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笙垂眼笑了笑,下床关了大灯:“床头有东西吗?”
“有。”有些味道能带来特殊的感官刺激,虞卿辞趴过去翻了片刻,突然‘啊’了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温砚笙:“什么?”
“一个很可爱的小毛球。”虞卿辞镇定说,“包装口没有封严,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用过,可惜了。”
她将毛绒的大尾巴那端扫过自己的下腹,轻轻打转,镜头拉近时,很明显的沾染上几分水渍。
温砚笙的呼吸显而易见的重了几分:“别玩了,放回去吧。”
虞卿辞歪了下头,惊讶道:“温砚笙,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种?”
“放回去。”温砚笙重复。
虞卿辞自然没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放身体里放的爱好,但见温砚笙反应那么大,她沉吟了片刻,突然绽出笑意:“温砚笙,等我回去了,我穿狐狸女仆装给你看,好不好?”
身体的燥意随着这番话愈演愈烈,最后两人还是做了,挂视频前,虞卿辞听温砚笙说:“衣服就算了,尾巴难戴你受不了的。”
虞卿辞迷迷糊糊的想,这是看不起谁呢?
一周后,虞卿辞通过诺曼先生介绍的人脉,意外结识了另一家有强烈合作意向的公司,对方似乎对于AIGC这一块极为感兴趣,连股份占比都愿意退让。
十二月二十,距离虞卿辞离开云城正好满八个月时,连绵的阴雨天后,爱丁堡下了一场暴雨,街道上行人匆匆,虞卿辞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
程歆带着一份资料神色凝重的走进来:“欧通的人有问题,这是查到的他们公司之前的一些合作与近期的合作客户,他们所能给出的资金跟他们公司规模不成正比。”
她把文件翻到中间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几行字说:“是华国人,这是我目前调查到的关系网。”
虞卿辞接过调查报告,目光停留在法人名字上,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荣家老二老三还真逃出国了?”
“是,荣老爷子将罪名全认了下来,荣歉荣暨趁荣家大乱的间隙偷渡出去,警方拿着新调查到的证据去抓人时,已经人去楼空。”
“那就有好戏看了。”虞卿辞合上文件,吩咐道,“去跟他们约时间,越快越好。”
程歆愣了愣,这半年多的合作也让她了解虞卿辞的性格,但对面毕竟是有备而来,程歆还是劝了一句:“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都送上门了,冒险的是他们才对。”虞卿辞将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准告诉温砚笙啊。”
第73章
自从那日虞卿辞交代程歆跟那边约时间后, 这两天外出见人时,总是能察觉到后方有车在跟着他们,减速拐过一个弯后, 车子又不见了踪迹。
无论是试探还是调查, 虞卿辞皆没有做出反应, 像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回到酒店时天色已晚, 程歆留下来帮她搬今天客户赠送的礼品,推开套房门时五彩的霓虹灯自屋内亮起, 盘旋在几颗人高的圣诞树上,枝头挂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虞卿辞看着不由怔了怔。
入住后她们便跟酒店预约了每日清扫房间的时间,皆是有人在屋里的时刻。因此, 能自由进出她套房的只有程歆。
立刻便明白了什么, 虞卿辞不动声色的问:“这是酒店提供的圣诞服务?”
程歆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向来严谨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自然:“不是,是温总交代我布置的,这些东西都是她半个月前邮寄过来的。”
虞卿辞:“噢。”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程歆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 还以为是不喜欢,正要为自己的前上司美言几句,就见虞卿辞向她摆了两下手:“程助理你先去休息吧,都忙一天了。”
程歆张了张嘴, 对待客户再怎么能言善辩,到了感情的事上她也有些无能为力,只好离开。
窗外是星空璀璨、月白风清, 周围是琳琅灯光、甘情厚礼。虞卿辞走过去, 抬手轻轻触到礼盒上飘扬的金丝带, 忽然就笑了。
像是后知后觉的无奈和感慨,回神时她给温砚笙发去条消息:【我回酒店了】
国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温砚笙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被吵醒了,消息回得很快:【见到那些东西了?】
虞卿辞:【嗯,还没拆】
温砚笙:【不急,等你有空了再拆吧,先去洗个澡睡一觉,你已经熬了好几天的大夜了】
虞卿辞:【我晚上睡得晚,白天起得迟,一样的。倒是你,凌晨三点多给我发消息,到底是谁没好好休息?】
温砚笙:【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睡】
虞卿辞刚要说晚安,温砚笙又发过来一条:【你寄的手镯已经收到了,尺寸合适,我很喜欢】
虞卿辞正从圣诞树上拿下一个礼盒,还没拆,心里就觉得满足异常。再多的礼物,都比不上互相记挂的心意。
她发了个视频请求,打算边拆礼物边跟温砚笙聊天。可她那边为了圣诞树的七彩灯光没有开灯,灯光太暗,给温砚笙造成了另一种错觉,语气有些无奈:“阿辞,就算你要玩也先去洗个澡,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玩,这些圣诞树经过搬运,地上不干净。”
“不是。”虞卿辞小声说,“我就说想看一看你。”
温砚笙低笑了声,把镜头挪近,纵容她:“看吧,看完就早点睡,听到了吗?”
