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第78章

“呵……”赵昱刚才那一下摔得狠了,勉强坐好后,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说:“我早应该杀了他……”

若不是他最后不合时宜的那点心软,故意放松玉蟾宫的守备,让人把他带走。乔溪本该被他吊在城上,此刻已经上了奈何桥。

沈夷光虽然同样不解为何赵昱没有对乔溪下杀手,只要人是活着的,这就足够了。

但他不会感谢赵昱。

赵昱像是终于找到法子得以撬动沈夷光的情绪,恶意满满坏笑道:“你这么在意他,恐怕还不知道吧?”

他铁了心要激怒沈夷光,于是故意歪曲事实:“他现在是我的皇后。”

这话一出,沈夷光愣了。

他第一反应是赵昱彻底失心疯,脑子糊涂,什么胡话都敢说。

赵昱料到他的反应,仗着自己要死了,肆意编排泼脏水:“我与他夜夜同眠,喜欢他可喜欢得紧呢!”

“莫怪你痴迷,他那身子真令人销魂……”

“放肆!”沈夷光怒极,右手又一次握住腰间的长剑,再次警告:“你再敢胡言,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赵昱巴不得他动手,笑盈盈的说:“要是能死在你手里,倒也不亏。”

他老神在在继续刺激:“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

“皇家玉碟有他的名字,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他是我的孝慧皇后。”

“就算你再怎么不肯承认,他的名字也会跟着我一起下葬!”

沈夷光气得头昏。

他潜意识觉得赵昱是胡说,可一想起他疯疯癫癫的做派,又觉得极有可能。赵昱虽是地坤,但他不是一般地坤,什么手段没有?他后宫养得那些天乾,也有不少被玩死的。

赵昱目的达到,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就是故意要恶心沈夷光,即便是死也不让他好过。

那厢沈夷光不想听赵昱再胡说八道,快步走出芳羽殿,等到温暖的阳光再次照在身上,一阵微风袭来,他的神智才清醒不少。

刚才屋子太暗,气氛又过分压抑,他的思绪总被赵昱牵着走,不知不觉被对方掌控,出来了才重新恢复思考。

看来他的确不适合学人玩弄心术,这东西需要天赋。

赵昱刚才说的那些话,沈夷光不打算去求证,无论真假都不能打动他对乔溪的心意。此间事了,他还要和乔溪长长久久的过下去。

从芳羽殿回来当晚就有宫人过来禀报,说冷宫那位自裁了。

赵昱没有选任何一种所谓的“恩赐”。报信的太监说,他晚些时候找看守的侍卫要了盆水,说是准备好好洗漱一番吗,之后再没了动静。

而后等人再进去,就见昔日尊贵的三殿下已经溺死在水盆里。

盆里的水至多没过铜盆一半,赵昱就趴在盆边,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水里,活生生憋死在里头。

期间他有无数次可以放弃反悔的机会,但他都没有退出,看守的侍卫说,屋里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可见对自己狠到何等地步。

赵昱终究是高傲的,即便是死,也不肯顺应旁人的安排好的路子,非得自己挑最痛苦的窒息死法离开。

沈夷光得知消息后静默良久,点头说:“知道了。”

他在书房坐了半宿,一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才缓缓起身。

为了防止赵昱假死脱身,沈夷光亲自去验了尸体,再三确定他已经断了气息,这才把白布重新盖上。

赵昱已死,他该去向太子殿下复命。

最大的祸患终于被解决,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而赵昱余下一干同党余孽,沈夷光处置起来毫不手软,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至此,这一年多的皇权纷争终于暂且落下帷幕。

叛乱平息后,沈夷光请出大长公主坐镇,将先帝当初留下的遗诏公之于众,由先太子赵岑继承皇位,现场无一人反对。

因着已近年关,经过礼部的数次讨论,新帝的登基仪式被推迟到新年之后,而年前一切事物皆由大长公主代为处理。

终于甩下繁重事务的沈夷光一刻不耽搁奔出皇宫,他心头怀着无比的雀跃欢欣,幻想等下见到乔溪,该怎么同他好好庆祝。

马儿一路畅通无阻跑到客栈,沈夷光翻身下马,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往店里冲,像个做事毛躁的少年,边跑边喊:“乔溪!”

“我回来了!”

他满怀期待推开房门,想要将乔溪抱个满怀。然而门开后,等待他的却是一室冷寂,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此时客栈掌柜哆哆嗦嗦,小心翼翼上前,躬身道:“将、将军,夫人他跑了……”

沈夷光耳边是掌柜磕磕巴巴的解释,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缓不过神。

好容易经历生死,功成名就的风光回来……

他那么大个漂亮老婆呢!?

