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赤元子黯淡的分神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道，“其实答案不重要，你们两个连感气都没有的小娃娃，言何大道呢？”
“再说修仙之路漫漫，你们的答案也会随着境界而改变，因而我说答案并不重要。”
“我收徒看中的是你们的心性，只要你们不欺不瞒、出于本心而答，心性不偏不邪不狭，便足以。”
何不见愕然，随后便见赤元子大笑出声。
此时他才明白赤元子为何一开始给他看那么多幻影，其实赤元子能感应到他们真心想求的是什么。
如果他们想要隐瞒或欺骗赤元子，肯定就没法得到真传了。
赤元子又一挥袍袖，他的意识骤然向下坠落，回到了本体之内。
何不见扭头，看到了同样如梦初醒的越荒州。
盘膝坐于洞内的赤元子对他们二人道：“此三问望你们二人谨记，修仙之路上愿你们时时拷问本心。如今真经已传，你们二人便是我真传弟子，去寻太无宗吧。”
“我生于太元世界，留遗蜕在此待有缘人传我道统。今道统已传，留此凡身无用，还予天地众生。”
第004章 皇子
赤元子语毕，盘膝而坐的身体渐渐飞散成流光。
这些流光如有实质一般盈满洞穴，围绕着何不见和越荒州流转数圈，随后向着洞穴外的天空飞去。
……
天苍山脚下，一位外表四十许、身着道袍的男子骤然抬头仰望天苍山上空，脱口而出道：“这里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
跟在道袍男子身侧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眉宇间隐含骄矜，他身边还跟着两位随从。
年轻男子闻之问道：“道长，什么灵气？”
身穿道袍的男子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年轻男子道：“我得去看看，你在此稍候。”
说完没等年轻男子回答，他便架起一道遁光消失在原地。
……
赤元子留在人世间的仙蜕在何不见和越荒州面前彻底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何不见难免有些怅然，他收敛情绪，笑着对身旁的越荒州道：“以后你就要叫我师兄了，我们也走吧，还要去寻师父所说的太无观。”
越荒州不发一语，但对待何不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警惕。
两人原路离开洞穴，到了外面才惊住了。
原本崖底只有小溪两侧才有繁花绿草，如今举目望去，那些枯萎的树木又出现了绿色，天苍山居然刹那间重焕生机。
何不见趁此机会看了眼系统给出的关键剧情节点预览。
那些节点一个接一个如星斗一般排布成长卷，何不见甚至可以在脑海里向右拉，去看后面的节点。
现在这条长卷第一个节点“遇仙”已经变成了灰色，“遇仙”上方出现了新节点“仙蜕”。
同时系统道：“新存档已建立。”
何不见这才徐徐吐了口气，彻底放心了。
以后再有事读档，也只会回到天苍山崖底，不用再经历一遍之前的事。
何不见对身边的越荒州道：“你饿了吗？我身上可没有食水。越地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恐怕天苍山此刻能找到水的地方，唯有这里了。不如我们想办法带点水走，食物就再说吧。”
越荒州看了他一眼，越发觉得奇怪。
这个人出现在天苍山上，衣着单薄、又不带食水，偏偏神态体态上看，他都不像是受过苦的人，反倒像是世家门第养出来的贵公子。
越荒州回道：“师父往我体内打了一道灵气，至少可以支持一天时间不必饮食。”
何不见点了点头，怪不得他现在也不觉得渴和累，连两人刚刚涉水而过打湿的衣服都已经干了。
师父真细心。
何不见正准备问系统要去太无观的地图，天上突然出现一道流光。
流光落到地面，现身而出的是一位四十许身着道袍的男子。
他见到两人目光一定，上前道：“在下太无观文清一，二位可知刚刚的灵气爆发是从何而来？”
太无观文清一？
何不见心念一动，这不就是文道长？
也对，既然原时间线上文道长能够在天苍山上捡到何不见，那文道长此时自然应该就在天苍山附近。
赤元子仙蜕化为灵气回归天地，肯定会吸引文道长前来查看。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何不见对此世凡间一无所知，越荒州又还只是个十二三的孩子，两个人要想办法离开天苍山去找太无观，还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此刻遇见文道长，自然是方便多了。
何不见道：“在下何不见，身边这位是我师弟……”
何不见一时卡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他知道身边的孩子名叫越荒州，可这个名字是原时间线上文道长捡到他后给他取，现在的他应该没有名字。
“越荒州。”何不见身边的越荒州自然地接口道，“我叫越荒州。”
何不见侧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对文道长道：“我们二人掉下天苍山的悬崖，不仅没死，还发现崖底另有一番天地。”