虞卿辞点着头,想到让程歆去预约荣家两兄弟的事,试探道:“程歆最近有跟你说什么吗?”
温砚笙盯着虞卿辞的眼睛,笑着没有回答。
这让虞卿辞心里更没底:“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问问还不行吗?”她胡乱编了个理由:“万一她把我谈失败的那些合作方经历都告诉了你,我多没面子啊。”
“我又不会笑话你,整日瞎想什么呢?”温砚笙像是很随意的一问,“还是说你很在意被我知道?”
“当然在意啊。”虞卿辞眼神乱瞟,又很快镇定下来,“被你知道了我的工作进度,那我到时候突然回国岂不是都没惊喜了?你懂不懂啊。”
虞卿辞说完后就又拆起另一个礼盒,温砚笙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垂下,凝视着她的动作,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阿辞。”
虞卿辞轻轻‘嗯’了声。
“那我不问就是了。”温砚笙说,“但你应该不会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吧?”
虞卿辞:“……比如?”
温砚笙若有所思:“比如跟着Elena出去逛夜店,还不让程歆告诉我。”
虞卿辞脸一红,本以为温砚笙是知道了什么,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顿时又松下心:“我……我是被Elena骗过去的!她骗我有个什么德国的老贵族,钱多的用不完,我还想问问你呢,你那个学姐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温砚笙似是信了,笑笑温和道:“知道你自己好骗,就多留个心眼,少惹我生气吧。”
虞卿辞应得含糊:“知道了知道了。”
之后几天,虞卿辞一直待在酒店里,直到周六,去参加了一个饭局。
地点定在一家老牌复古庄园酒店,酒店依山傍水,受很多富商的喜爱,有一大片跑马场和高尔夫球园。车子驶入时,停车场云集的豪车已将露天停车场占得水泄不通。
虞卿辞下车时,程歆执意要跟着一块去:“小虞总你真打算自己送上门去?荣家两兄弟如今都回不去国了,何必跟他们……”
“他们能偷渡出来,未尝没有一天会用同样的办法回去。”虞卿辞主意已定,语气淡漠,“他们要是肯放过温砚笙,我也不想搭理他们。”
警方就在国内盯着,荣家两兄弟手里的资产并不多,一旦操作转移就会被监视上,才会把主意打到她这儿来。这事情不解决,麻烦只会源源不断,避是避不开的。
“可是……”
虞卿辞拨弄婚戒的手停下,打断程歆的话:“你要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我?”
