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坐在行李箱上的,可能有点累了,所以轻轻趴在拉箱杆上。
让别人等了这么久,安程难免心虚,两步走到人跟前。
“抱歉。”道歉的语气却符合人设,凉凉的。
白卿抬头,额前微长的头发向两边散开,露出他有些清瘦的脸。
“程哥,你来了,”从行李箱上站起来,白卿嘴角蓄着笑意,“没事,没等多久。”
安程的视线落在白卿的脸上,他也不是什么火眼金睛,但是看到白卿的第一眼,就感觉人是瘦了。
下巴尖了,本就小的脸又小了一圈,五官更加立体。
而且虽然笑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莫名觉得人奄奄的。
安程没有多问,拍拍他肩膀,“走吧。”
安程坐回车上,将空调打开,热气很快充盈着车内。
白卿把行李放好,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道:“好几天没见到程哥,有点想你了。”
安程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捂了一下,本来只是轻轻抚着方向盘的手也握紧了些。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于是安程开始开车,“嗯。”
白卿靠在椅背上,看着车逐渐行驶离开停车场,周围的场景开始变换。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转头看安程,“程哥,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安程:“暑假。”
白卿有些惊讶,“可是程哥的生日不是在九月份吗?”
他补充:“阳历。”
因为这个学期刚过的生日,所以记得很清楚。
又因为9月份成年的人,在暑假期间年龄不够不能考驾照,所以他有些震惊。
安程:“……”
他忘记这事了,他的生日本来就是当时随口胡诌的。
为此,安程只能找了一个借口,“身份证上大一点。”
白卿点点头,又说:“这里好像没有财大那边冷。”
安程,“嗯。”
也许是安程回答太简洁,白卿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题,车内没过多久就沉静下来。
等红灯的空挡,安程偏过头看了眼白卿,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
拉链被他拉得很高,遮住下巴,露出来得脸部轮廓清晰消瘦。
安程收回视线,没有要叫醒白卿的意思。
果然,他就说了,坐飞机就是很累,所以他每次都要休息两天。
车一路驶进小区,停在别墅楼下,安程停车,解安全带的空挡,叫白卿。
“白卿,到了。”
白卿不是睡眠重的人,往往一叫就醒,但是这次没有,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
安程准备下车,于是又喊了一声,“白卿。”
白卿睁眼,可是眼皮只抬到一半,眼里是从睡梦中被强行喊醒的迷茫,“好。”
解安全带的时候,白卿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安程的视线在白卿身上停留一秒,发现白卿的脸在发红,耳垂也染上红色。
在人起身前,安程又把人按回座椅,五指撩起白卿额前的头发,将掌心贴了上去。
白卿这下清醒了,眼睛蓦地睁大,眼里倒映着安程有些贴近的脸,眼白出泛着红。
两个人的视线交错开,但是程哥的五官就在眼前,冲击着他的审美极限,他的呼吸都轻了些。
好近。
安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又用手背测了测,皱眉,“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白卿看着安程,轻声说:“水管炸了,我就用之前存的冷水洗漱……。”
安程语气都不太好了,“有点蠢。”
白卿不敢说话。
安程抽身前,把白卿的安全带又系上,回到自己座位。
刚熄火的车又启动起来,安程单手转了下方向盘开始发车。
白卿有些不解地问:“程哥,我们不回家吗?”
安程踩下油门,“去医院。”
好在这次没有堵车,一路还算顺畅。
“你先在网上挂个号,市医院。”
白卿有些慢地拿出手机,“其实不严重……”
安程没回他。
只能说幸好,白卿要是一直自己在财大,还烧成这样,等自己回去的话,什么金融天才怕是都烧没了。
刚刚在机场出口,明明有更挡风的地方,这孩子硬要坐在那个风口处,嫌自己烧得不够厉害?
安程给李希打了个电话。
“小程,还没接到人吗,妈妈定的饭店都要到时间啦。”
安程:“白卿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白卿挂完号,安静地听着安程和妈妈打电话。
“啊,严重吗?”
安程,“不知道。”
白卿没想到安家会这么热情,他有些担心自己这个时候发烧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希关切的话音传过来,“那小白你先去医院,晚点时候我来看你啊,不要担心,过两天再带你去吃本地菜就行。”
白卿心头松了一块,“阿姨,我没事,谢谢阿姨。”
李希又嘱咐了安程几句,安程瞧着没怎么听,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
白卿偏着头,看安程单手转了下反向盘,动作流利娴熟。
很少有刚考了驾照的人,能够这么自在地开车,像是开了许多年的老手。
去到医院,医生取了一只体温计让白卿先量着。
白卿坐着凳子上,乖乖拉开拉链将体温计从领口放进去。
安程靠着墙站在一边。
五分钟后,医生取出温度计,看了眼上面的刻度。
随后,他把体温计扔回消毒盒里。
“39.5,身上不疼吗?”
白卿点头,“疼。”
“喉咙不疼吗?”
“疼。”
“那你现在才来?烧了几天了?”医生有些无奈地问。
白卿看了眼安程,语气有些虚,“两天。”
安程眉头一皱。
医生开始敲键盘,“先做一下常规检查,确定病因后再打针。”
白卿点点头,“好。”
等一套流程走完,白卿坐在输液室挂上盐水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安程坐在白卿旁边,拨弄着手机在看外卖。
白卿是一早上的飞机,落地后等了自己一个小时,应该没怎么吃东西。
看着白卿无精打采,病恹恹的样子,安程也没什么心思说两句了。
“想吃什么?”安程问。
输液室开了空调,白卿像是坐在暖炉里,也许是程哥在旁边很踏实,他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白卿说:“程哥有推荐吗?”
安程没想到有什么好吃的,“盖浇饭吧。”
点一份清淡的,其他的感觉也不适合发烧的病患吃。
还没等到外卖送过来,白卿就睡着了。
他的脑袋本来是靠在椅背上,但是这个姿势很难受,头会向上仰着,于是身体自发地调整。
等白卿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靠在安程的肩膀上了。
而程哥还算端正地坐着,没有挪开。
白卿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心慌变得逐渐平稳,好久都没有靠过程哥的肩膀了,程哥平时抗拒太过亲密的接触,白卿不怎么敢碰触他,特别是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后。
疲惫和困倦又侵袭上来,白卿的眼皮再次往下落,声音很轻,“程哥,我能继续靠一会吗?”
安程在看手机,闻言偏头,“嗯。”
白卿其实只睡了一会,外卖的骑手都还没有取到货,再睡一会也行。
安程的指尖落在白卿打着点滴的手背上,感受上面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