,这里的枪击没引起任何惊动,但宋吟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他看到沈怀周胸前暗了一大片。
艾克迅速给沈怀周做了紧急处理:“这两小畜生真会挑地方打,你撑着点,我现在带你回团里。”
沈怀周身上肌肉坚硬,但对上子弹再结实也没用,急速流失的鲜血让他呼吸有些紊乱。
宋吟抖着唇去看他,一点也不敢碰他身上的伤口。沈怀周看到他的眼神,还有精力想宋吟会不会趁这时候一走了之。
然而他的一声别走还没说出口,艾克就扛起了他的手臂,一把背起来。
宋吟确实想走,但不是现在,他还没有狼心狗肺到别人刚帮了他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他跟在艾克后面扶着沈怀周。
艾克背着伤员也跑得溜快,二十分钟就回了团里。
而他回到的当天就引起了团里的哗然。
沈怀周在雇佣兵团的地位很高,单凭口说可能无法体会。
艾克和他六岁就被捡了回去,在辽阔的原始森林里摸爬滚打,要面对险恶的环境,来自上级的鞭打和调教,还有学员之间的厮杀。
这过程中有很多人负伤离开,只有沈怀周从任打任骂的小学员蜕变成了有话语权的教官。
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受过他的辣手摧花,对他又痛又恨的同时,又在心中把沈怀周神化成了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人物。
沈怀周受伤昏迷的事惊倒了一大片学员,这还不止,听说沈怀周还带回来一个人,很小一只,很乖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