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第42章

因他始终不说话,来问价的大多误以为他是个哑巴,等到付钱时听到沈夷光开口,有个大婶吓了一跳:“啊哟,原来不是哑巴!”

这大婶十分健谈,头上戴了朵鲜红的杜鹃花,打扮的花枝招展,勉强算上风韵犹存。她从沈夷光手上买了只野鸽子,说是要给她多病的女儿补身子。买完了却也不走,一直拉着人不放,非要给他说媒。

沈夷光一边婉拒热情保媒的大婶,一边好生跟她解释:“我成过亲了,有家室。”

听说人家已经成亲,大婶满脸遗憾,然而依旧不死心,继续问:“那你可有纳妾的打算?”

她在这一带做媒数十年,走遍方圆十二个村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不仅相貌好,气质更绝,要不是身上穿得破烂,说是谁家富贵的公子哥儿都有人信,她实在舍不得放这么优质的鱼儿离开。

沈夷光见状实在无奈,摇头道:“我不纳妾。”

“哎呀那多可惜!”大婶连连摇头,神神秘秘的又说:“不瞒你说——我这儿有许多好姑娘!当然也有不少漂亮的少年,你要是肯跟我去看看,保你心动!”

大婶做媒多年,可以说算得上阅人无数。她坚信男人没有不偷吃的,尤其是这等姿容上乘的年轻男子,想必有许多年轻男女愿意不要名分的跟着他,就算成家也不耽误,算不上大事。

大多时候,沈夷光不是坏脾气的人,算得上温和。只要不在打仗操练,他轻易不发火,特别是面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他他始终保持冷静克制。

可是大婶似乎看不懂他的决心,几番纠缠,惹得沈夷光恼了:“我说了不要!”

他将自己的胳膊从大婶手中抽出,正色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与家妻情谊甚笃,发誓此生非他不可。还请不要再叨扰!”

大婶见他态度坚决,神情不似作假,怔楞片刻松了手,不脸上有些愧疚:“那、那真是对不住……”

她本想着猎户如此好相貌,若能给他做门亲,以后少不了自己的好处,这才极力游说。没想到惹恼了人家,反而不美。

不过生意没做成,她心里却又有几分欣慰,原来世上还真有用情至深专一不二的男人。

好容易摆脱了大婶,沈夷光刚要离开,忽觉四周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他心中一紧,快速将手里其他的猎物全部卖完,得了银钱后立即走开。

果不其然,他前脚才走,那暗处窥探他的人立刻亦步亦趋跟上,却也不刻意躲藏,像故意要被他发现。接连走过两条长街,沈夷光忽然转身没入一个巷口,很快没了踪迹。

身后那人见他消失,匆忙上前追了几步,站在岔路口满脸茫然,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去。

一颗小石子从西边飞来,正好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身上。他一回头,只见刚才消失了的沈夷光正在巷中对他做手势,示意他过来。于是那人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快速跟上,两个男人就这么晴天白日消失在街头。

外面晴空正好,巷子里一片昏暗,那人站定后,和沈夷光终于正面见到了。

“将……”

他才开口,沈夷光立刻低声打断:“此地不安全,叫我三郎即可。”

陈时会意,随即改口道:“是,三郎公子。”面上难掩激动。

他来到这石清镇已经有好几天了,可是寻寻觅觅一直找不到将军,非常着急。当初那封寄过来的信上没有具体地址,他也只能追查到石清镇,再往下就没有了线索。

陈时无可奈何,只能暗中自己追查,每日在镇上到处乱晃,被动的等待将军自己来找他。昨日他还忧心若再等下去还找不到人该怎么办,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他低声又道:“我家少爷一直等您的消息。”

沈夷光点头:“其余的事稍后再说,你先告诉我,如今京中情况如何?”

桃叶村消息太闭塞,他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几乎断了和外面的联系,沈夷光根本不清楚京城现在什么状况。虎符虽然在他手里,但是去边关的路途十分遥远,他身上既没有盘缠赶路,也不确定赵昱会不会在必经之路上设埋伏截他,还有岑儿在他身边,沈夷光不敢冒险,还是决心从长计议。

好在谢必迟终究得到了讯息,动作迅速直接派了陈时过来。陈时的性情他是了解的,确实比石头更可靠。

听了他的问话,陈时从怀里掏出自家少爷临别前给的信递过去。这封信他无论走哪都贴身带着,就务必要亲自交给将军。

沈夷光迫不及待拆开信纸,一目十行看完了这封并不算长的信。

“止玉……还活着?”

