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位置,原本是,秦望山,范敬轩,以及林甫臣的。
然而眼下,秦清雾却坐了上去。而王越霖和秦晚棠,已经开始拆了电脑包,清理了一下桌上的香槟,随后把电脑放到了桌上。
秦晚棠甚至打了个响指,吊儿郎当的喊来了佣人,对男佣说:“去,找个插排过来。”
男佣:……
秦晚棠他认得,也算是秦家的人,但她是秦望山的私生女,而且从小就不被允许回老宅。
眼下她堂而皇之的和秦清雾一起回来,而且看样子……
似乎来者不善。
男佣拿不定主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而在场的众人,除了热衷看热闹,全程笑眯眯的范敬轩,以及正脸红的沈知言,所有人全都心思各异。
尤其是江旭阳和秦雪柠,他们全都望着秦清雾的方向,表情复杂,江旭阳眼中满是压抑的痛苦神色,而秦雪柠则是眸子里溢满了嫉妒。
林甫臣皱着眉头,冷冷望着秦清雾,不知道她这是要玩哪一出。
林雁白站在原地,眸子里无悲无喜,似乎在场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只是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发生着。
秦望山冷眼望着秦清雾:“你这是要做什么!长辈都未落座,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的规矩和教养呢!”
秦清雾不做任何回应,只对王越霖道:“开始吧。”
王越霖站起身来,他笑了笑,望向秦望山的表情尚算客气,随后,他目光望向不远处:“诸位,还请移步。”
随着他话音落下去,不过一会儿,秦家的老族长和几位有话语权的老人已经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秦望山愣住了:“小叔,你这是……”
他诧异的望着那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
老族长在佣人的搀扶下在下首的座椅上落座,因为足够安静,他苍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宴会厅:“请诸位做个见证,今天我们几个老家伙,推举秦晚棠,为秦家新任家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难不成€€€€
今天秦清雾这一出戏唱的,是夺权?
所有人都开始唏嘘,所以……秦家这些从来不出来的老人,今日忽然一起出现,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秦望山猛然一排桌子:“胡闹!小叔,我念你年纪大了,开始犯糊涂,秦晚棠她一个私生女,她有什么资格?!”
老族长叹了口气,对秦望山说道:“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秦晚棠虽然年少,却能力出众,是一众小辈中,最能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心服口服的。”
听到周遭的窃窃私语,秦望山觉得这场闹剧实在难看,是在给秦家丢人。
若是之前,江旭阳当众退婚,可他选了秦雪柠,无论江旭阳选了秦家的谁,他都觉得无所谓,毕竟不好看掉了颜面,也只是秦清雾面子上过不去。
可如今……当众夺权,打的就是他的脸了。
秦望山直接挥了挥手,冷声对管家吩咐:“去把保安叫进来!请各位叔伯出去!”
管家立刻点了头,快步离开了。
按照秦望山的预估,不出一分钟,守在外面的保安就会冲进来,把人带走,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来,包括管家也不知什么原因,久久不回来。
他恍然间终于明白过来,他望向秦清雾,声音沙哑愤怒:“好啊,你们两个今天,是想把我的老脸都丢光吗!”
秦晚棠无所谓的笑笑,她懒散开口:“爸,您消消气,别气的哮喘犯了。”
秦望山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坐在首席的秦清雾:“你们两个还不会以为,买通了这些老东西,集团就是你们的了吧!做梦!给我滚回房间去!”
王越霖却站起身来,举起了电脑拿到秦望山身前,笑着说:“在您秘密筹备订婚宴这段时间,公司的部分股东已经把股份卖给了秦晚棠小姐,接下来,秦晚棠小姐会正式接管科兴集团,她如今的股份是大于您的,不信您看?”
秦望山眯着眼看过去,当看到那个让他不可置信的结果时,他身形颤了颤,怒喊出声:“你奶奶根本不是我让人动的手!”
秦清雾冷淡望向他。
秦望山便知道她定然不信。
随后。他急火攻心,往地上倒去。
而在这个时候,一身材高大的男人将他扶稳,秦岸渡皱着眉头,关心道:“爷爷,您怎么样?”