“我们沿着溪水进入了一个岩洞，从内遇见了自称赤元子的仙人，仙人收我们二位为徒，嘱托我们前去寻找太无观。”
“能遇见文道长，倒是我们两个的幸运了。”
文道长皱了皱眉，靠近两步，道：“失礼了。”
他双指并作剑指点在何不见的眉心，灵力探入。
“是我太无宗留下的神识印记。”
文道长放下手，看着他们二人神色有些复杂，他眼中有失落也有怅然。
如果来的是太无观的其他道士，何不见可能都不会如此和盘托出，但来的是文道长。
知道原时间线剧情的何不见知晓他的为人，因而才放心直言。
果然，文道长很快收拾了情绪，叹了口气，道：“是我无缘啊。”
“二位既然是赤元真君真传的弟子，理应随在下返回太无观。”
“太无观只是太无宗留驻太元世界的外门，等回返太无观后，在下可动用阵法送二位前往位于灵天的太无宗。”
说完，文道长的遁光将两人一裹，带着二人向天苍山下而去。
到了天苍山脚下，文道长与何不见二人落下，见到了焦急等在那里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看到文道长带回来的两人目露惊讶，赶紧上前两步，问道：“道长，这二位是……”
“是要随我一起回观里的人。”文道长随口带过了二人。
那年轻男子焦急道：“我亦想随道长前往太无观。”
文道长无奈地对年轻男子道：“三殿下，您贵为皇子，何必随我一道士回道观。太无观也并非什么大观，殿下有所求，还是前往其他大观吧。”
被称为三殿下的年轻咬了咬牙，道：“文道长，不瞒您说，我今日是专程等在山脚的。”
“我自幼便听闻各种神仙传说，不愿于凡间百年后化为尘土。我能离宫后，便四处访道，遇见的却大多是骗子。”
“偏在前几日，我夜夜梦见在此地遇见您，我想这就是上天的指引。”
何不见在一旁听到这里，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他第一次在山上久等文道长不来，原来文道长是在山脚被这位三殿下拦住了？
这位三殿下又为什么能这么精准梦见天苍山和文道长？
文道长侧头看了看何不见和越荒州，略一思索，今日他已遇见了两个有仙缘之人，也许这位三殿下能梦到遇见自己，也是因为有缘？
文道长对三殿下道：“修仙亦需要看天资根骨，请容在下一测，若无灵根，殿下还是不要枉费时间了。”
说完文道长手掐法决，一道流光打入三殿下的身体。
流光围绕三殿下的身体转了几圈后，又回到文道长体内。
文道长有些讶异，这位三殿下还真有灵根，根骨在修仙者中也能算得上是中上。
机缘根骨皆有，文道长正色道：“殿下根骨中上，确有修行的灵根。但我太无宗真正所在之地在灵天之内，不在凡世。殿下如想拜入我师门，怕要舍弃皇权富贵，舍弃父母亲缘，你可想好了。”
听闻自己有灵根的三殿下隐含紧张的神情一松，他道：“我早已下定决心，愿随道长而去。”
文道长点了点头，又道：“在下此番孤身前来查探越地异常，可以用神通赶路。不过此番要带你们三人返回太无观，便力有未逮，在下可以先用遁法带你们三位到最近的城中租赁马车。”
“这便不麻烦道长了。”三殿下神情里隐含的傲气显露了些许，“有我在怎么好麻烦道长，马车、路引和食宿的事，都交给我手下去安排好了。”
跟在三殿下身后的两个侍从立刻俯身，其中一个说道：“道长，殿下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属下这就去让他们赶过来。”
三殿下笑了笑，又看了一眼何不见和越荒州，看何不见时还好，看到越荒州这鸠形鹄面、身上裹着兽皮的灾民模样，带着傲气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轻蔑。
何不见略觉得好笑，开口道：“哦……真不愧是三皇子殿下。”
文道长也深深看了三殿下一眼，不过文道长到没多说什么，只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很快一辆马车赶到几人身边，马车上跳下一个侍从放下了垫脚凳，三殿下和文道长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何不见回首望了一眼天苍山，发觉之前满山皆是枯木蓬草的天苍山，一时间又蒙上了一层绿色，重新焕发了生机。
何不见知道，这大概是赤元子遗蜕回馈天地所致。
他洒然笑了笑，转头不等越荒州行动，直接上手把他捞起来，踩着垫脚凳动作轻巧地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外表不显，但进到车厢里却发现里面空间宽敞、内饰极为奢华，足容得下三个人加一个孩子。
四人坐稳后，马车缓缓开动。
何不见率先对文道长道：“我们两人一直在天苍山生活，对山外的了解不多，只听师父说此世名叫太元世界。”
“不知可否请文道长为我们讲讲如今天下大势，还有所谓灵天与太无宗，也好让我们对修仙界有些基本了解。”
文道长道：“这是应该的。”
“此世确实叫太元世界，盖因此世界是在太初鸿蒙之时第一批诞生的世界。如今的太元世界天下分裂，曾经的中原王朝大秦自永平之乱后南渡，如今定都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