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 第167章

兰濯池没多说什么:“陛下过来。”

宋吟一头雾水,他撑起两条软绵绵的小腿硬走到兰濯池身边,刚要问让他过来干嘛,兰濯池摊开一只手放到他手边叫他看。

兰濯池的手掌很宽,掌心中间有一些陈年的小刀疤,微微凸起一点但不妨碍美观,五根手指修长白皙地摊开,单看那长度已经很强烈,放到宋吟手边就更明显了。

宋吟看了,没看出兰濯池的用意,是想炫耀自己手大吗,他抬眸:“什么意思啊?”

“告诉你我不是三岁孩童,别总把我当傻子,”兰濯池也回视于胶怜,看着他一脸的白豆腐小腹紧了紧,语气却不太友善,“陛下好像总是把我的眼睛当摆设,我提醒陛下,我长了眼睛看,陛下告诉我刚才趴到地上看,跑出去东张西望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似的,是在透风?”

宋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嗫嚅两声,刚要从实招来,说自己挂在那的衣服不见了,营帐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下一刻营帐的帘子被人拉开,大将军那魁梧的身材挤在门口,他不用多找,一眼就找到小皇帝在哪里,两只手毫不含糊啪地一拱:“陛下,有属下来禀报臣,秦子昭已经提前回了军营,陛下要不要召见?”

宋吟转眼就忘了兰濯池,他急忙说:“召见!”

……

秦子昭和其他炊家子正搬着两箱东西汗流浃背地往军营里面拖,他们平时只是做饭,从来不操练,两条胳膊没什么劲,搬不起来,得用拖的。

汗哒哒的布衫贴在背上,被风一吹就冷得两条腿打摆子,秦子昭不止一次被同行的人问是不是想净手,每回被问他都十分不好意思,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他只是太冷。

同行的炊家子打趣他是个弱鸡,这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就冻成这样,等真正下雪了可怎么活?

怕不是如厕的时候得冻晕过去!

搞得秦子昭非常羞涩不堪,不知该怎么反驳回去,最后也没说上一句话,平白被人嘲笑了。

炊家子在后面推着箱子,目如恶狼盯住缝隙里的土豆,上下牙齿来回磨,仿佛已经在脑子里吃上了软烂的土豆块,他吞着唾液面目狰狞往前使劲推,嘴巴还不停:“你这怂样恐怕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没一点男人味,说话起码得把腰板挺起来……”

秦子昭眼中无光,习以为常听着炊家子带侮辱性的说教。他本就不习惯和人争吵,大多时候只想着忍耐,这回也没什么不同,忍一忍就过去了。

在军营里虽然生活苦,但有地方睡有饭吃,是他的家,他不能同人起争执。炊家子还要继续嘲笑,不知怎么忽地话锋一转:“秦子昭,那些兵怎么朝咱们冲过来了?”

秦子昭本还低着头,闻言大吃一惊抬起脑袋看,炊家子没有骗他,在门口看守的两个将士看到他们两个就直直冲了过来,目的性十分明确,就是朝他们而来。

炊家子骂了句不好听的,有狗,还有屎,秦子昭听不太懂,就听他问:“秦子昭,你这些天有没有做过违反军律的事儿?”

秦子昭声音发抖,和他的腿一样打摆子:“没,没有,我这几天一直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什么都没……”

炊家子心想秦子昭没骗他,这孬种每天形影不离跟在他身边,晚上熄了灯就睡,除非白天喝了酒否则晚上从来不起,能有什么胆子做违反军律的事。

但那两士兵就是朝他们来了,他和秦子昭下意识想转身逃,两将士胳膊一挥,蛇打七寸般一招就制住了秦子昭,秦子昭一个火头军,哪能比得过一刀一矛练过来的将士,被两人羁押住两边肩膀一动不能动。

秦子昭吓得嘴皮子发青,好声好气问:“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做甚,我只是出了趟军营买东西,和你们报备过的。”

两将士听他马上要抖尿了,嫌恶地一皱眉:“有人要找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人要找他?谁啊?他来军营这么久,没有人来找过他啊。

秦子昭脑袋里被疑惑充满,他被两人押着肩膀一路踉踉跄跄走到一间营帐前面,还没进去就听到大将军那粗犷的笑声,是大将军要找他?

