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知道宋吟的目光永远不会只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在宋吟那边,有也可以,没有也不碍事……但他还能怎么办?
从他看见宋吟的第一眼,他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所以是宋吟赢了,赢得很彻底,他放弃不了,割舍不下,只能窝囊地占据着其中一点的位置,只要宋吟一天不踹开他,他就不算满盘皆输。
迟晏寒抱了一会,才把宋吟松开,不过手还放在宋吟后腰上虚虚搂着,好像怎么抱也抱不够。
他垂眼望着宋吟,低声道:“宝宝,我还有事要收尾,暂时脱不了身,我给你打辆车,你先回我家。”
顿了顿,他语气微变,加重声音道:“一定要回……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宋吟正忙着去推迟晏寒,听到这话他双手一起停住,呆呆地放在迟晏寒胸膛前,抿了下嘴巴才说:“知道呀。”
他说话语气很笃定,但眼睛没有去看迟晏寒,一双水润的眸子不听使唤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很忙似的。
迟晏寒紧盯住他脸颊两边的微红:“你不记得了。”
心事被揭穿,宋吟有点恼羞成怒,啪一声拍开迟晏寒放在他身上的两条胳膊,“哎呀都说了我记得,你去忙你的,我要走了。”
他转身就朝紧闭的后门走去,走廊幽静,工作人员都不来这边,所以宋吟也不算紧张,但他刚把手放在门上,就回头问:“对了,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那狗仔,他又把照片曝光出来了。”
迟晏寒眉心微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不过没关系,网上没有人在骂你。”
相反,他们都很喜欢宋吟,一是宋吟脸确实长得很惊人。
二是宋吟男扮女骗了这么多个太子爷还没翻车、个个都痴情不改的事太传奇,所以网上的风评走向了一个没有人预料到的方向。
迟晏寒不用时刻盯着网上有没有骂声,本该松一口气,但那些痴汉的声音太多太显眼,也让他很烦。
迟晏寒闭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人,哑声重复道:“宝宝,记得今晚一定要去我家。”
他重复了很多遍,仿佛这对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
场馆里的工作人员还在清场,馆里的人已经走得大差不差,但粉丝嘶吼的余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今天粉丝这么激动,有一部分是因为迟晏寒是时隔很久才再次举办演唱会,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再过几小时,零点一到,就是迟晏寒的生日。
坐上网约车,宋吟关上车窗户,又围拢了些围巾,对脑中系统说:“我可以填便利贴了。”
机械合成的冰冷声音问他:【确定?】
“确定。”
从头到尾这个世界都不难,不用费劲地到处勘察,看过霜墨的日记本后,所有的问题都能解答。
宋吟又催了催系统,催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往窗外一瞥,蓦地发现,有辆桑塔纳突然从狭窄的小道里冲了上来,直接拦停到网约车前。
前面司机的惊叫声响起,紧接着宋吟就被安全带重重勒回到椅背上,他抬手摸了一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前面桑塔纳便下来了一个人。
宋吟上车的地方比较荒凉,附近人迹罕至,这边的追车并没有被多少人发现,就是不知道这辆车是在截谁。
当身侧车门被开启的时候,宋吟有了答案,这辆车是来截他的——
宋吟手腕被人捉住,强行带着他从车里走了出来,前面的司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是一个字不敢说,一下也不敢拦。
和男人体型悬殊的宋吟,没两下就被弄到了车外。
宋吟的目光先是看向地面,然后再一点点抬起来,看到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接着又看到劲瘦的腰、洁净的衬衫……
最后看见霜墨的脸时,宋吟脑子里的警钟骤然被敲响。
他望着霜墨冷淡的脸,表情惶恐,几乎破音地对脑子里的系统说:“系统,他是不是知道我看过了他柜子里的日记本,他要毁尸灭迹?!!”
……
明天是迟晏寒的生日,之前他对宋吟说过很多次,就是想让宋吟记住,然后陪他一起过。
不过宋吟忘记了也无可厚非,迟晏寒早就已经习惯,只要宋吟明天在,那么记不记得都是一样的。
他收完演唱会的尾,便去蛋糕店拿上早早预定好的蛋糕,驱车回了家。
临近家里的时候,迟晏寒踩油门的力道有那么一瞬松了松,因为他从窗户里看见,里面黑黢黢的没有开灯,不像有人在里面。
可能是有事,又或者是在回来路上碰见什么好玩的东西……
宋吟虽然坏,但从来没有食言过。
迟晏寒将手掌险些掐出血丝,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打电话去询问。
下了车,推开家门,迟晏寒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到架子上,又打开冰箱把蛋糕放进去暂时冷冻,接着便转身准备去厨房做些东西。
宋吟晚上吃蛋糕之前,能先吃点垫一垫肚子。
然而在迟晏寒刚洗了下手时,客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迟晏寒后背一僵,手都没擦,湿漉着就走出去开了门。
他滚了滚喉结,张开唇,刚要叫一声宝宝,便在门外两个男人冷漠的表情中收了回去,迟晏寒皱眉道:“怎么是你们?”
他语气中的厌恶溢于言表,见他这副态度,白野也没好到哪去,表情很难看:“你以为我很想来?”
要不是一小时前宋吟懒得挨个回复他们信息,直接在群里说了今晚要去迟晏寒家里,他才懒得进这里一步。
他们虽然暂时因为宋吟和平共处,但并不意味可以眼睁睁看着宋吟和别人情热,宋吟晚上要是去其他男人家里,他们必须在场。
不过,白野单手插兜,往客厅里扫了一圈,语气有些异样起来,“宋吟呢?”
