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漆黑的桃花眸积聚着呼之欲出的风浪,几乎要将虞卿辞吞噬,虞卿辞下意识躲闪温砚笙的目光,反应过来时又觉得自己处了下风,推了下温砚笙,让她们之间隔出两步的距离。
“选吧。”
温砚笙皱着眉,试图缓解她们之间的氛围:“你爸爸也在家,若是€€€€”
“他知道又怎么样?”虞卿辞打断温砚笙的话,伸出手摩挲上温砚笙的脸,充满挑逗意味的揉了揉她的唇,“只要我们不当真,他也不会当真的。”
温砚笙扣住虞卿辞的手,微微用力:“你现在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刚刚的那些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我很清醒。”虞卿辞直直的望着温砚笙,一字一顿道,“我不想再寻找喜欢的感觉了,我们回归最初的消遣,恋爱关系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当我们都单身。”
“虞卿辞!”温砚笙发出一声低吼,她停顿了好几秒,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我带你去洗澡,洗完就早点睡吧。”
虞卿辞任由温砚笙拉着她进卫生间,然后主动脱衣服,乖巧异常,也不在意自己渐渐袒.露的身体,长发乍一贴上皮肤,有些凉。
温砚笙给她放好了水,转头正要嘱咐一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酒后全身都泛着粉,偏偏虞卿辞的表情很是无辜,还歪着脑袋问了一句:“水放好了?”
“嗯,别忘了卸妆。”温砚笙转过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入水的轻微水声,温砚笙脚步更快,却在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拥上来一双手,顺着衣摆钻进来,将她缠住了。
“我好像没让你走吧?”虞卿辞贴着温砚笙的耳,灼热的气息压在温砚笙的颈侧。那枚吻痕的印子早就消了,虞卿辞却还能记得曾经种下的位置,她在上面轻轻舔了一口。
温砚笙的背脊一僵:“阿辞……”
“你刚刚自己说要留下来的,温砚笙,你不知道该做什么吗?”虞卿辞又在上上面吸了一下,力道很轻,不至于留下印迹,狭长的眼尾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挑,“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你现在还可以离开。”
温砚笙深吸了口气:“我之前在酒吧找的那个人,她……”
“她在你记忆里存在了那么多年,你现在若是想降低她的存在,否定她的重要性,我会对你失望的。”虞卿辞笑着打断她,“所以别说了,她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安静是活泼我都不想再听,别扫兴了,好吗?”
温砚笙似乎妥协了,她垂着眼,平静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虞卿辞看不懂也不想猜,她真的好热,晚上的酒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冒牌的假酒,热得她全身燥热又暴躁。
“过来给我洗澡。”虞卿辞跨进浴缸,温砚笙依旧不动,虞卿辞不悦的提高声音:“温砚笙。”
温砚笙走了过去,虞卿辞用手轻轻拨了下水面,荡开的涟漪将酮.体若隐若现。温砚笙走进浴缸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任由温砚笙服侍自己。
起先温砚笙的动作很温柔,手揽过虞卿辞的背,低下头轻轻的吻在她的唇上。浴盐球的香味带着醇厚的木质香,又夹杂着虞卿辞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气,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剂催.情剂般,令人气血躁动。
潮湿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温砚笙的吻落至耳下时,虞卿辞缓缓睁开双眼,隔着迷蒙的水雾,看到额角挑起的青筋和温砚笙在热水中仍苍白的脸色。
这好像并不是她想要的。虞卿辞有些恍惚,她想,也许温砚笙还可以再说点什么,而不是就这样接受了。
可温砚笙应该说什么呢?
虞卿辞越来越乱,她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听温砚笙说什么。
但眼前的这份沉默,又跟她预期的截然不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失控。
这到底是在折磨温砚笙,还是在折磨她自己?