秦望山缓过气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去,他狠狠瞪着秦清雾,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知言率先鼓掌,她一边轻轻拍击着掌心,一边对秦晚棠的方向说道:“恭喜秦晚棠小姐科兴集团董事长。”
而在这个时候,在场有人已经明白过来,今天哪里是一场订婚宴啊,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当众夺权啊。
就是要当着所有名流贵宾们的面,做实了秦晚棠这个信任家主的身份。
可还是好诡异啊……
秦晚棠先前只是个私生女,甚至连秦家的核心边缘都挤不进来,怎么一下€€€€
众人想到这里,又看向坐在主位的秦清雾,似乎又明白了点什么。
宾客们也都笑着纷纷鼓掌,恭维道:“恭喜了,晚棠小姐。”
“恭喜秦董事长。”
“秦董,日后多多关照。”
“是啊秦董,回头你走马上任,别忘了请我。”
秦晚棠唇角勾笑:“一定,一定。”
他说完,又感激的望向沈知言。
沈知言和她相视一笑,却并未说些什么。
她看向江微雨,江微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似乎不是很高兴,但也不是不高兴,她只看着秦清雾的方向,随后,江微雨皱起眉头来,似乎在秦清雾身上,有什么事情让她想不通。
江微雨打量了秦清雾半晌,又去看江旭阳。
沈知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江旭阳也正在看着秦清雾,脸色早已经变得十分惨白。
当沈知言收回视线,再看向江微雨的时候,江微雨和她的助理左游元都已经不见了。
秦老爷子没过一会儿,气的又要晕倒,秦岸渡连忙让人送了他去书房休息。
而秦清雾和秦晚棠二人,显然还有要事要做,和众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要离开。
沈知言距离她比较远,有佣人已经主动给秦清雾二人特意开了前门,沈知言在她离开之前,似乎察觉到了那边望过来的视线。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人清冷而立,仿若自动和周围隔开一道天然屏障。
沈知言笑了笑,和她远远招手,无声开口:“下午见。”
秦清雾若有所觉,唇角轻扬,回了她一个字:“好。”
热闹已经看完了,范敬轩觉得没意思,便主动对沈知言说:“走吧,咱爷女俩回去下棋,跟老爹走吧?”
沈知言啧了一声:“现在吗?”
“那不然呢?”范敬轩乐呵呵的笑:“怎么着,你还想留下来吃饭呐?”
沈知言连忙摇头:“我可不想,我只想吃我女朋友和我的订婚宴。”
范敬轩笑说着,和沈知言一起离开了宴会厅,走到门前,沈知言特意喊住一个佣人,告诉对方她和范敬轩要走了,烦请通知主人一声。
佣人立刻唯唯诺诺的点了头。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所谓的主人是谁。
是秦望山,还是秦晚棠,亦或是……
秦三小姐?
虽然秦晚棠成了新家主,而且是族长和族老们亲自任命的,但……秦晚棠明显就是对秦三小姐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她真的不是给三小姐做事的么?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沈知言和范老已经走远了。
他们二人一路来到停车场,时间还未到正午,阳光并不刺眼,秋风带了几分冷意,吹在人身上有些寒凉。
范老站在入口处,顿时雅兴大发,乐呵呵笑着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沈知言挑了下眉:“纳兰的词?”
范老疑惑:“什么纳兰?”
沈知言迟疑了一声,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又觉得可能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容易忘,便笑说:“您老人家今日怎么兴致这么好?”
范老笑呵呵道:“那自然是因为压了林甫臣那老东西一头,省的他下棋老赢了我。”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冷冷一声:“范老当真坦率。”
范敬轩听了林甫臣的声音,丝毫不觉得尴尬,他转过身去,笑着看向走来的林甫臣和林雁白。
林雁白见了范敬轩,恭恭敬敬点头:“范老。”
范敬轩淡应了声:“嗯。”
沈知言同样对林甫臣打招呼:“林老先生好。”
林甫臣不发一语。
范敬轩见状得意开口:“林老头,你方才也挺坦率,不过还是不如我大方,所以我家宝贝徒弟,还是我们家知言的,这叫亲上加亲,终究还是我范家人。”
林甫臣哼笑一声,望向沈知言,用港城话道:“这位小友,还是莫要自不量力,你要知道,痴心妄想,偷来的东西,不长久。”
沈知言眉梢微扬,望向林甫臣,毫不客气,同样以港城口音讥讽出声:“林老先生还是管好自己的孙女,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岂会是我?这里是内陆,林老先生好大的威风啊?以大欺小,威胁晚辈,倒是玩的明明白白。我不是林雁白,你那副公私不分的长辈架子,在我这里没用。”
林甫臣愣了愣。
他万没想到,对方港城话竟然如此流利。
以及……对方嘲讽起人来,可谓毫不留情面。
林甫臣皱了皱眉头,自觉被下了面子,问她:“思梵同你是好友?”
那意思显而易见,林思梵怎么会交你这样粗鲁的朋友。
范敬轩已然不悦,他淡声问林甫臣:“老家伙,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们交朋友关你什么事?”
林甫臣冷哼一声,迈开步子向前走,一副不想和范敬轩多说的模样。
范敬轩不依不饶,就要在后面跟上去,他持续在林甫臣耳朵后面念叨着,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