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被余宸明好说歹说地拉走了,离开了餐厅,顺着小道走到沙滩,后头争执的声音这才被风和海浪所打散。
助理跑去海边小屋喊渔民借船,海面不远处也有亮灯,不少渔民也都是这个点去夜渔看网,也算是当地一种特色的打渔方式。
海浪阵阵,月光明亮,昏暗的海面上灯光摇曳,连成线与网,微凉的海风中时不时吹来渔民快乐的号子——这样的夜渔景色难得。余宸明兴奋极了,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上了船去体验。他回头拉宁珂,却没注意到宁珂的脸色难看极了。
因为她这时候才发现只有一个摄像和两个助理跟出来了。她不会游泳,又觉得海边又黑又冷,就该呆在餐厅,那边镜头更多,节目播出后少不了热搜,怎么就被余宸明给拉了出来?
后面的助理和摄像一边上船,一边打电话赶紧再叫几个人过来。民俗宣传本来也是这次节目的重头戏,他们当然也不打算漏过这边不错的风景。宁珂不好再掉头回走,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上了船。
余宸明很快就在那边的渔船里看到了白日节目拍摄时候认识的渔夫,打过招呼后,对方给他们看网——网一拉,下头都是肥美新鲜,跳来跳去的海鱼,看着就令人高兴。旁边事先做过的助理解释说,这附近每到这个季节,就有季风吹来的洋流,卷起了海面下的营养微生物,所以是打渔的好季节。渔民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渔船开远一点,他们还看到过鲸鱼呢。
余宸明想看鲸鱼,立刻转头cue了宁珂,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鲸鱼。宁珂语气冷冷地回:不去,鲸鱼有什么好看的。
气氛一下被弄得很僵。余宸明这才发现对方好像心情特别不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对方不高兴了,但摄像头还在,所以很自然地挽回了一下这个话题:他形容了一下自己曾经在网上刷过的海上看鲸视频,特别难得,一生可能就只有那么一次经历。
但是宁珂还是没有给他好脸。她觉得海风腥死了,又冷,自己为了吃晚饭穿的衣服都被海水打湿了,所以立刻提出要回去。可他们来到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做,摄影助理也觉得没拍够——余宸明就提议说,我们学着拉一下网吧,说不定能看到一些从来没见过的鱼呢!
渔民伸手过来教他们,但宁珂还是冷着脸,露出一点嫌恶出来。但导演助理也在劝,宁珂这才极不情愿地站起来,从小船那头走过来——她不想去,所以刻意把船弄得很晃,余宸明被吓了一跳,抓着渔网的手一抖,被上头缠着的贝壳划了一道小口子。
余宸明“嘶”了一声,放下了渔网,但看走过来的宁珂停下了,他又伸手去拉渔网,好方便对方走过来看鱼。但宁珂还是不愿意靠近,远远就探出身子伸手要拉渔网。
余宸明刚要提醒小心,不料下头的几条大鱼被渔网拉扯忽然惊动,一甩尾巴拍出老大的水花。
宁珂惊叫了一声,身体本能地一仰,但船本来就有些不稳,她有点失去平衡。余宸明下意识地站起来要拉她,而宁珂碰到了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往外一推——她站稳了,失去平衡的人瞬间变成了余宸明;“扑通”一声,他一头摔进了海里。
第36章
余宸明掉进海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海水漆黑而寒冷,还能碰到滑溜而过的鱼。而节目组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送要救人,还是附近几个渔民比较冷静,以前也没少碰见过这种事,当即就把船桨送过去,喊“抓住!抓住!”