热水没过胸口,压得虞卿辞有些喘不过气,可能是酒精在作祟,可能是浴室太闷了,她闭紧双眼,克制着不去看温砚笙。
然后如同往常那样扬起脖颈,去享受纯粹的欢愉。
但突然,她举起的双手擦过温砚笙的肩膀落了空,‘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落了地,虞卿辞还来不及去看,双手忽然被一股大力扣紧,猝不及防的反扣到了浴缸边缘,后背随着冲击力撞到浴缸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虞卿辞猝然睁眼,眼前的温砚笙俯在她上方,紧盯着她的眼睛没有了镜片的隔阂,眼底隐隐发着红,虞卿辞心下一惊,无端想逃:“你……”
温砚笙扣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吻落下来时,像是要将她口中的空气都夺走。
水声在这一刻像是从耳畔消失,虞卿辞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从相贴的胸口处,一声又一声传来的震颤。
被扣紧的双手发着疼,甚至连后背也在作痛。温砚笙从来没这么粗鲁的对待过她,虞卿辞突然有些怀念温砚笙的温柔。
落在唇上的吻也很重,嘴唇没破皮,却火辣辣的疼,虞卿辞挣扎着要反抗,去摆脱这场也许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亲昵。
可她刚想动作,温砚笙忽然急喘了一声,虞卿辞下意识睁眼,发现那双桃花眸蒙着一层水雾,分不清是浴缸中的热气还是它本身。
温砚笙松开了禁锢着虞卿辞的手,轻轻落下,遮住了她的双眼,虞卿辞就再也分不清了。
眼睫在掌心里轻轻颤动了几下,她听到温砚笙说:“等你明天酒醒了,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之后你就算仍有不满也没关系,但今晚,别跟自己生闷气了好吗?”
“谁跟自己生闷气了!”虞卿辞下意识反驳。
温砚笙轻轻笑了一下:“那就好。”
莫名的语气,衬着无法窥探的表情,叫虞卿辞一时不知如何辨别。
她的沉默像是一道应允,最脆弱的地方被包裹住,一如往常那般,直到指关节渐渐消失,虞卿辞肩背紧绷,眼睫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你别直接€€€€”
捂着眼睛的手下移,捂上了虞卿辞的嘴,光明重新汇入眼瞳,有几秒的刺眼,让虞卿辞无暇去顾及其他,抬起的手腕又是一抖,重新落下去。
温砚笙明显不太对劲,她习惯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不想让人看出来时,虞卿辞无论如何去辨认,都难以捕捉,像是藏在蒙蒙的水雾中,看得到,却抓不着。
卧室外传来敲门声,是阿姨整理好了温砚笙的房间,虞卿辞刚提高声音对外应了声‘好’,嘴又被重新捂上,更急的水声揉过细密的神经,虞卿辞胸口起伏,身上溢出细密的汗,又被水冲刷开。
一次结束后,水流淌进去,带来干涩的滞酸感。虞卿辞想要起身,又被重新按了下去,温砚笙的动作很强势,紧紧的按着她。
“你还记不记得……”温砚笙突然开口,“我们相识在酒吧的那一晚。”
“……那晚,怎么了?”
“当时我以为我看错了。”温砚笙用了点力,那股酸滞感又重新被熟悉的极感取代,温砚笙看着虞卿辞失神的双眼,“直到你走到我面前,长长的一段路,我才确定。”
不知道温砚笙为什么要提这个,虞卿辞习以为常的将此当作是称赞自己的容貌,温砚笙也没解释,又说到下一句。
“你跟我提想要玩恋爱游戏时,我确实生了气,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脱离了……却没想到还是轻易的展露在了你的面前。”
“在温家拿模型枪对着温煜风那晚,我也确实在生气……又被你窥见了那样的一幕。”
“……”
做这种事的时候实在不适合正经聊天,虞卿辞的脑子乱的厉害,明明每句话都听的懂,可又不知道温砚笙为何要在这时候说起。
她总觉得温砚笙这些话中有所深意,可她就是想不明白。
温砚笙的情绪也没有比虞卿辞好到哪里去,向来清晰的说话声断断续续,间接性停顿着,好像要将她们相识开始虞卿辞所计较过的每一件事情都翻出来说上一遍。
就连虞卿辞自己都有些恍惚。
原来,她们认识了那么久。
原来,她们之间有过这么多的过往。
虞卿辞每每想出口回应,温砚笙都没给她机会,动作愈发的急,身体被翻过去,不满与闷气皆随着她的动作被按下,吻像点火似的燃遍整片背脊。
