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后 第16章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祝青臣一个飞扑上前,抱住他的手臂。

李钺脚步一顿,但没有推开他,继续往前走。

祝青臣整个人挂在李钺身上,被他拖着往前走,两只脚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祝青臣抬起头,仔细观察李钺的神色。

李钺下颌线紧绷,竭力维持严肃的表情,但祝青臣看得出来,他也装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李钺先开了口。

可他说的,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祝卿卿,自己走,好好的靴子都被你磨烂了。”

“不要,我自己走不动。”

祝青臣眨了眨眼睛,小声问:“李钺,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他是真的不明白。

朋友想见他们,他们出去就好了。

朋友之间有误会,解开误会就好了。

为什么要生气呢?

李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祝卿卿,我现在是皇帝。”

祝青臣点点头:“我知道啊,你跟我说过。”

他还是不懂。

李钺沉默着,停下脚步,抄起祝青臣的腿弯,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祝青臣吓了一跳,然后熟练地搂住他的脖子。

李钺抱着他,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祝青臣靠在他怀里,半边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听着李钺强有力的心跳,祝青臣好像明白了什么。

李钺现在是皇帝。

而他和他的朋友们,现在是臣子。

他们先是君臣,后是友人。

天底下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绝没有臣子逼到宫门外,求见君王的道理。

更何况,李钺今夜,确实足够给他们面子了。

陪着祝青臣出来见了他们,就算闹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只是罚俸一年,没有太多处罚。

帝王权威,不容挑衅。

祝青臣抬起头,看着李钺紧绷的神色,恍惚间想起€€€€

原来李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做了快十年的皇帝啊。

他抿了抿唇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李钺,我下次不会跟你吵架了,也不会再拉着你出去了,我一时忘了你是皇帝。”

李钺同样垂眼看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对你生气。”

他是对外面那群大臣烦躁,也对自己烦躁。

他已经很克制了。

若是祝青臣不在,他指定会杀人,杀了那群乱嚼舌根的世家子弟,再和那群死犟的大臣打一架。

偏偏祝青臣在旁边,他怎么好当着他的面喊打喊杀?

万一吓坏祝青臣,可怎么好?

万一……祝青臣看出他的真面目,那怎么办?

都怪那群没事找事的大臣。

一路沉默着,两个人回到寝殿。

李钺把祝青臣放在软榻上,俯下身,帮他解开身上的鹤氅,剥掉身上一层一层的厚衣裳。

“早点睡,明日还要上朝。”

“嗯。”

李钺帮他脱掉最后一件衣裳,刚准备起身。

忽然,祝青臣悄悄伸出手,拽住李钺的衣襟。

李钺没能离开,反倒被祝青臣拽到面前。

祝青臣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可是李钺,我觉得,皇帝也需要一些好友。”

李钺却道:“皇帝不需要。”

祝青臣反问道:“那我算什么?”

李钺同样严肃地望着他:“祝卿卿,我可没把你当成好友。”

这话似乎有歧义,似乎又没有。

宫门外一群好友,不能让李钺挪动脚步半分。

但祝青臣一跟他吵架,他就陪祝青臣出去了。

宫门外一群好友,还要让祝青臣说出他们之间的私密事,才能确认祝青臣是祝青臣。

但李钺一见到祝青臣,就知道这是祝青臣。

祝青臣不自觉松开拽着李钺衣襟的手,往后躲了躲。

可是李钺非但没有与他拉开距离,反倒往前倾了倾身子,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两个人一进一退,靠得太近,呼吸都打在对方的脸上。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小公子,你要的东西我们拿来了。”

“来了。”祝青臣一激灵,像一条小金鱼,“哧溜”一下,从李钺身边逃走。

他小跑出去,拉开殿门,从宫人手里接过什么东西:“谢谢你们。”

“小公子不必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钺直起身子,藏起眼中冷意,回头看去。

祝青臣掩上门,拿着一个小瓷罐,转身回来。

李钺问:“祝卿卿,什么东西?”

祝青臣如实回答:“祛疤的药膏。”

一听这话,李钺有些急了:“你受伤了?我怎么没看见?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早说?”

祝青臣抬起头,看着他,指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没受伤,我想给你抹点药。”

祝青臣和李钺因为想法不同在吵架,祝青臣在生气,李钺也在生气,可是……

该抹的药还是要抹。

两个人站在殿中,都不说话。

祝青臣双手捧着小瓷罐,用求和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李钺。

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李钺沉默着,到底收敛了周身戾气,大步上前,握住祝青臣的手腕,把他带回房里。

“没生你的气,都是他们的错。快上床罢,站在地上受了凉,还得我……朕伺候你。”

第10章 上早朝

今夜之事,凤翔老臣、祝青臣和李钺的朋友们没错。

李钺也没错,祝青臣更没错。

如今回过神来,两个人竟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点小事,实在没有必要吵架。

不用多说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就和好了。

一重重帷帐垂在地上,遮掩烛光。

祝青臣穿着雪白的毛绒中衣,坐在柔软暖和的床铺上,手里捧着一个和他一样白的白瓷小罐子。

李钺靠在床头软枕上,将自己的单衣衣带紧紧攥在手里。

祝青臣打开瓷罐子,拍了一下他的手:“快,把衣裳解开。”

李钺试图拒绝:“祝卿卿,这些都是陈年旧伤,现在抹药没用。”

“那可不一定。”祝青臣正色道,“这是我特意让他们去太医院找太医拿的,旧伤也可以用。你受伤以后,肯定随便糊一点金疮药上去就完了吧?肯定从来没抹过祛疤的药吧?”

李钺再次辩解:“祝卿卿,我是个男人。”

祝青臣振振有词:“男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看我身上多白。”

李钺撩起他的衣摆,看了一眼:“是很白,像小雪人一样。”

祝青臣拍开他的手:“可以了,只能看,不能摸。”

“噢。”李钺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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