程歆选择了跟她一块进去。
服务生将虞卿辞带到相应的包厢外,门口已经站了几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虞卿辞扫了两眼,镇定得仿佛这些人是她的保镖。
门被推开,虞卿辞刚迈步进去,路过的保镖伸出手,将程歆几人拦了下来。虞卿辞脚步停下,就见里面走出一位助理模样的人,恭敬地说:“虞小姐,您要见的人正在里面等您,这几位就请跟我在外面等吧。”
虞卿辞挑了下眉,夸赞道:“你的中文说得很不错。”
“谢谢您的夸赞。”助理依旧维持恭敬的邀请姿势,冲保镖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将人放了进来,邀请他们在会客厅入座。
同行的几人还在跟那群保镖起争执,虞卿辞被半胁迫的带进里屋,迈入另一个房间后,所有喧闹声陡然被隔绝在实木雕花门外,寂静的有些€€人。
华丽的餐桌摆在屋子的正中央,坐在桌边悠哉悠哉醒酒的人,不出所料是荣谦荣暨两兄弟。
权贵的姿态犹在,二人身上却被一层阴郁的气息笼罩,像是一具空壳子,看不出在云城时的颐指气使。
虞卿辞慢条斯理的从他们二人两上转了一圈,坐到他们对面的空座椅上,放下包冷淡道:“二位真是大方,大晚上还请我这个同胞来这种地方吃饭。”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荣暨放下醒酒器,抬眼打量她,脸上情绪难辨。
“都是十二月底了,我爸爸交给我的融资计划还有这么多数额没完成,来得人是你们或是其他,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虞卿辞回视他们,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正中荣暨下怀。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吗?”荣暨问。
“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就算现在被赶出国,我也是那个唯一,自然值钱得很。”虞卿辞没什么情绪地说,“何必多此一问。”
荣暨突然笑了声,说:“不不不,我们可不是为了博鑫。”
虞卿辞皱眉:“那你们是为了什么?如今荣家倒了,警方还在调查你们的行踪,你们找我不就是因为缺钱吗?”
这句话戳中荣暨的痛处,他的脸色立刻沉下三分。虞卿辞见了立刻警惕:“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酒店人来人往的,你不会真要绑架我吧?”
荣谦咳嗽了一声,他年过四十,看起来比荣暨要沉稳的多,他深深看了虞卿辞一眼:“虞小姐,我们无意于为难你,只是想借你的手,引出一个人。”
“我?”虞卿辞卖着傻,“找我爸爸?”
荣谦摇头,沉声道:“是温砚笙。”
“温砚笙?”虞卿辞皱眉思索了会儿,有些摸不准荣家两兄弟对于她跟温砚笙关系的了解程度,于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们就这么确定能用我来威胁温砚笙?”
荣暨哈哈一笑,似乎早有预料:“你们之前关系不就挺好的吗?收购永擎时你们还合作摆了我跟温煜风一道,不过后来嘛€€€€”
荣暨的话停了停,意味深长的说:“温砚笙好像并不领你的情。虞总狠心把你扔在国外历练也就算了,如今明嘉如日中天,也不见她帮扶你半分,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荣暨的话点到为止,虞卿辞拧了下眉,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温砚笙对博鑫?”
“我可没这么说。”荣暨忙撇清关系,说起另外几家公司的现状,“方志明的案件一审过后,但凡被牵连进去的公司,内部都起了动荡,你以为一个方志明的口供就能让这些企业束手就擒?温砚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那些企业里的人灌了迷魂汤,看着不起眼的旁支一个个都敢争权夺位了,把人家公司搅得一团糟直接断了他们找门路的心思。”
这事虞卿辞到没听温砚笙说过,但也信了大半。方志明如今想要减刑,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当年涉事过的人全供出来,那些人有不少已经退居幕后,但因为当年那事情积攒的财富尚在。
斗赢了可以为自己换个顺眼的合作方,斗输了也能让对方公司伤一伤元气。
要不是两个荣家的人坐在面前,虞卿辞那点对着温砚笙随时随地都能冒出来的小心心又要满溢了。
“我出国后,博鑫那里确实把我几个堂哥堂姐调回了总部。”虞卿辞的脸色越来越沉,像是完全信了荣暨的话,却又不想承认,“可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那些旁支不也上位了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温煜风的股份现在不都在温砚笙那儿吗?虞小姐,你就这么确定自己守得住?”荣暨反问她。
“不可能!”虞卿辞猛地站起身,指着荣家两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的国,你们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别想挑拨离间。”
“我们确实是从海上偷渡出来的,可那又如何呢?警方抓不到我们,时间久了,罪名自然有我爸跟我大哥替我们承担。”荣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荣谦,荣谦垂眸抿着红酒,默认了他的做法。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了退路。”
虞卿辞的耳边响起一个男声:“套他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眸光一暗,抬头时重新眯起眼,依旧很怀疑:“难不成你们今天真是来跟我谈合作,能帮我解决剩余的资金困境?”
“那就绕回最初的话题了。”荣暨晒了晒,“你帮我们把温砚笙骗出国,我们替你解决剩下的资金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