第90章

半个月后,乔溪终于回到了桃叶村。

其实算来不过离开仅仅两个月,可他却恍惚离开了很多年。

桃叶村依然同过去一样平静祥和。远远看去,家家户户顶上炊烟袅袅,鸡鸭猫狗叫声此起彼伏,和他走之前没有分毫变化。

林大夫在村头和他们道别,他着急回去看独自留守在家的小竹子。乔溪担心他又会迷路,请求秦大叔帮忙护送,自己慢悠悠往家走,从墙角下的破罐子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上的铜锁进入。

那时他笃定自己肯定要死,所以走的时候把家里能托付的东西都托付了,院中如今空荡荡,他养得那些小动物全都不在。

本以为走了那么久,家里应该乱糟糟的。可乔溪放眼望去,院里干干净净有条不紊,墙角高高摞起得木柴被码得整整齐齐。他进屋在桌上摸了摸,手上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没有,看来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他正好奇思索那人是谁,忽听到外头一阵动静传来,好像碰倒了什么东西。乔溪于是放下包裹出去,站在门边左右张望,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他只得重新退回院子,才发现是墙角装石头的白瓷瓶子倒了。

岑儿之前跟着福哥儿下河,摸到了几块漂亮鹅卵石,他整天爱不释手,恨不得摆在枕头旁睡觉。乔溪就给他找了个瓶子,专门用来放那些漂亮石头。

乔溪盯着那瓶子出神,久久抽不出思绪。

他的肚子大了,弯腰不再像以前那么方便,只好半蹲着把瓶子重新扶好,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瓶子还在,院子里什么都没变,可是人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乔溪轻轻抚摸光滑的瓶身,满目伤感。

原来那些人说“世事无常”是真的。

乔溪原来还想着等三郎回来,他们就好好把院子修整一下。他嫌院子小了拓宽一下,然后重新给岑儿盖间卧室,弄个小书房,再砌个露天灶台,这样以后夏天做饭不会那么热……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短短两个月天翻地覆。他现在竟又觉得院子其实太大了,空荡荡的总好像少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激素影响,乔溪的内心多愁善感,无缘无故对着个瓶子伤春悲秋,想些有的没的。

他强迫自己摒弃那些纷乱的思绪,扶着腰一点点站起来走向厨房。

怀孕快五个月,乔溪的肚子却已经很可观了,林大夫说看着像旁人六个月大小。给他仔细把脉后又说没问题,让他控制不要吃那么多,不然将来胎大难产。

每次听林大夫说这些,乔溪总是努力克制自己去适应。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肯定不好打掉,而且林大夫也说以他的身子状况肯定承受不住。

不过就算能打,乔溪的心态也不一样了。

也许是把肚子免费借给那团肉住了几个月有了感情,又或是因为一同经历了生死,乔溪对肚里的孩子生出了一点类似“共患难的战友”的复杂情谊,不舍得丢弃。

接受了事实后,乔溪选择坦然面对,该吃吃该睡睡。反正林大夫答应他,万一生产的时候出意外,第一还是保他。

乔溪在厨房摸索一通,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他离开那么久,走前几乎把所有吃食都处置了,眼下厨房比他脸都干净。

可是肚子咕咕直叫,乔溪满脸忧愁,犹豫是不是向仲大娘讨饭,好歹垫垫肚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乔溪问了一句,起身又一次慢慢往门口走。

然而他打开竹门,外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困惑极了,想着难道是自己出了幻觉,低头才看到门前地上放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篮子。

乔溪打开篮子,里面全是吃的。

一碗压得结结实实的白米饭,一碟蒜炒腊肉,两块烤得金黄的猪五花,半碗茄子焖冬瓜,还有用陶罐装着的羊奶。

篮子里的饭菜还热腾腾的冒着气,乔溪鼻尖微耸,被五花肉的香气勾得馋虫大动。

他再次左右张望,依旧没看到人影,心里却有了数。

乔溪实在是饿了,他不客气的拎起篮子进门,美美享受了一顿免费午餐。

客观来讲,其实那人厨艺没有特别好。至少不如乔溪自己动手。但他吃着却很香,很配合的把每个盘子都扫得干干净净,不愿辜负旁人一番心意。

下午,乔溪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他家院子里又一次挤满了人。

仲大娘抹着泪拉住他,责怪他那时不该瞒着大家偷偷离开。

自他走后,村里所有人都不好过。虽然事情是三郎惹来的,有些人不免抱怨厌憎,可乔溪实实在在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这么被带走生死不知,每个人心头都压了块大石头。

“没事。”乔溪笑着安抚仲大娘,半句不提自己在赵昱那里吃得苦头:“我在宫里吃好喝好,可开心了!”

他怕仲大娘不信,故意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瞧,我这脸都圆了!”

仲大娘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凑近仔细打量,也觉奇怪:“是胖了……”

村里其他人听说他去过皇宫,一个个满心好奇,央着乔溪给他们讲讲皇宫是甚模样,七嘴八舌几乎把乔溪的声音淹没。

“那宫里怕不是连砖墙都是金子做的?”

“皇上陛下长得像不像巨神金刚?”

“娘娘们是不是个个天仙一般?”

……

乔溪哭笑不得,尽管身子有些疲乏,还是给他们一一作答。

听他讲完整个过程,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而后,所有人这才想起另一件事——

“这么说……咱岑儿真要当皇帝了!?”

乔溪点头:“正儿八经。”

这一句落下,乔溪的小院子炸了锅。

“天爷呀!天爷呀!玉帝显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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