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点不好,这里的浴室是透明的。
€€€€洗手间也是透明的。
她能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而且整个房间格外干净,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秦清雾或许真的有洁癖吧。
沈知言手指轻点着白色光洁的桌子,有些疑惑的问秦清雾:“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正想对周总那样解释?”
“不然呢?”秦清雾脚步微顿,转过身来望向她:“难道要让你那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堂哥,改天再上门去找他?”
“……”
沈知言觉得她这话有道理。
又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
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沈知言忍不住小声嘀咕:“那周叔叔一看就是在说场面话啊,他就是跟我客气一下,人家客气是人家有礼貌,我要是当了真那就成了我真的€€€€”蠢。
秦清雾淡声点评一句:“还算不是太笨。”
“……”
沈知言沉默了会儿,想着自己要不要怼回去。
“沈知言。”秦清雾望了望她湿漉漉的外套,想到宋玉缠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便说:“你把外套脱了。”
“啊,脱什么……”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脑子里琢磨了一下,微妙的看了眼透明的磨砂浴室玻璃,又犹豫着望了望秦清雾。
“秦清雾,你别告诉我,”她眨了眨眼,有点不确定的问:“你想跟我……嗯?”
秦清雾都被她这脑回路转的跟不上了,她淡淡的上下扫了沈知言一眼,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知言本来还有点慌,但听她这一副看不起人的语气,她脑子里那根要强的神经忽然跳起来。
“谁知道呢?我虽然长得不是空前绝后的大美人,但少说也长得马马虎虎吧,所以你……”沈知言眯着眼望向她,唇角勾了几分笑:“想对我那个什么,我肯定可以理解,但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沈此生热衷享受孤独。”
“……”
她沉默了许久,才对她解释说:“我看到你朋友进了附近的休息室,她应该有备用外套,我平时很少来这里,没有备用的衣服给你换。”
沈知言顿了顿:“……”
“还有。”秦清雾已经转过身去,她走到门口的位置,想到什么又背着身提醒:“浴室里有吹风机,把你头发吹干。”
“……”沈知言尴尬三连:“……行。”
秦清雾不再理会她,径直推开房门走出去,她顺着记忆走到沈知言朋友的房间门前。
“咚咚咚€€€€”
她微微弯曲食指,关节轻扣了三下房门。
下一刻,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不用打扫房间,谢了姐。”
秦清雾淡声回道:“是我,秦清雾。”
“€€€€我去!!”
紧接着,她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东西摔到地上的一声,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从里面呼啦一下拉开。
“你€€€€”宋玉缠无语的望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找我做什么?”
秦清雾对她这副敌意满溢的态度有些莫名,还是淡声回答:“沈知言外套被雨打湿了,我来帮她借衣服。”
宋玉缠愣了下,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她在你房间换衣服?”
秦清雾淡淡应了声,反问:“有什么问题?”
宋玉缠:……
“你俩孤女寡女,共处一室的。”宋玉缠惊呆了:“你觉得没问题?”
可现在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啊……
就算是女女也该有点大防吧?
“……”秦清雾莫名其妙,疑惑问:“你觉得她不应该进我房间?”
宋玉缠:……
€€€€这还用问吗?
她被秦清雾这副理所当然的淡定语气给搞蒙了,她这样儿,反倒更像是她不可理喻、封/建传统一样。
主要是,和相亲对象共处一室,换衣服?
这确定没问题?
“她接下来有比赛,你的护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借她用一下。”秦清雾想到来此的目的,淡道:“请问方便吗?”
宋玉缠沉默着。
她原本还想警告秦清雾离小沈远点,但是小沈现在在秦清雾房间,再看秦清雾这副冷淡的模样,她觉得对方似乎是故意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哪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明明是挟小沈以令她宋玉缠。
这女的,太有心机了!
“……你先进来吧。”宋玉缠把房门让开。
再怎么说她把人堵门口不太礼貌,她就算对秦清雾特别有意见,觉得至少不能给沈知言丢了面子。
秦清雾缓步走进。
景德会所的VIP休息室都大同小异,这个房间和她的休息室差不多,只是稍微小一些。
宋玉缠不情不愿的拉开柜子去给沈知言找外套,她原本还想给沈知言找条裤子,但是一想到透明的浴室玻璃,她觉得沈知言可以继续冻一会儿。
等她找了一件稍微厚一些的蓝黄条纹高领外套拿给秦清雾的时候,就听秦清雾淡声问她:“你们上次,去松济医院做什么?”
宋玉缠肯定是不会把沈知言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告诉秦清雾的,毕竟这无疑是给这女的多了个拿捏沈知言的把柄。
“去看我表姐。”
秦清雾思索片刻,试探询问:“表姐?”