余宸明扒着船桨浮了也就几分钟,很快就被渔民拉上了船。他有点懵,不过没被吓到,周围这么多渔船看着,就算漂走了,还有渔网拦着,出不了什么事儿。但海水里泡过一阵,再加上海风一吹,那股寒冷一个劲的往骨子里钻,就算渔民借了他衣服裹着,他还是抖得厉害。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节目组立刻安排开船回去,导演助理更是紧张得很,一直问余宸明有没有事儿。余宸明脑袋被冷得晕晕,还记得下意识安慰说没事儿,毕竟是他自己要提出来要摸黑看渔民打渔的,不小心掉进海,算是自己倒霉。
下船的时候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爱德华——本来爱德华在里屋洗盘子,一出来发现外头在吵架,叨叨叨地他也听不太懂,只能满场找余宸明。导演用蹩脚的英语说余宸明和宁珂去看夜渔了,于是他就跟着新的摄像也要上渔船,刚走到海边,却撞上人却先回来了;小孩还整个人湿淋淋的,一看就是掉海了。
“what happen?”爱德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直接给余宸明套在了头上——余宸明又打了个喷嚏,小脸都有些发白,简单解释了一下,主要还是自己不小心掉下船了,没啥事,让他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
但后面跟着的摄像和助理都有些迟疑——他们看得清楚,夜视摄像机也拍到了,余宸明是被宁珂推下去的。他们摸不准余宸明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存心给宁珂打圆场,而拎在手里的摄像机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宁珂这会儿也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地感到后悔,她一看摄像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拍下来了。她第一个反应是:这种事儿不能让旁人知道。于是立刻想要躲开人群,给点钱给摄像和助理,让他们直接把那一段删掉。
可爱德华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本来只是觉得小孩直接去夜渔有点莽撞,海上的安全问题还是得反复强调,出于老家长的心态,要拿摄像机看看小孩到底是犯了什么傻,才能摔进海里。
可他就这么一动,宁珂本能地伸手拦。
这一拦,立刻就让爱德华看出了不对劲,这才注意到旁边工作人员的脸色好像都不对。他立刻把摄像机拿到手里,然后催着余宸明赶紧回去洗澡换件衣服。
余宸明蔫蔫地回屋,而爱德华则提着摄像机,后头跟着好多人,一起进了余宸明的房子,坐在沙发上正大光明地翻看起了刚才的摄像片段。宁珂跟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把摄像机拿回来,可是爱德华的背影在夜色中沉默寡言时候,简直如同不可翻越的高山。她又向关系好点的摄像和助理求助,但哪个现场工作人员不是人精,纸包不住火,更别提还要得罪人——所以宁珂尴尬极了,跟到了余宸明房子的门口,便不敢再进去,心里祈祷着,或许太暗,没把她的动作拍得没那么清楚呢?
可惜,他们拍旅游综艺的节目组,背后金主撑腰,不缺钱,夜视摄像机几乎是一流的清晰,所以爱德华很快就看到了那段宁珂把人推下水的片段。
他拧起眉头,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转头和助理说:“导演在哪儿?”
