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人大多体温比正常人略高,乔溪身上的暖意顷刻通过手掌传到赵昱的全身。他舒服的喟叹一声,一瞬间忘了最初目的,专心把掌心贴在乔溪腰窝取暖。
过了一会儿,他发觉乔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害怕恐惧的神情,纳闷的抬头看去,只见乔溪正平静的四仰八叉躺着,甚至都没有象征性的抗争一下。
“你在看什么?”赵昱问。
乔溪回神,犹豫的问:“……地坤,也能行吗?”
虽然他说得很隐晦,赵昱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轻蔑一笑:“怎么?你是怀疑我无法满足你?”
乔溪当然有怀疑的理由。
ABO的设定最初就是为了方便某些作者搞颜色,几乎所有人默认omega的某些部件只能起到一个装饰作用——当然有些衍生设定除外。
OA、OB简直倒反天罡。
“你怎么就确定,是你睡我?”乔溪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万一脱了裤子,我比你大呢?”
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个中庸,客观硬性条件肯定比赵昱这个纯粹地坤强,赵昱哪来的自信一定是他在上?
“笑话!”赵昱果然被激到了,手下更用力扯着乔溪腰带:“我今日就……”
然而当他真的把乔溪剥得差不多,又不动了。
“你怎么不害怕?”他皱眉质问。
乔溪表现得太过平静,没有一丁点恐惧,这完全背离了赵昱的目的。
“为什么要害怕?”乔溪淡定回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大喊大叫,跟你拼命?”
赵昱歪头:“难道不是吗?”
“你被我玷污,还指望平昭要你?”
乔溪嫌他烦,又觉得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冷,随手抓过被子盖好,淡淡的说:“不要就不要,我难道要为了个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可没什么所谓的‘贞操羞耻’观念,就算被□□,错的也不是我,凭什么我要羞耻?”
他的话让赵昱愣住,故意吓唬道:“你真不怕我再叫几个人进来?”
乔溪一脸你随意的表情,“如果你不怕他们一个不留神把我玩死的话。”
他的表现让赵昱实在意外。
或者说,从被带进宫到现在,乔溪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新奇。
即便心里也是害怕,乔溪从没有一次表现出恐惧,即使自己几次三番威胁要杀他,也没有狼狈的下跪求饶。
明明就是个胸无点墨没见过世面的村夫,赵昱又觉得他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甚至他故意拿这种事戏弄吓唬,乔溪也没有如他所愿低头求饶。他从容淡定的超出意料,是真的不在乎“贞洁”的威胁。
赵昱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懒洋洋坐起身穿衣。
不过他也就正常了那么一小会儿,接着又开始自说自话,说起了从前和沈夷光一起长大的事。
他讲到那年和沈夷光一起躲雨,他将唯一的外衫借给自己避寒;
又讲那一日冬夜,他们围着火炉相谈甚欢,盖同一床被子抵足而眠;
还有那年进山打猎,赵昱的马受惊险些受伤,是沈夷光及时赶到死死护着他……
他讲了许多许多,无一不是故意刺激,意在表明他们是何等亲密无间的关系,乔溪不过就是意外。
乔溪好整以暇静静听他啰嗦,神游天外。
如果他真的穿在一本书里,赵昱才是官配,那他拿得什么剧本?
炮灰男配?又或者是人家小情侣play的一环?
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赵昱满含笑意回忆往昔,转头看乔溪还是那副淡定的死样,恨恨地咬牙:“你为什么不听!?”
乔溪被迫听他絮叨,只好配合鼓掌发问:
“这么说你俩也算青梅竹马,年少情深。”
赵昱这下满意了,以为乔溪总算吃醋,志得意满:“自然。”
“我与他的情谊,岂是旁人可比!”
乔溪点头,也有点不解:“那我确实很好奇……”
“你们感情那么好,但是至今都没凑成一对,这是为什么?”
“究竟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赵昱仗着乔溪没有参与他们的过去在这吹牛|逼,但乔溪心里非常清楚,三郎要真对赵昱有一点私情,又怎么成天对他痴迷?
更不提他在床上那稀烂的技术,每回弄疼他都挨骂。
赵昱脸色渐渐阴郁,被乔溪戳到痛点
他比谁都清楚,平昭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暧昧,过去即便亲近也只将他当做朋友。抛开朋友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赵昱这波等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怒气冲冲走了,还不许宫人给他洗澡。
乔溪翻了个白眼。
神经。
第82章
是夜。
乔溪睡得正沉,忽觉身边有人不停唤他。他努力挣扎着张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几乎快怼到他脸上,他吓得差点喊出声。
来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乔溪坐起身,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秦大叔,吓得大气不敢喘,惊魂未定:“……秦大哥!?”
