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你。”池还答完一道往年真题,又开始下一道。
陆鸣突然摘去眼镜,抬起他的手侧身躺了下去,恰好枕在他腿上。
迎上池还不解的视线,陆鸣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向上推,让他重新看回书本:“累了,想在男朋友身上躺会,不用管我,学你的。”
陆鸣真的闭上了眼。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才终于有笔尖写字的声音。
陆鸣向内翻了个身,重新找了个位置,鼻尖离池还的腹部一步之遥。
池还握笔的手一紧,在纸上划拉出一道突兀的斜线。
他垂眸看了眼陆鸣,抿着唇什么也没说,绷紧腹部,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一口。
过来一会,陆鸣脸上突然传来羽毛般的触感,接着眼前的光暗了下去。
陆鸣睁开眼,发现池还正捏着纸张的一角,把试卷盖在他脸上。
“你上次说不会的问你,”池还没看他,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看下第20题。”
陆鸣揭开脸上的试卷,从池还身上离开,坐起来看题。
第20题是道附加题,陆鸣扫了几眼,问:“顾院长的题?”
“嗯。”
陆鸣挑眉,过去这么多年,顾院长的考试风格还是一样,喜欢在最后加一道分值不高的,需要结合现实的运用题。
这一直是顾院长的教学理念,脱离书本的象牙塔,现实往往比理论需要考虑更多风险因素。
这种题目对通过上课来吸取知识的普通学生难度大,但池还可是池氏现在明面上的掌权人。
这道题考虑到大部分学生的水平,还是给了一个较为理想的真空环境,涉及的方法和公式在实际中几乎不怎么用,大部分人毕业就忘了。
陆鸣视线扫过正在认真复习的池还,什么也没说,从他手边拿了支笔。
片刻后,他把试卷推了回去,连带着一张草稿纸。
陆鸣把答案写在了草稿纸上,黑色签字笔的字迹工整,锋芒收敛,要说字如其人的话,或许会想到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
池还转头看去,陆鸣刚刚重新把眼镜带上了,嘴角牵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托着下巴看他。
这样的外表的确很具有欺骗性,若是其他人,可能真觉得他随和且没有攻击性。
但池还很清楚地看到陆鸣眼底那抹精明的光。
他收回视线,心里突然有些懊悔,但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假装认真看着陆鸣的答案。
“懂了吗?”陆鸣笑着问。
“懂了。”池还顺着梯子把试卷放到一边,伸手捞起另一本书就要继续看。
陆鸣按住他的手,不容置喙地把池还抱到腿上。
他捏了捏池还的脸颊肉:“太阳都要落下去了,歇会,我们聊点别的。”
“什么别的?”池还眨了下眼睛。
陆鸣的手向后,轻轻点在池还腺体上。现在这里一片平整,池还身上也没有了信息素的痕迹。
“今天腺体有什么异常吗?”陆鸣问。
池还摇头。
昨晚信息素出现得突然,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以前除了发热期,他从来没有过信息素失控。
根据林叙之的叙述,他的腺体虽然开始恢复,目前的表现也只是标记后释放信息素质的时间比以前更久一些,平时依然无法产生信息素。
鉴于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昨晚的情况,暂时无法判断池还这是不是好转的迹象。
池还因为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我问问林叙之,看看需不需要找时间去检查一次。”
他伸手拿手机,拨过去的时候却一串忙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池还:“没打通,晚点我再问他。”
谁知刚要放下手机,屏幕就显示有来电。
“林叙之。”池还看清来电人,露出错愕的神情。
林叙之性子冷淡,平时除了做检查基本不会主动联系他,上次过去时定的是每三个月去一次,现在时间远远还没到。
池还按下接听键,将听筒靠在耳边。
他并没有开免提,但林叙之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放大,清晰地被陆鸣听清。
“池还,你有任舟的消息吗?”