这是要叫负责人来了;他们节目组的导演正在刘晓的屋子里说话,就在聊这几天那些有关工艺品的理念争执到时候要多少放多少,剪多少。苏建雄也在,聊得凑合,不至于吵架,但也没有很愉快。两位都是大咖,言辞间已经让导演背后出汗,把周啸林暗暗地骂了不知多少遍,已经把人拉进心中的黑名单。这时候又有人过来叫导演,说爱德华那边有事儿——导演问什么事儿,回答说好像是余宸明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刘晓这边带了不少药,一听小孩掉海了,说赶紧送点药过去,可别着凉了。苏建雄接过了药,让刘晓先休息,他跟着过去看看。
屋子里没见小孩,只有爱德华,爱德华直接把摄像机拿给给导演,导演一看,脸色变得很难看——苏建雄也跟着瞥了一眼,顿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一群人在楼下客厅待到了半夜。余宸明对此是完全不知晓。他洗完澡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着凉了,吃了药后上楼倒头就睡,但睡得不是很舒服,再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蒙蒙亮,他头晕得厉害,身体还有些冷,一摸额头,毫不意外感受到一片滚烫。
余宸明有些费解,不就是掉了一次海,怎么就发烧了?他平时还是挺注重锻炼的,几乎每天都能锻炼加练舞两三小时,应该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才对。可惜,事实摆在眼前,他难受地躺了一会儿,半点没有缓解,只能翻出浴袍,又裹上自己行李里唯一一件长袖外套,摇摇晃晃地下楼找水和温度计。
好在楼下有早早就过来的摄影和助理,一看他小脸煞白,摸了摸他额头,确认可怜小孩确实发烧了,赶紧让人在客厅沙发上躺下,出门喊人拿温度计和退烧药。
助理帮着倒了热水,关了门窗,又从楼上拿了被子——上楼下楼确实太麻烦,在沙发上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把自己裹成一只蛹,拿着手机在被窝里看了看,发现收到不少条信息,最上头的是他老板,不知怎么就这么快地知道了他落海的事儿,问他现在怎么样。余宸明诚实地打字回:有点发烧。再翻其他人的,却感觉看对话框方块字都在视线里扭曲的蹦跶跳舞。
他吃过助理拿来的药,放下手机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听见周围嗡嗡说话声。他抬起头,看见爱德华坐在旁边正在打电话。
“今天不是要......拾生蚝来着?”余宸明想起他们的任务单,心里有点愧疚,自己这一病肯定要给团队拉后腿。
爱德华把电话挂了,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吃了药,但还没有退烧——小孩的脸蛋烧得通红,头发睡得乱翘,又被汗打得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像是块露了馅儿的瘪瘪包子。“好好休息,”爱德华看透了他的想法,安慰说,“输一把也没什么。”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余宸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觉得是他自己大晚上要出海又着凉,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人生病的时候情绪也脆弱,嘟嘟囔囔地自我批评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又睡着了。
说来也怪,他这烧就第一第二天有烧到快38、39,然后就一直低烧不退,连续烧了三四天,浑身一直都没劲,几乎没法参加任何活动。直到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余宸明还在发低烧,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被煮成一锅浆糊了。
而节目这一次比赛结果,当然是他们这小组输了,最后赚的钱一分没拿到,理所当然地接受惩罚——惩罚是下次录制节目的时候要请整个节目组的人吃饭。后来余宸明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生病,所以节目组对惩罚做了调整,不然他们这一组就该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从小岛骑行至下一个节目的录制点。
听上去其实挺有意思、也挺健康的,不过余宸明是暂时无福消受了。节目录制结束,苏建雄喊了自家的游艇过来接人,把他和刘晓、爱德华直接送到了附近的机场。爱德华直接跟余宸明上了一趟飞机,直到两小时后飞机落地,他拉着昏昏欲睡,脚步都是拖着的余宸明——一出贵宾通道,就看到了站在车旁,脸色难看的云颢。
第37章
爱德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alpha的状况不太对,信息素非常躁动不安,十分有攻击性。
他谨慎地停在了十米外的地方。“Haven't seen you for a long time,C——Are you ok?(很久不见了,C。你还好吗?)”
而云颢的视线只是牢牢地锁在他身后的余宸明身上。小孩穿了一件宽大的连帽衫外套,因为发烧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靠着爱德华才能站住——爱德华的判断没错,他的情况确实说不上好,今早信息素失调症才发作一次,所以,现在正是最需要余宸明的时候。
他没跟爱德华废话,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余宸明的胳膊,然后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余宸明一下子脚离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熟悉的沉香包裹而来,被提起的心立刻就放下了,本能地往香味处靠了靠。模糊间,他身上的昏沉难受似乎都消退了几分。
而云颢的脸色也在抱起余宸明的同时开始缓和——前两天公司这边有点烦人的琐事,本来他心情就不太好,而接着又传来余宸明在节目录制中不小心落海发烧的消息。几乎是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节目组的那段拍摄录像就已经送到了他的电脑上,连同宁珂的背景调查:肤浅又自以为是的女人,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云颢通通把这笔帐算到了杨景维和杨家的头上。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把手收紧了一些,感受到小孩微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耳鸣和头痛终于开始减弱,他这才分给站在旁边双臂抱胸,歪头打量他们的爱德华一个眼神。
“莱特,”云颢说,“好久不见。恕我今天没空招待,我会让助理——”
爱德华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坐十点的飞机走,只是过来送小孩。”他顿了一下,“威廉一直都很想见他......但我猜你还没把你们的事儿告诉Amber,对吗?”