迟晏寒自己也不知道,他声音里有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焦躁,不耐烦回道:“大概是出去玩了吧。”
白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和你说?”
迟晏寒回道:“没有。”
宋吟不是一个贪玩的人,他其实不太擅长和别人交往,更多时候只喜欢抱着手机躺沙发上玩游戏。
而且胆子也不大,除非意外,晚上十点过后一定不会在街上游荡。
但开完演唱会就不早了,从场馆回到这里也需要时间,或许真在路上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想玩一会再回来也说不定。
迟晏寒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他垂下眼睛走进厨房里。
客厅内的两个男人分别坐在了不同沙发上玩手机,气氛异常的安静,这场面其实很少发生,因为有他们集聚的地方一般都有宋吟在。
他是撒娇,还是发脾气,简单一两句话,都能让几个不太爱说话的男人活跃起来,或是争风吃醋,或是被他气得肝疼,总之很热闹。
现在这个人不在,这几个男人也无话可说,安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顾清惟到底是比他们年长几岁,所有的情绪不显山不露水,只沉默地坐在那里看手机。
他点进和宋吟的短信界面,还没打字,就看见上面弹出的群聊里,白野艾特了宋吟,问他去哪里野了,这么晚不回家,要是被他发现又朝三暮四,小心回来打断他的腿。
没过三秒,白野撤回,再次艾特宋吟问:宝宝,在哪里。
见他问了,顾清惟手指一顿,退出了后台。
白野脾气躁,等宋吟回来的时候总忍不住啧一声,拿起饮料喝完一口,会重重往桌上搁,借此泄露出他的焦躁。
迟晏寒和顾清惟没他那么多动,只是时不时看一眼门口,但时间一长,他们后面看的时候眉心会皱得很深。
晚上九点时,客厅里的三个人都认为,宋吟只是出去玩了,肯定会回来。
直到临近十一点,群聊里还悄然无声,停留在白野最后两小时前回复的最后一条消息时——
微微□□坐在沙发上的白野蓦地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准备出去找人。
他感觉不对劲。
本来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顾清惟也骤然睁开了眼睛,拿起外套朝门外走去,包括后面的迟晏寒,他们每一个人出去时,脸色都是风雨欲来。
他们经历过上次三天找不到宋吟的事,所以临出门前,每个人的心中都绝不会放松。
……
迟晏寒在公交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卖铺找见宋吟。
当看见那围着枣红色围巾的人,小脸生白地蹲在店门口问老板那箱酸奶多少钱的时候,迟晏寒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扶着旁边的树,大概会直直跪在地上。
但他知道,他对宋吟发不起脾气。
哪怕宋吟一晚上不回信息,在这安然无恙买东西,让他煎熬地找过一条又一条街,最终找到人时,他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宋吟付完款后,提起一箱奶,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外面盯着他的迟晏寒,以及他身后接踵跑过来的两个男人。
他很没心眼,眼睛弯弯地一笑,像屋檐上洁净的雪,笑得很干净,还叫他们:“哥哥。”
白野像按耐不住的炮仗,被一点燃,大步就走了过去,“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回信息?”
宋吟见他语气这么冲,有点不太高兴,笑容敛了敛,发脾气道:“手机没电了呀……不许这么和我说话!”
白野从宋吟手里接过那箱酸奶,然后便发现,宋吟拿出来的手机果不其然有个红电量的电池。
他不太能忍住脾气,不过在宋吟面前,他学会了认错,抬手按按眉骨,哑声道:“宝宝我没和你发火,我只是想问清楚,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晚,还不回消息,我怕你出事。”
他冲点还好,一软下来,宋吟就有点不知所措,拍狗一样拍拍他,心虚道:“我没事,我以后一定会带个充电宝出门。”
宋吟又拍他脑袋:“哥哥别臭着脸了,是我不好。”
他仰起脸眼巴巴看白野,刚还怒火烧心、想要把所有东西砸烂的白野,居然配合了他这样一个动作,低下头,让他更好摸自己。
不过,他那双桀骜的眉梢依旧皱着,问宋吟:“你中间去哪里了,从场馆回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确定没碰到什么事?”
宋吟收回手,尽量镇定地从白野身边经过:“没有呀,你怎么总想那么多。”
他跑到迟晏寒身边,拉了拉迟晏寒的衣角,“你今晚不是总催我回家吗,我们快回去吧,我都有点饿了。”
说着,他又去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顾清惟,一视同仁道:“哥哥也一起。”
顾清惟低声道:“好。”
小卖铺就在迟晏寒家附近,所以也不用开车,步行就能回去。
宋吟从后面看见迟晏寒用钥匙锁上车门,眼神不由放空了些,想起两小时前拦住他的男人,在寒风中也穿着一件衬衫的霜墨,告诉他自己要去自首了。
会带着白尚温一起。
来之前打很多腹稿的霜墨,最终也只是抱了抱宋吟,然后又似是而非地望着宋吟,说他妈妈是个好人,他也很好,很漂亮。
宋吟知道他说的是原主妈妈,所以全程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霜墨准备离开之前,说了声“哥哥再见”。
这样看,宋吟确实没出什么事,充其量,只是碰见一场道别吧。
……
迟晏寒认为今天并不算一个圆满的日子。
他过得忐忑不安,特别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