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钺一面擦脸,一面抬起头,环视四周。
林中风静树止,并无异常。
或许真是巧合……
下一刻,又是“哗啦”一声!
卫平再次大喊一声:“陛下!护……”
李钺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无妨,别大惊小怪的。”
卫平弱弱地应了:“是……”
这时,祝青臣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李钺,积雪怎么就专往你身上砸呢?”
李钺捂着头,委屈巴巴道:“我爷爷打我。”
“啊?”祝青臣震惊。
“你爷爷也打我。第一下是我爷爷打的,第二下是你爷爷。”
“啊?你怎么分得出来?”
“还有你爹你娘,我爹我娘,我把你给强取豪夺了,他们都不高兴……”
话音未落,又是“哗啦”一声。
这回李钺早有预料,一扬手,便用衣袖把落雪挡开了。
好像是有些古怪。
祝青臣抬起头,环顾四周:“爷爷!”
怪傻的。
于是祝青臣又用气声,小小地喊了一声:“爷爷?”
他试图解释:“是我强取豪夺李钺的,我是强抢民男的小采花贼,不要打他……嗷!”
一个白影迎面飞来,李钺眼疾手快,将祝青臣护在怀里。
这回倒不是落雪,这回是一只雪白的小鸟,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见没撞上,又挥动着翅膀飞走了。
祝青臣睁圆眼睛,也生气了,一把按住李钺的手:“抱着!”
他就不信了!
祝青臣捧着李钺的脸,转过头,照着他的脸颊, “吧唧”就是一口!
我是小恶霸,我当众强抢寡夫!
爷爷,来打我啊!
下一刻,一阵劲风迎面吹来,迷了小恶霸的眼睛。
“嗷!爷爷,我错了……李钺,快帮我吹一下……呜呜……”
*
说来也怪,祝青臣大放厥词之后,林子里反倒安静了。
或许是因为见不得祝青臣难受,或许是因为€€€€
祝青臣眼眶微红,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钺:“再吹一下,还是难受……”
“好。”李钺牢牢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伸手去揉,认真帮他吹吹, “好了吗?”
“还要吹。”
“这样呢?”
积雪越砸,大风越吹,两个人就抱得越紧,根本分不开。
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他们顺利来到家庙前。
祝青臣与李钺翻身下马,整理衣冠,抬头望向家庙。
庙宇恢弘,八面殿门齐开。
祝青臣与李钺对视一眼,并肩而行,拾阶而上。
来到殿中站定,宫人手捧托盘,奉上香烛。
两人亲手接过,点燃三炷香,拿在手里,平视前方,神色严肃,目光坚定。
供案之上,就是他们爹娘爷爷的牌位。
礼官唱和,抑扬顿挫。
€€€€陛下英武非凡。
€€€€太子太傅才高八斗。
€€€€陛下与太子太傅天生一对,特来告知长辈祖宗,他们不日便要成亲!
礼官刚刚念诵完毕。
风吹过,供案上,烛焰摇晃。
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
李钺与祝青臣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齐齐上前。
李钺将手里的三炷香插进香炉里,祝青臣把香递给他,小声道:“我怕烫。”
立香燃烧,香灰掉下来,在手背上燎一下,可疼了。
小的时候祭拜天神,就是李钺帮祝青臣插香,到长大了也不变,从前军队出征,他二人一同祭天,祝青臣也要李钺帮他。
李钺熟练地接过立香,同样插进香炉里。
€€€€香已经上了,爹娘爷爷再想反对他们的婚事,可就来不及了!
李钺正色道:“礼官记一下。今日祭祖,来时天色晴朗,紫气东来,更有天降瑞雪,神鸟报喜。祭祖之时,神风吹拂,沁人心脾,香烛青烟,如莲花一般。”
“凡此种种,皆是上上吉兆。”
他握住祝青臣的手:“长辈祖宗降下吉兆,可见朕与太子太傅的婚事,乃是上天注定,天命所归。”
礼官皱着眉头,凑近一些去看:“陛下,这紫气东来,莲花青烟……”
在哪儿呢?他怎么没看见呢?
祝青臣反手握住李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用力点头,理直气壮道:“本太子太傅也看见了,就这样记。”
两个人并肩而立,交换一个得逞的默契笑容。
€€€€€€€€€€€€€€€€
臣臣:爷爷爹娘,我打算和李钺结婚,请问你们谁赞成谁赞成?
爷爷爹娘:?(这什么狗屁选项)(变成雪球到处乱砸)
臣臣:你们不说话,那就当你们都赞成!
爷爷爹娘:??(你这个小恶霸)(变成狂风到处乱吹)
臣臣:看来你们都赞成,雪球是天降瑞雪,狂风是紫气东来,耶!
爷爷爹娘:???(在地府里拗竹鞭)(就等着这两个小兔崽子过来)
小可爱们七夕节快乐!臣臣和李那个七夕节也快乐!
今天全家都有点拉肚子,所以更新晚了点,明天应该不会了
第26章 分开住
祭祖结束。
祝青臣抬起头,对李钺说,自己想一个人在家庙里待一会儿。
李钺当然知道,他是单独想跟家里人说说话。
于是李钺摸摸他的脑袋,说了一句“不必太过伤怀,我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回家”,便带着一众官员侍从出去了。
一声轻响,殿门合上。
殿中只剩下祝青臣一个人。
他回过头,看向摆放在宫殿正中央的供案牌位。
转过身的瞬间,细细清风迎面吹来,轻轻拂动他的头发与衣袖。
方才亲手点起的蜡烛,烛光幽微,烛焰跳跃,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祝青臣低下头,揉揉眼睛,一掀衣摆,直接在蒲团上跪下。
他双手按在蒲团上,俯身低头,结结实实地给两家长辈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青臣回来迟了,让爷爷,爹,娘,各位长辈担心了。”
十年。
他被困在山上的时候,爷爷爹娘在地府里看着,肯定都急坏了。
如今他回来了,自然要正正经经地跟他们说一声。
邦邦邦三声之后,祝青臣捂着磕红的额头,抬起头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呜呜……爷爷,没控制好力气,好痛……”
清风愈轻,祝青臣捂着脑袋,慢吞吞地挪上前。
他举起双手,恭恭敬敬地从供案上取下爷爷的牌位。
他靠在供案边,将牌位抱在怀里,又从怀里拿出手帕,一个字一个字,一道缝隙一道缝隙,仔仔细细地把爷爷的牌位擦拭干净。
帝王家庙,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宫人来打扫。
但宫人只是擦擦门窗,擦擦地板,他们可不敢去碰陛下与太子太傅长辈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