云颢点了下头。
云颢当然很早就和爱德华认识,本来《世界角落》这个综艺也是托了他的关系才能请到这位世界级影帝来当常驻嘉宾。但他和爱德华也不能算是很熟,很熟的人是威廉——外国的这些世家贵族一直都关系密切,这两人甚至还有血缘关系。所以,当然,爱德华知道关于他的事儿。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他知道。”爱德华指出,“你能做到吗?”
云颢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起来,alpha的信息素变得浓郁、甚至开始呛人,但爱德华也不是一般的alpha,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冷静地看着云颢——平心而论,他很欣赏云颢,但却并不喜欢这个男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云颢反问。
“你会伤害他。”爱德华说,“而他也会很难原谅你。”
爱德华这一番话说得语焉不详,但云颢却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说得没错,他有太多事瞒着余宸明了。他可以给自己找借口说,不让小孩知道是害怕他受伤害,但是这不是真的原因。原因在他自己,他自己才是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云颢冷笑一声,没准备搭话,而是要直接离开。但爱德华又看了一眼余宸明,喃喃感叹:“如果琳还在的话,我的孩子现在也应该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云颢的脚步停了下来。爱德华的妻子叫林琳,很多年前他见过,是一个身材矮小,安静寡言的亚裔女人。无论是成长的背景、家庭、性格、习惯——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林琳甚至从不会陪伴爱德华出席任何公开场合,让云颢一度以为他们婚姻不和。而十年前,林琳在外出时遭遇山体滑坡的意外而去世。爱德华可以再婚,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
婚姻,爱情——云颢觉得那就像是一座冷冰冰的碑,他知道那应该是一座墓碑,却永远都无法明白那上面写了什么字。
云颢把余宸明抱进车里,而再回头,爱德华已经走了。他坐进驾驶位,沉默地发动车子,一路开回家。
余宸明睡得很沉,一路上都没醒。所以云颢开车到家,又把他抱下车,直接送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
他用额头探了下小孩的体温,仍然有点高,他弯腰把小孩放在床上,准备松手去找点药——还好余宸明之前买了不少药放在家里——但小孩忽然伸手拽住了他。
余宸明没醒,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手却一直抓着他的外套不松手。云颢本来准备上手掰开,但小孩的手腕细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又掉了体重,皮肉好像只剩下薄薄一层附在腕骨上,多用力一点就会弄折。所以他干脆直接脱掉了外套,盖在了余宸明的身上。
他去客厅找了药和热水——原来这别墅里是不会有什么退烧药感冒药的,还是当初余宸明大采购的时候买了回来,所以他才不用外出专门买一趟;他只受过伤,知道包扎止血的办法,但几乎没有生过病,不知道感冒发烧吃什么药合适,余宸明又是什么常用药都买了一通——所以他专门打了电话问过肯,一般发烧要给病人吃什么药。
他拿了药再回卧室,却发现小孩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外套里面,手还紧紧抱着袖子,睡得呼吸平稳。
云颢愣了愣,这样的行为有点像是——紧接着,他才骤然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所以余宸明才会落海后忽然一直低烧不退。
因为他的体质正在改变.......他在从一个beta转变为omega。
云颢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把药和水放到一旁,坐在床边,很快,小孩就不自觉地向他靠来,松开了袖子,去抓他的胳膊。