秦子昭吓得膝盖磕到地上,被两将士左右架着拎起来,面前的帘子被哗地一掀,他看到了大将军那张被络腮胡占了一半的脸。

大将军身边站着三个人,秦子昭大致扫过去,扫见中间一个白嫩的,两个高挑的男人站在他一左一右。

虽然辨不清他们的身份,但秦子昭被贬之前也是一介小官,他见过皇帝更是见过左相,只迷茫了片刻就全都认了出来。

两个跺跺脚朝廷抖三抖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间小小的营帐之中,秦子昭不敢相信,吓得冷汗直流。

他眼珠震动地看向于胶怜,两条腿开始发软,就在他想到底是谁要找他,于胶怜身边的三人忽然动了,他们拱手告退,准备绕过秦子昭出营帐。

秦子昭连动下眼皮都不敢,他眼看着几人目不斜视朝他走过来。

大将军眼里完全没他这个人,他连这个火头军的脸都没见过,压根不在乎小皇帝怎么处置,他营帐里的那桶泡脚水应该还没凉,他着急回去泡呢。

大将军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走一步,宽大衣襟里的鼓胀肌肉就弹动一下,秦子昭看着那晃动的胸肌,两腿发抖,仿佛已经能闻到大将军澎湃的血腥味。

大将军想着那桶泡脚水飘飘欲仙,走得飞快,他刚走到秦子昭身边,碰都没碰这弱蛋子一下,这火头军突然就翻白眼当啷一声晕倒在地。

大将军懵了好一阵,目光在地上蜷缩的火头军上来回看了几眼,晕了?他干嘛了?他踢踢火头军的小腿,目光震颤,衣袍里拱着的胸肌也跟着茫然晃动。

他又踢了火头军两脚,发现火头军还是没有声息,大将军感觉自己的腿也忽然开始有些抖,他吸了一口气扭头拱手:“陛下,是臣把他吓晕的,臣有罪。”

宋吟:“……”

人只不过是晕了,怎么大将军搞得一副赴死模样。

宋吟头疼地摆摆手:“不关将军的事,应该是我们吓到他了,将军叫人把他搬回营帐休息一晚,提前告诉他我不要他的命,叫他休息一晚再来被问话。”

大将军马不停蹄地去办。

转瞬就进来一个炊家子,将地上的秦子昭扛到肩头颠了颠,把他带出了营帐。

秦子昭和大将军一走,此时营帐里又只剩下三人,宋吟坐回到褥子上身心俱疲,还以为今晚能问出一点东西来,看样子还是要等明天。

他抿唇刚要站起来去拿铜盆洗漱,余光看到陆卿尘要动,连忙问:“左相,你要去哪?”

“臣去其他营帐,”陆卿尘停住,眼皮微垂看着地面,声音一如既往淡,“臣还有册子要看,今晚要夜里才能睡下,待在这会吵到陛下。”

宋吟好半晌才哦一声,他嘟囔着那你去吧。

反正兰濯池今晚还在他这里,兰濯池就是和死人过活的,根本不怕鬼,有兰濯池在他也不是很怕。

宋吟那张白豆腐脸上一旦有什么情绪就非常明显,想到谁就会往谁身上瞄一眼,他先看了一眼陆卿尘,后又看了一眼兰濯池,别人一猜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陆卿尘手指微顿,他扫一眼面前捧着铜盆的于胶怜,没再停留,转身就走出营帐。

帘子合回去的时候带进来了一阵风,宋吟肩膀微微抖了抖,连忙小跑着去到炭火盆旁边伸出手放到上面暖,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太冷了。

怎么兰濯池就不冷啊?

想到兰濯池,宋吟抬起脑袋往过扫了一眼,下一刻他手脚一僵,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恨不得自戳双目,人都呆楞住。

兰濯池正在桌子前面脱外袍,只脱到一半,还没有脱到完全见不得人的样子,但因为袖口被扯动着衣襟那边自然而然露出一小片白皙紧致的肌理。

看那架势兰濯池要脱到只剩一条里衣和亵裤才肯罢休。

正脱着,兰濯池听到身边传来叮铃咣啷的声响,他余光就没从于胶怜身上移开过,自然看到于胶怜一副被狼追的模样跑到桌子后面。

宋吟憋屈地吐出几个字:“你干什么脱衣服?”

“陛下想到哪里去了,睡觉当然要脱衣服。”兰濯池眼皮微掀,“陛下这是做什么?”

宋吟被他一说,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感觉自己反应过度,他对上兰濯池玩味的目光,脑子有些晕。

他目光挪移,忽然看到边上的褥子上放着一摞册子。册子被翻到中间没有合上,隐约能看到简单明了的批注。

宋吟找到了借口,他绕桌子走过去,念念叨叨一副操心口吻地嘟囔说:“你睡吧,左相说今晚要看册子,但册子都忘了拿,我去拿给他。”

不等兰濯池回话宋吟就出了营帐,他一口气走到旁边的营帐前面,刚要掀帘子进去,忽然又及时停住。

担心陆卿尘也在换衣服,宋吟停在外面没有轻举妄动闯进去,他出声叫:“左相。”

营帐里面安静片刻,慢慢传来脚步声,宋吟眨了几下眼面前的帘子就被一只手掀开,陆卿尘站在门口望向他,他连忙说:“你忘记拿册子了,我过来拿给你。”