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动,沈夷光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确认信上的每一个字,再次确认的确是谢必迟的笔迹,而不是别人冒充,又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失了本色。

“是。”陈时点头,又道:“小公子也活着。”

“抄家那天,周承德冒死递了消息出来。我家少爷得知后连夜赶去救人,用两个身形相似的死侍给换下来了。”

“将军放心,如今他们就藏身在京郊外,那里有少爷以前托人置办的私宅,除了我,没人知道那是他的房子。”

谢必迟曾吩咐过,假如来日这件事败露被赵昱察觉,他宁可全家陪葬,也绝不出卖止玉和少简的下落。

听完,沈夷光眼中含着热泪,重重拍了拍陈时的肩膀。骤然得知亲人尚在人世,他心中难掩激动,说话几次哽咽:“今后……我一定重谢你家少爷。”

都说大恩不言谢。他和谢必迟是一起长大的多年好友,他本不想拖累对方,只是当初事态紧急才不得不托他照顾妹妹和侄儿,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我家少爷说了,这点事不必道谢。”陈时将自家少爷的话原封不动带到,“他还想问,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沈夷光花了点时间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会儿才道:“赵昱做得出弑君篡位的事,想来也是谋划了许多年。这些年我不在京中,不清楚他的势力到底有多深,咱们不能然行动。”

“就算我明日就率兵攻至城下,可他要是拿京中数万百姓的性命相要挟,只怕又要血流成河。况且赵昱如今掌控着兵部,他的封地还有三万兵马,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敢与他正面相交,怕又要一场恶战。”

边境之外的鞑子才刚被他打得老实两年,差一点就能永绝后患,如果这时候若开启内战,沈夷光担心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卷土重来。到了那一步,大邺才真是内忧外患,边关百姓再次面临流离失所的困境。

他希望尽快解决赵昱,最好是兵不刃血,虽然这听上去不太可能。

陈时点头:“您说得对。”

“我在京中有不少眼线,可以探知您想要的任何情报。”

沈夷光原地踱步,片刻又说:“你想个法子在镇上安身,然后继续命你的人密切关注京城,我会定期来此与你汇合。”

两人在巷中商议片刻,直至日头逼近正午,也是他和乔溪约定吃饭的时辰,因此沈夷光终止了话题:“今日到此为止,你回去后按着我说的去做。”

陈时颔首,沉声道:“属下尽快完成您的嘱托。”

沈夷光见他仍然恪守礼节,再次提醒道:“从现在起,你见了我千万不要喊错,也不要一见我就毕恭毕敬,太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在石清镇,我只是打猎的三郎,不是什么将军。”

这次陈时记住了:“是……三郎。”

交代完毕后,沈夷光让陈时先行离开,自己在巷子里又待了一会儿,然后晃晃悠悠回到街上,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赶到饭馆。

乔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天气一天天暖起来,乔溪在城里逛了一上午热得要死,向小二哥要了一大壶凉茶自斟自酌。沈夷光走到桌前,看到他身边堆得老高的“战利品”,眼皮一跳。

“你怎么才来啊?”乔溪回头看到他,抱怨道:“我都饿死了!”

虽然自己并没迟到,可是沈夷光还是道了歉,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乔溪喊来店小二熟练下单点菜,嘟囔道:“今天又是花钱的一天……”

沈夷光扫了一眼,不解的问:“你都买了什么?”

“当然是给岑儿上学用的东西!”乔溪翻了个白眼,指责他:“你这做舅舅的,怎么对孩子上学的事这么不上心?平时还看你那么宝贝他!”

他今天特意去成衣店给岑儿置办了几身新衣服和新鞋子,扯了一匹布料准备回去亲手缝个书包,然后去文具店买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砚台、一摞写大字用的宣纸,以及整套印刷工整的“三百千”和“四书五经”,还有各种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连坐垫都买了。

沈夷光看着那些东西,忍不住说:“这……买的太多了。”

若岑儿还是太子,这些东西必然要最好的。可乔溪自己都过得不易,他舍不得花他的钱。

“你懂什么!?”乔溪哼了一声,“知识改变命运!岑儿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走出大山!”