池还一愣,任舟话多,给池还发消息是常有的事,话题要么是车,要么就是林叙之。
他打开免提,翻了下聊天记录,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了一条消息,立刻又撤回了,过了一会,他说发错了。
池还据实相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叙之向来都是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池还从来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电话里的声音疲惫而干涩:“他不见了。”
-
等赶到老东街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街口的音像店罕见地关着门,里面一片黑暗。
他们在汽修店和林叙之碰了头。
二毛给两人说了情况:“前几天舟哥给我打了个招呼,说有点事,租户要是有什么事帮忙招呼一下就关店走了。”
“我以为舟哥和林医生在一块儿呢,等后来店里几天都没开门,今早我一问林医生才知道,他也不知道人的下落。”
“三天前他来找过我。”林叙之低垂着头,坐在汽修店门口的塑料凳子上,一扫往日的游刃有余,身上穿着的棉质半袖,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还是相识以来,陆鸣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狼狈。
“我……拒绝他的时候语气重了些,后来他就没有出现过,”他的声音比电话中听到的更哑,“直到今早二毛来问我任舟的下落,我才发现联系不上他了。”
二毛忍不住递给他一杯水,他却接住放到了地上。
二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来任舟那一大串房门钥匙,丧着脸:“他把钥匙都给我了,走的时候一点生气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
“别着急,”池还弯腰把那杯水端起来,重新塞到林叙之手里,“任舟不是那样的性子,先喝口水。”
“对对,林医生别着急,要真出事手机上不可能没新闻。”二毛跟着附和。
“报警了吗?”陆鸣问。
林叙之:“报过了,中午去做的笔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老城区巷子监控死角多,警方只能要了照片,说尽力找。”
“你们都找了哪里?”池还问。
两人身上都有汗,明显是找了一圈刚回来歇脚。
“林医生往北找的,我往南,把舟哥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认识的人也都打听了,没下落。”
林叙之反复揉搓着手心那道长长的疤:“他的易感期一直很规律,就这几天。”
“上次我刚给他送过抑制剂份额,我刚看了,还在楼上,他想再领信息需要入网。”
他顿了一下后继续:“我联系了以前的朋友,Y城所有有资质的站点都没有他的消息。”
也就是说,任舟现在很有可能进入了易感期,且没有抑制剂。
“他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陆鸣说。
“酒店或者别的住处。”池还接过话题。
林叙之摇摇头:“附近的酒店我们也问了,没消息。”
二毛紧接着说:“据我所知,舟哥一直住在这边三楼,有时候会待在音像店的休息室,没别的住所了。”
显然独身一人的、处于易感期的Alpha在酒店待着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他手里那串庞大的钥匙碰在一起丁零当啷响着,吸引了陆鸣的视线。
池还说:“我可以让人去查Y城的其他酒店。”
说完,他循着陆鸣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串钥匙。
池还瞬间懂了:“任舟有没租出去的房子吗?”
“带基础家具的空房子。”陆鸣在他之后补充。
第112章
林叙之猛地抬起头:“任舟有一个用来收租的本子,记录着每套房子的基本信息。”
二毛一拍脑袋也想起来了:“对对对,我在柜台里看到他拿过。”
说完,他看了眼手里的钥匙串,迟疑道:“这里没有音像店一楼的钥匙……”
“我有。”池还说。
这栋房子池还买了下来,只是一楼留给任舟用着,从这个角度来看,池还是任舟的房东。
林叙之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就急着去开门了,二毛紧跟着上去找那本小簿子,没一会就从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了压在一堆货单下的本子。
本子很薄,是那种老式的黄皮作业本,页边已经有些发毛了,但一个折角也没有,保存得很平整。
林叙之翻了几页,如□□所说,左边一页记录着房子的地址和含带的家具物件,右边一页用铅笔记录着住户的信息和租金。
本子虽然不厚,但一直写到了倒数第二页。
二毛忍不住颠了颠手中的钥匙,在看到这一条条记录和租金后,他觉得手里的钥匙更加沉甸甸了。
“卧槽,舟哥这么有钱?”
林叙之没理会他,拿了张纸开始记录符合条件的地址。
“酒店的事我来联系,你去帮忙吧。”陆鸣对池还说。
“好。”
等陆鸣打完电话回来,池还他们已经筛选出了六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