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修仙吧 第32章

听着周围人的赞叹,荣世子已不太在乎什么梦烟姑娘了,他现在一门心思便是要压过虞公子。

他洋洋得意道:“我荣国公府乃皇亲,东海为我家池塘,泰山乃我家梁柱,你又算什么东西。”

虞公子却不屑道:“呵,我虞氏历经五朝,说到泰山……尔家梁柱今还在否?”

虞公子的话一出,顿时整个樊楼都安静了。

自秦南渡丢掉了整个北方后,泰山如今掌握在北朝手中。

虞公子这话,相当于指着南秦皇族说,你们江山都丢了一半,还谈什么泰山是家里的梁柱。

樊楼的管事更是快要晕死过去。

这两位都是贵人,怎么闹到最后大多是轻轻揭过,到最后恐怕是传出这样言论的樊楼背锅。

眼见着这话都说了出来,荣公子暴怒,挥手道:“他敢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打,给我打。”

何不见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场斗富化为全武行。

两方的健仆扭打在一起,樊楼的雕栏、花灯、珠帘糟了池鱼之灾,很快这精致繁华的场所就变成了菜市场一般混乱的地方。

丝竹管弦之声不再,灯火辉煌之景打破,樊楼内的达官贵人见事不妙往外跑,外面又有健仆想进来护主,内外一片混乱。

何不见为了不被波及退回了阁子里,他一回头便看到靠在窗边、在月光下闭目冥想的越荒州。

窗外西湖远山重重、湖光潋滟,却在樊楼之外。

何不见忽然道:“樊楼樊楼,尤樊笼乎?”

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常来的酒楼,以银器为餐具,一桌上好的酒席就要百余两银子。对普通百姓而言,能来樊楼吃一顿,可以说是人生的梦想。

然而如此繁华地、温柔乡,其内却也是烂糟糟一团。

富贵、权势、美色……困住多少才子英雄。

樊楼樊楼,不过是困住世人的樊笼罢了。

越荒州睁开眼,与何不见对视,道:“师兄有所得?”

何不见望着窗外的湖景,绽开笑容,笑颜在灯烛之下,焕然如明月。

“我只是觉得,世间所贵之奇珍、所求之俗物,不及湖上清风三两、水色二分。”

奇珍异宝如此,地位权势亦如此,连这象征着人间富贵的繁华地亦如此。

朝代更迭、人世变幻,哪怕是延绵五朝的世家也终有覆没之日,哪怕是以天下为私产的皇权也亦有终结之时。

然东海仍是东海,非哪家之池塘。

泰山也仍是泰山,非哪家之梁柱。

樊楼所代表的名利富贵,与今日所摆出的与奇珍异宝一样,终有一日化为尘土,但西湖仍是西湖。

越荒州虽然没有出去看,但他是修士,坐在阁子里的他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在耳朵里,自然知道何不见说的是什么。

越荒州神情不变,只是平淡地道:“终古已寂寂,举世何营营。”

是啊,终古已寂寂,举世何营营。

但红尘之中,又有几人能看破功名利禄。

想要不随之化为尘土,唯有踏上修行之路,方能长生久视、不困于凡俗之间。

何不见对越荒州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再看的了。”

“不若我们赁一小舟,泛舟西湖之上。”

何不见又扔了十两银子在桌子上,随后两人化为两道遁光,自窗户中飞去。

等到樊楼里终于清静下来,小厮急急挨着阁子为客人道歉,推开这间阁子的门时,只看到敞开的窗户和桌上放着的银两。

小厮疑惑地看了眼窗户。

这间阁子不是有两位客人的吗?难道是看场面太混乱,提前离开了?

小厮也不多想,反正之前客人付过金子,桌子上还有留下的银两,足够这桌席面的钱。

西湖上,何不见与越荒州在无人注意处落下。

何不见找了一位船夫,租了一叶小舟。

船夫问是否需要他撑舟时,何不见谢绝了。

两人登上小舟,以灵力推动小舟,避开喧嚣的楼船,向着湖心飘荡而去。

等到远离人声,何不见在小舟上盘膝而坐。

小舟随水波摇荡,他却宛如坐在平地上。

何不见闭上眼,左手摩挲着手腕上垂下的珠链,以心决引动星辰之力。

越荒州亦闭目冥想。

两人就像还在玄都修行一样。

缥缈的星光自夜空中洒落到这一叶小舟上,水波摇动倒映着满天星辰。

一舟,二人,满天满湖星辰,比之楼船盛筵、灯火优傒,自有超尘远世之态。

……

第二日,船夫睡眼朦胧地在湖边醒来。

船夫等在湖边本是在等昨夜那两人还船。

昨夜那两人虽然举止怪异,要游湖却连船夫都不要,但给的银子却多,多到把那一叶小舟买下来都足够的地步,因而船夫也不怕他们不还船,所以才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船夫揉揉眼,心里觉得奇怪,怎么有人游湖一夜未归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在湖里翻了舟吧?