第二次结束时,虞卿辞被温砚笙从水里捞出来,只是随意的拿了块浴巾裹上。
按照往常,温砚笙会耐心的替她吹头发,然后她帮着温砚笙仔细的护肤,最后相拥而眠。
可今晚显然不一样。
温砚笙如她所愿,恪尽职守的扮演一个‘情人’的角色。
而不是恋爱的女朋友。
被扔到床上后,大片的水迹在床单上晕开,滴水的长发散落到枕头前,虞卿辞浑身一僵,又被温砚笙翻过身去,吻重新落下。
竟然还打算继续。
虞卿辞忍不住提醒她:“浴巾别扔,弄到床上会被发现的。”
温砚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抽开浴巾,但很快浴巾又被蹬乱,一半散落到了床下。
卧室内没有亮灯,只有半掩着的卫生间的灯光透出来,亮度有限,虞卿辞只能借机看清温砚笙的轮廓,就再也不能分辨其他。
接连的索取让虞卿辞有些吃不消,她习惯了温砚笙的温柔相待,之前就算温砚笙强势一些,动作也是温柔的。
可她又不想推开温砚笙,她隐隐能感觉到,温砚笙一贯的沉着冷静也在渐渐分崩离析。那种沉闷和窒息感让虞卿辞感同身受,让她生不出一点气。
“今天看着你的出租车停到名伦楼下时,我在车里坐了很久。”温砚笙终于提到了她是如何找到虞卿辞的,“但我又觉得你想听的也许不仅仅是那些过往。”
“阿辞,我€€€€”
很久很久,虞卿辞的心脏越跳越快,却没再等来温砚笙的话,重新被淹没在新一轮掀起的情.欲之中。
一晚上接连的反复,直到整张床单都被湿透,一半是从浴室带来的水,另一半是其他。身体陷进床铺中,像是被海浪所吞没,心绪起伏汹涌,久不能停。
渐渐的,温砚笙也没有再说话了,她们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配合着将事情做完,发泄出来的那一刻,虞卿辞近乎脱力,向来骄纵的脾气也没多余的力气来展开了。
唯有胸口的沉闷感依旧未消,堵着一团郁气,较一开始更煎熬。
“电脑开机密码是多少?”下床穿衣服时,温砚笙侧头问了一句。
虞卿辞报出一串数字,前两位是温砚笙的生日月份,后两位是日期,中间是她自己的。
温砚笙似乎并没有猜出来,虞卿辞松了口气,此刻她实在不想再解释这串数字的意义。
温砚笙将虞卿辞塞进被子里。好在冬季的棉被较厚,湿了一层,里面还是干的。
浑身的汗和头发黏腻的粘在一起,虞卿辞的意识被不支的体力影响,不受控制的渐渐模糊。
可当她看到温砚笙沉默穿衣服的背影,脱口而出:“温砚笙,你要走了吗?”
强烈的不舍与委屈几乎要将她吞噬,也许很不合时宜,但在这一刻,虞卿辞产生了强烈的后悔。
温砚笙重新走回来,在虞卿辞额头落下一吻,说:“我很抱歉。”
吻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瞬间,温砚笙已经重新转身,而后是卧室房门被轻轻带上的锁扣声。
屋内彻底安静了。
第二天醒来时,厚重的窗帘尽职地挡着天光,分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温砚笙€€€€醒来的那一刻,大脑像是安装了备忘录那般想起温砚笙的名字。
乱了一晚上的思绪终于渐渐清晰,没了酒精的冲动,理智渐渐回归。
虞卿辞按了按太阳穴,昨晚温砚笙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清楚的在脑中重现。
包括温砚笙最后离开时的那个背影,和那句‘我很抱歉’。
她仗着温砚笙对她的喜欢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幼稚的举动,成熟稳重如温砚笙,恐怕也受不了了吧。
可若是就这么散了,虞卿辞很清楚自己舍不得。
她很少有舍不得的东西。从小,她就得到了金钱物欲的极度满足,可金钱依旧无法置换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所以她学会了取舍。
但温砚笙……从她醒来第一时间想到温砚笙的那一刻,虞卿辞就知道自己舍不得。
没了昨晚的气氛烘托,没了酒精的入脑,虞卿辞甚至觉得,那个白月光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温砚笙也没追究过她的过去,不是吗?
她打算去跟温砚笙重新谈一谈这件事情,或许她们需要一次对于过往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