看来他给余宸明的液态信息素很好地发挥了效用;他给小孩的那些“沉香”,实际上都是借由他血液合成并液化的信息素——高浓度的液体直接接触皮肤,因此起到催化的作用。这其中当然有他们信息素适配度高,余宸明自身的指标也高的原因在,否则不会仅仅两三个月,作用就会如此之显著。
他掏出手机,当即给肯医生再打了电话,让医生明天直接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云颢望着小孩埋在他衣服里的睡脸;没有alpha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小孩在他的房间里,盖着他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云颢把药和热水含进嘴里,弯腰咬住小孩的嘴唇,把药喂了进去。然后他也没打算离开,而是解开衬衫扣子,抽掉皮带,握着小孩热乎乎的手,直接上了床躺下;这么大一块热源出现,小孩立刻就靠了过来,自投罗网一般地钻进了他的怀抱。
云颢抱着他;余宸明的脸蛋软得像是热乎乎的棉花糖,贴在他胸口那露出的皮肤上。小孩手脚纤长,但和他比起来就只能说是小,身材薄薄的一点,用力摁在腰上都好像会折断......他是手掠过小孩的腰,后背,最后停在后脖上;那块隐藏着腺体的皮肤上。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爱德华的那些话;小孩还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被他改变,成为他的所属.......是啊,小孩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最大的问题正是他眼前选择的这个人。这个人此刻心中甚至还毫无愧疚,只有隐秘的满足:即便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时候,他已经是他的omega了。
云颢俯下身去,捏着余宸明细细的脖颈;然后,对着那块皮肤咬了下去。
第38章
第二天,余宸明的烧就退了,但身体还没力气,模模糊糊还没醒的时候听到房间里有人说话,支开眼睛一看,是肯医生。
肯医生给他开了药,因为之后还有病人会诊,很快就离开了。余宸明吃了药,虽然觉得虚,但还是下床去洗了个澡。昨天下了飞机后他就睡着了,不知怎么,睡得特别沉,一直到现在都没洗澡,搞得他特别不舒服。
洗完澡出来,他昏昏沉沉地擦着头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于是下楼往厨房走。正在客厅打电话的云颢一转头,就看到小孩打开冰箱往外拿食材——他当即眉头一皱,挂断了电话,大步朝厨房走去,然后一把抓住余宸明的胳膊。
“怎么不休息?”
余宸明茫然地仰着脑袋看他:“快到点吃饭了.......”
“你现在还病着。”
“烧已经退了,我——哎!”
云颢手臂一伸,把人抱了起来,吓得余宸明赶紧抓着他的脖子——然后云颢转身,把他放到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不缺这一顿,”他说,“午饭我来做吧。”
余宸明本来还想在挣扎一下,但一听这话就立刻停止动作:他还没吃过云颢做的饭菜呢!
云颢要回厨房,余宸明也一起眼巴巴又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回来了,坐在吧台上直勾勾地看他,嘴里嘟囔,我不打扰,我不打扰,我就看看!万一老板把厨房烧了怎么办?——云颢无奈极了,看小孩这会儿有了点精神,便妥协了。
云颢做了意面和奶油蘑菇汤。
余宸明看他在厨房里做饭,并不是第一次的生手姿态。尤其是切菜用刀的时候,看起来远比他还要熟练。一般生病的话不都是熬熬粥?他支着脑袋猜测,他老板是不是只会做西餐?于是开口问:“你是不是在国外呆过很久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F国呢。
云颢点了点头,说:“我十七岁去了M国,后来在F国,三年前才刚回来。”
刚回来——就坐了梦端的总裁?余宸明迷惑地眨了眨眼。而云颢看穿了他的疑问,回答:“梦端是家族企业。”
哦,果然还是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余宸明觉得这才算符合老板的气质。头还有点昏沉,撑不住了,他就趴到了桌上,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还好云颢及时做好了意面,把盘子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