陆卿尘没说话,过了几瞬之后他才开口:“陛下手里什么也没有。”

宋吟一愣,低头看,看到自己两只手都是空的:“……”

空气变得安静。

脸颊慢慢变红。

宋吟慢慢地捋发生了什么。

他说要过来送册子,但他连册子都忘了拿。

第117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22)

军营里出现了一个一蹦三尺高的兔子,兔子飞快跑去右边的营帐里拿起册子抱到怀里,又飞快跑去左边的营帐给陆卿尘送过去。

有了这一遭,宋吟彻底没有了睡意,连带对随处都仿佛有鬼的黑夜也不怕了,他没回营帐里睡觉,走去营里的一条小河旁边吹风冷静。

小河的对面有三四间营帐,除了最中间的那一个其余都没有亮光,想来要么是去了伙房讨饭吃,要么已经躺床上歇下。

宋吟蹲在河边正打算透透风就回去,唯一有烛火的那间营帐突然被掀开帘子,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抱着膝盖下巴托在狐裘的领口处,幽幽朝帘子门口看去。

试问大晚上出来解决身体需求,忽然看到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在看着自己,是什么感受?

秦子昭不知道别人会如何反应,他拿着夜壶吓得脸孔发白,鼻子里往外呼着急促的气,眼睛又要抽搐地往上翻,但这一回他没晕倒,一双眼翻到一半落了回去。

河对面的那个人是于胶怜,是本朝的皇帝。

秦子昭把散发着馊味的夜壶放到身后,他把不好见人的物什藏起来后才敢挺直一些腰板。

宋吟嘴角微抽,他认出了是秦子昭,他奇怪这小贩怎么和夜壶有这么深的羁绊?现在拿着夜壶,那本书里也是在写半夜拿着夜壶看到了人蛇。

敌不动我不动,宋吟保持原姿势在河边蹲着,就看秦子昭到底是要拿着夜壶大不敬躲回营帐里,还是要假装晕倒逃避面圣。

“c……,”过了有半小柱香时间,秦子昭终于思虑好,他上前一步,隔着河对岸用毕生最大的声音请安,“草民参见陛下!”

秦子昭没那么大的胆子装晕,忽然见到九五至尊的刺激太大,他今晚是切实没了意识,也是刚刚才醒过来。一醒就肚子不适,但和他同住的炊家子不让他在营帐里宽解腰带,他只能跑到外面去。

秦子昭懊悔他不该喝水,这样兴许就不会大晚上见到皇帝。

宋吟被秦子昭那一嗓子吼得耳鸣,他拍了拍手站起来,点头应下秦子昭的请安:“你醒来多久了,状态还佳?”

秦子昭牙齿打哆嗦,有种牙齿碎了往肚子里滑的刺痛:“回陛下,草民刚醒半个时辰,喝了些流食,现已能正常活动。”

他说完就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也不敢回视,傻不愣登站了许久,耳边忽然传来皇帝的声音。秦子昭扭头一看,皇帝不知何时走了旁边小道过了河。

隔着一条河,秦子昭尚且没那么怕,距离一近他眼白又要翻,但刚翻一小下秦子昭便一顿。

皇帝从怀里翻出了一本书,问他:“这话本是不是出自你笔下?”

那话本十分陈旧,从封脊到书皮都松松垮垮,但样式非常眼熟,连同右下角刻意添的一行小字也那么的熟悉,仿佛攥写它的日子还在昨日。

秦子昭眼中弹出异常的激动,他瞪大双眼,鼻息艰难往外喷:“是,是草民所写,但草民分明将这本书卖给了别人,陛下是如何……”

宋吟随手翻了翻话本,这些天他翻了太多次,哪页在写什么都已经滚瓜烂熟,翻了两下他就合上:“机缘巧合下从那人手中得到的,朕这次来军营也是为了找你。”

秦子昭头昏脑胀:“为,为了何事?”

宋吟耐心地说:“皇城近日来怪相频发,朕怕臣民人心慌乱,封锁了消息没有外传,但如若你还在城中,便能看到一具具死伤的尸体。晚上大将军同朕说,军营也有这怪象,朕一直在查,但没有头绪,直到发现你这本书。”

军营里有将士撞墙撞死的事秦子昭是听说过的,他以为是那些将士胆怯上战场,但现在看来似乎事发有蹊跷,秦子昭吞了口唾沫:“陛下是认为,这怪象和人蛇有关?陛下怎么能肯定人蛇真实存在?”

不好。

太得意忘形了,他居然敢反问皇帝。

好在皇帝没有计较他的大不敬,他边流汗,边听皇帝说:“在皇城中见过一次,不是朕在做梦,秦子昭,除了这本书上写的,你可还见过其他关于人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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