“是我。”秦潜点头,回头确认四下无人,又道:“我找了你三天。”
乔溪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激动之余,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立刻紧张起来:“你快些走,这里不安全!”
“我知道。”秦潜点头,安慰道:“放心。外面守着的宫人被我点了睡穴,要过一会儿才会醒。”
为了混进皇宫,秦潜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这些天在各宫到处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关着乔溪的地方。
他问:“狗皇帝没欺负你吧?”
乔溪连忙摇头,担心的不得了,催他赶紧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他很吃惊秦大叔的功夫原来这么好,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宫戒备森严,赵昱不知道派了多少人看着他,他生怕秦大叔被发现会没命。
“我就是为了你来的。”秦大叔满心愧疚,“若非我武艺不精,也不会让你被抓进来。”
乔溪想到他居然为了自己千里迢迢冒着风险跟到皇宫,眼眶微热:“可是你就一个人来,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把我这么大个人带走。”
秦大叔沉默,又道:“你再等等。”
“待我将皇宫各条道摸熟,我就带你走!”
他知道乔溪肯定没说实话。在宫里混迹的这些天,他听过无数次宫人们私下议论,知道狗皇帝一言不合就开杀戒。乔溪在他手里就算暂时性命无忧,也不可能真的好过。
他伸手在乔溪头上轻轻揉了揉,低声说:“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再忍忍,三郎就快到了。”
乔溪不是坐以待毙只知道等待被救的人,但手无寸铁的他此刻能将自己保全已经用尽全力。他点了点头,道:“那你也要小心,千万别被发现。”
秦大叔应了。
他今夜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搞清乔溪的具体方位,现在知道他被关在这里,亲眼见他安全,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林大夫特意给你配了安胎药。”说着秦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他说你身子不好,料定狗皇帝不会安好心找人照顾,特意让我带给你。”
“他就在京城潜伏,配合我给三郎传递消息。”
乔溪手中被塞了个药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平安。”
秦大叔不能在这久留,皇宫深夜随时会有巡逻的禁卫军,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他紧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乔溪安心养身体,等时间差不多才从房梁上翻出天窗离开。
乔溪目送着他走远,手中紧紧握着瓷瓶,像是得到了无限的勇气。林大夫给的药很有用,他和水吞服一颗,自觉身体好了不少。
自从那夜知道秦大叔和林大夫都在暗处守着他,乔溪努力把自己照顾好,每天按时吃饭,还定点锻炼身体下地走动。
赵昱得知无可无不可,往这里跑得更勤。
他的心思没人摸得准,教科书上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好像把乔溪当成了自己的私人情绪垃圾桶,得了空就过来坐坐闲聊,也不管乔溪愿不愿意。
乔溪猜测,是因为赵昱笃定不会让他活太久,因此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将那些陈年烂事一股脑的同他倾倒。
毕竟,谁会提防一个“死人”?
听赵昱说得多了,乔溪竟慢慢窥探出他疯批癫狂性情后的一点源头。
原来即便尊贵如皇家,也还是绕不开“原生家庭”这口大锅。
对赵昱来说,他的人生以十二岁分化为节点,被硬生生割裂成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春风得意,天之骄子。
后半部分天翻地覆,如坠深渊。
乔溪试着代入一下。
假如他一出生就万众瞩目,被当成这个国家的未来皇帝好好培养,衣食住行都是一干兄弟姐妹中最好的。而且还被父亲亲寄予厚望,甚至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地位无人能及,以为皇位必定是自己的,毫无任何悬念。
可是后来他忽然多了个弟弟,然后所有人的目光渐渐从他身上移开,光环不再。不仅一心敬仰的父亲不再只对他亲厚,连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也一并失去……
这个打击太过残酷,很少有人能保持心态不崩,也难怪赵昱这么变态,果然原生家庭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可是乔溪就算能理解赵昱发疯,却不代表他赞同他的所作所为。
如果赵昱是普通家庭的小孩,发发疯最多也就祸祸一方,可他偏偏是一国皇帝。
一个皇帝如果精神长时间不稳定,做事全凭私心,那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来可言。如果他能意识到问题,努力克制内心的负面情绪,也未必不能做个好皇帝。
可惜他选择放任自流破罐破摔,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以说,赵昱的心智被完全留在了十二岁那年,即使过去这么久,始终没有任何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