“不信是吧?”宋玉缠没好气的回答:“她快生了,我表姐叫江婉,信息可查。本来要在那做手术的,可€€€€反正她正考虑转院呢,你要是还不信可要趁早去医院问,过几天可能就见不到人了。”宋玉缠冷笑:“所以,和小沈没任何关系,她是陪我去的,你懂我的意思?”
秦清雾没应声。
宋玉缠又把护具一股脑塞到一个袋子里,递给秦清雾:“就这些了,您请吧。”
她说完,又有点不放心,对秦清雾提醒说:“让她结束早点回去睡觉,别一天天瞎折腾。”
秦清雾淡声应了:“等结束送她回家。”
“……”宋玉缠深吸一口气:“不用,还是我送她!”
Ⅱ
十分钟后,AB两组分别准备就绪。
随着场内广播中传来标准的男音播报声,在场中客人们的目光不自觉的向射箭场中央的两组人开始聚集。
[女士们先生们,景德会所今日迎来了本月的第一场射箭项目赛事,现在为大家介绍本场比赛的双方成员,以及本场比赛规则,最令人激动的便是先前在F国奥运会射箭项目选拔赛中,取得亮眼成绩的专业射箭运动员,A组的五号选手贺诗吟小姐!]
随着主持人声音在全场中响起,人群中瞬间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贺诗吟?就是那个贺家……”
“养女?城西贺家的?”
“嚯,这贺家养女也是有意思哈,什么叫选拔赛,选拔赛赢了有什么用?”
“还不是受伤退役了,连正式比赛的门都没进去吧?”
原本沈知言刻意站在小组成员最后,她还有些紧张,尤其是看到B组那群人在她旁边笑嘻嘻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胜利者姿态,她哪怕口口声声告诉秦清雾她不紧张,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怯场。
主要是她不怎么会,只求不拖后腿就行,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拼命喊秦清雾的加入。
但是那个贺诗吟一出现,她瞬间觉得这场比赛或许并不允许她能轻松当混子。
本来就心情有些焦灼,一听着身后那几人刺耳的议论声,她不禁扭头向后望去。
[特别声明,因时间和场地的关系,本次赛事规则由双方组员协同商定,不以正式赛事为准。]
[现在有请A组孙川选手准备。]
伴随着广播声,此时的沈知言手里正掂量着一张有些陌生的弓,右手缓缓拉开,一身蓝黄条纹的立领外套包裹上身,左侧的护胸贴身束缚,护指护臂箭壶一应俱全,全副武装的模样再配上她冷漠的表情,眸子里的冷漠感似乎与生俱来。
身后那几人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不由得愣了下,一男人摸不清她的身份,只觉得不太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便出于面子说了句:“你瞅什么瞅……”
魏致铭已经从附近走过来,他站在沈知言身侧,怒目望向那几人:“瞅你咋地!”
沈知言:……
魏致铭这是在为了贺诗吟出头,所以才过来帮她说话?
“你们刚说她没参加正式比赛。”沈知言望向几人,黑漆漆的眸子冷淡的一一扫过,淡声问:“那你们呢?你们又做出什么贡献了?”
“你这话说的€€€€你知道沧江市多少税都是我们几个家里交的?”
“哦。”沈知言轻点了下头,淡笑了声:“那一定经得起查,对吧?”
她这话一出,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们只是出来玩儿的,说白了图消遣玩个乐子,可没想给家里惹麻烦。
秦清雾原本正在检查着自己手里的弓,听到这边的动静微侧过身,之前广播的声音有些大,她没注意到沈知言这边的情况,等她发现的时候,沈知言和魏致铭似乎已经和那几个人在起争执了。
她虽然并不知道这俩人和观众闹起来的原因,却见沈知言原本白皙精致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微抬下巴,迎着风站着,目光冷冷的俯视过去,长发被利落的一条黑色简单皮筋在耳后扎起,整个人身上透着森冷的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
秦清雾眸光微敛,正要开口€€€€
“你们刚才骂谁呢,贺家小姐也是你们敢调侃的?”魏致铭恶狠狠的望着那几人,警告道:“再特么瞎逼逼你们家里公司那点破事儿全让人给你们查了!要不是老子有比赛,你们现在都别想走!”
他这话无疑是给了那几个人台阶,几人纵然不服气,但还是快步走向远离他们的方向。
魏致铭等几人走了,他忽然有点别扭,才望着沈知言说:“这回我不是帮你,我是帮……”
沈知言看他一眼,开口道:“别说了小魏,我都懂,不用特意解释。”
“……你。”魏致铭无语了:“你可真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