乔溪自己就是走了读书的路子,才从山里出来在首都扎根,当然极力推崇读书考学。之前他没考虑到岑儿,直到昨天赵夫子到来,他才恍然想起那孩子也到了读书上学的年纪。

乔溪现在的感觉就和那些家长得知自家孩子是考清华北大的好苗子一样,既骄傲又兴奋,都不用赵夫子再劝,连连答应要把岑儿送去学堂,哪怕花再多钱,砸锅卖铁都是值得的!

他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说着又开始期待起来:“等我们岑儿以后当了大官,可要好好孝敬我!”

“他一人得道,我也跟着鸡犬升天!”

沈夷光无奈扶额,忍俊不禁。

乔溪若真想“鸡犬升天”,又何必迂回等岑儿出息?

将来跟他回了京城,就算他要在京中大街横着走,当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都行。

第51章

最终那只小白狐还是被留了下来。

乔溪不同意剥皮,沈夷光坚决不肯卖掉,无奈两人折中了暂时将它留下,待到日后再说。

最高兴的就是岑儿,如此一来他的朝堂从此又多了一员大将,他很贴心的给小狐狸起了新名字,认命他为钦天大司马。

乔溪坐在桌边拿着针线给岑儿缝制新书包,一边好笑的看着他。

只见岑儿小脸紧紧绷,头上带着乔溪用草叶编的“冠冕”,坐在竹凳上正襟危坐,还真有那么几分气派。

在他的脚边围着一群“爱臣”,小鸡小猪小狐狸,还有被怀着孕被生拉硬拽过来凑数的乔将军,呼呼啦啦凑了一大堆。

乔溪看了一会儿,乐了。

“陛下,您上朝累坏了吧?”他故意逗弄岑儿:“别人皇帝身边都有个传话太监,怎么您上朝还得自己扯着嗓子喊?”

“这也太没面子了。”

正在给臣子们训话的岑儿一听,微微偏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此言有理。他以前曾偷看过父皇上朝,底下文武大臣常常一言不合就开始掐架,也没见他父皇扯着嗓子,都是张公公代劳的。

果然得有个大太监!

岑儿恍然大悟,接着又挠了挠小脸,为难的说:“可我身边没有太监……”

以前宫有很多服侍他的小太监,还有个叫白莲花的是父皇亲自指派给他,奈何出来的时候一个都没带着。

乔溪一听更乐了:“这简单!”他说着伸手指向沈夷光:“旁边这不现成的‘闲人’吗?”

被正中指向的沈夷光抬头:“……”

岑儿扭头见到自己亲舅舅,立刻支支吾吾摇头:“这、这……不好。”

舅舅可是父皇亲封的“神勇大将军”,十四岁就立下赫赫战功,更是他多年一直憧憬的长辈,怎能让他做太监呢?

乔溪本就没指望他能同意,不过就是使坏故意借此逗逗他而已。谁叫三郎年纪轻轻成天一副老练稳重的德性,没有一点活泼劲。

谁料沈夷光几乎没有迟疑,点头道对岑儿说:“无妨。”

如果这样乔溪开心,演一下也没什么 。

“可是……”岑儿还是犹豫。

沈夷光在他头上轻轻摸了摸,低声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必拘于小节。”

“若是心中坦荡,即便残缺了一部分,也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他说的正是那位张公公。

当初他带着岑儿从地道逃脱,若非张公公英勇大义故意把追兵引到反方向,成功替他们拖延了时间,恐怕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后来赵昱抓到他,没能从他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一怒之下活刮了他。还把张公公的头颅悬在城下供人观看,也借机向躲在暗处的沈夷光示威宣战。

过去的很多年,沈夷光其实不大喜欢张公公。每次见他,他都觉得张公公的眼神阴嗖嗖的,十分不讨喜。

尤其在知道他私下里偷偷背着陛下收受贿赂后更是不齿,一个太监过得比某些正经三品大员还富裕。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