船夫放下揉眼的手,突然看到他那艘小舟随着水波飘动,安稳地停在了岸边,舟上已不见了昨夜的二人。

船夫傻了眼。

等等,昨夜那两人穿着一黑一白,该不会……

船夫赶紧掏出怀里的银子,发现银子还是银子,没变成石头,他才松了口气。

……

通往北方的马车上,何不见放下快翻烂了的康兴运留下的那几本书,对越荒州传音道:“我还是觉得,书里所指的城,最可能是长安。”

“如果说是‘城摞城’,到像是意指汴京。但他却说的是‘城上城,城中城,城叠着城’,且那方碎了一个角的天子信玺,分明也是汉代的样式。”

越荒州也同意,他亦传音道:“那便先去长安,不是也无妨,我们再去洛阳、汴京。”

马上快到临江重镇镇江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队前方传来一阵熙攘,随后有一位镖师匆匆赶过来,敲了敲马车壁,对车内四人道:“有厢兵查路引,赶紧准备好。没有路引惹事,可别怪我们不管。”

车内另外两人马上掏出路引给镖师看了眼。

何不见与越荒州对视一眼,假装从怀里掏东西,实则用术法从周围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再用了个障眼法,从容拿出那片叶子在镖师眼前晃了晃。

镖师的脸色缓和下来,又问:“你们没随身带什么禁物吧?”

另外两人连连说没有,何不见与越荒州自然也摇头,何不见道:“我们二人连行李都没带,自然不可能带什么禁物。”

镖师点了点头,匆匆走向下个马车。

何不见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截住了道路,挨个马车盘问乘客。

何不见和越荒州此时正假托要去远方投亲,花了点银两加入了一个庞大的商队。

这商队足足有近百辆马车,随行的马夫、护卫和镖师有几百人,何不见听说这商队正是为虞氏效力的大商行,此行是要往南秦与北唐对峙的重镇押送货物。

此时与何不见、越荒州同坐于马车中的一位小商贩惊异道:“这可是虞氏的商行,怎么敢有人查虞氏的商队?”

车内另一位穿着直裰的清瘦文人捋了捋胡须,皱着眉,一板一眼道:“此商队要前往镇江重镇,厢兵盘查过往商队本是职责所在,惊讶什么。”

商贩白了一眼文人,道:“老学究知道什么。”

“一般路上厢兵盘查都是为了索要钱财贿赂,不给过路费别想通过,可往日路上哪个敢盘剥虞氏的商队?”

被喊老学究的文人本就严肃的脸更黑了,他沉声道:“只要商队不带禁物,他们有什么理由盘剥,任他们查去。”

商贩似是无语了,道:“你怕不是傻子吧,这商队冒这么大风险前往前线重镇,没点禁物才怪了。”

第033章 越江

两人说话间, 就见商队的大管事和厢兵的头领交谈了几句。

虽然离得远,何不见和越荒州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厢兵头领咬定了商队里藏匿着间谍,非要挨个搜查马车和货物。

大管事拿出虞氏压他们, 厢兵却不买账。

最后两方闹翻了,厢兵的头领一点面子不给,大喊道:“这商队如此阻碍搜查,看样子是心虚了,给我好好搜,每辆马车、每箱货物都不能放过。”

“你!”大管事气得不行。

商贩虽然听不见领头的和厢兵说了什么,但他看到厢兵还继续在搜查,就知道没谈妥。

商贩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像极了嗅到危险的机灵小动物, 他压低声音道:“看样子南秦要乱了。”

眼见着厢兵一马车一马车地搜过来,护卫车队的健仆和镖师握紧了武器,空气越发紧绷。

虞氏商行的车队里可不仅是虞氏的货物,还有不少小商贩花大价钱随行。

对这些小商贩而言,与其在路上受层层盘剥,不如上供给大商行, 换个路上的便利。

除了小商贩,还有各色人士交钱搭车随行。

厢兵还没排查到何不见坐的马车, 就搜出一个随身带着弩箭的人。

此人有些武艺, 悍然跟厢兵动手,但一人难敌众手, 被厢兵当场格杀。

领头的更为嚣张,当场责问大管事:“你们虞氏商队里居然有私藏弩箭的带人, 怕不是北唐派来的奸细潜入了商队,来人, 全部扣下。”

“你敢!”大管事厉声道:“陈知兵别太过分了,我们可以留下一车货物。你若还想要更多,别怪我们翻脸,我们虞氏也是在皇爷面前有几分脸面的。”

陈知兵见此,改口道:“好,我也是要给虞氏几分脸面的。不过你们商队里私藏反贼,还是要搜一搜!”

大管事冷哼一声,扔下句:“陈知兵如此行径,虞氏记下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