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见一言不发,趁着鬼手被定住,他再次激发红芒打向谷风。
谷风想要再役使鬼手,却发现鬼手被定住、纹丝不动。
凭借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能役使鬼王一只手已经是极限,没办法再役使其他怨魂厉鬼。
眼见着红芒攻来,他咬了咬牙,再次祭出百鬼幡抵挡,同时双手结印。
一种极其不详的黑光自他身上传到他的双手间,随即他大喝道:“百鬼噬体,给我死!”
他话音一落,何不见身上便泛起不详的黑光,一张张鬼脸显现在他的皮肤上,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开始泛黑。
死咒?
这是鬼修中都少有人会的即死诅咒,要发动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谷风发动这一次,他百鬼幡内炼化的所有鬼会被全部耗尽,这一下把他多年收集炼化的苦工全部花去了。
谷风也是肉疼至极,这次要不能夺到何不见的赤红宝珠,他就亏大了。
死咒的效果也是恐怖的,何不见皮肤发黑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
第067章 磨剑
距离死葬地不远的地方, 越荒州击退袭杀过来的剑奴,遥遥看到了在空中划出不同轨迹的一点赤芒。
越荒州穿过高台上空的漩涡,进入问心秘境后, 便出现在了一间石室内。
这间石室内躺着几具骷髅,在他现身那刻晃动着站了起来,向他扑来。
这些骨头架子是被周围的阴气沾染了才能活动的,它们也没什么修为,越荒州连拔剑都不用,一挥袖就将它们打散。
这里似乎是某处墓室。
越荒州环顾四周,除了那几具被打散的骷髅外,石室内什么都没有, 那些骷髅的随身物品也早已朽坏。
越荒州抬起左手, 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串星珠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何不见来找他会和。
只是这石室似乎在地下,他要先去地面上等待。
石室连接着甬道,越荒州进入甬道后又遇见了几个飘荡的阴魂,只是都不成气候,被他随意打散了。
这处墓室并不大, 越荒州既没遇见厉害的阴物也没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说这墓穴里有什么异常之处,那就是阴气太重了。
此处的阴气是普通墓穴里的百倍千倍, 之前那几具骷髅要是在普通墓穴里可能早就朽烂了, 那些阴魂本也不可能成型,是过于浓重的阴气沾染才使得这里滋生了许多阴物。
越荒州很顺利便离开了墓穴, 来到地面上。
到了地面上他才明白为什么那墓穴里阴气那么重。
他站在地面上放眼向远方望去,能看到贯通天地的阴气组成的气柱, 和绵延了不知多少里的乱葬岗。
他所在的这处墓穴距离那黑柱还很远,位于这片乱葬岗的边缘, 所以其内虽然因为过于浓重的阴气滋生出了阴物,可那阴物都没什么修为、不成气候。
距离那黑柱越近,阴物便越多也越强,越荒州看到了许多徘徊的僵尸、厉鬼。
那些阴物有一部分发现了他这个活人,向着他这边冲了过来,却在靠近到还剩十里时便停住了,似乎有无形的结界拦住了它们,让它们只能在边界处徘徊。
越荒州大致知道了它们为什么无法靠近,他转过身,注视着身后的绝壁。
与黑色气柱相对,越荒州身后是一片直上直下、近乎垂直于大地的悬崖绝壁。
注视了这绝壁一会儿,越荒州想到了什么,化为一道遁光飞至高空。
当他快要飞至山巅的时候,便发现不能再向上飞了。
越荒州感觉到了,这座山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空间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锁闭了。
进入这个范围内的人宛如进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向上最高只能飞到与山巅平齐的位置。
越荒州又改为向远处飞,果然在飞到距离山峰快五十里的位置时,就再也没办法向前。
那些徘徊在这里的阴物看到他靠近,疯狂地冲向前方,又重重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无法再靠近分毫,只能怨恨地看着越荒州。
越荒州与它们只有一线之隔,可惜越荒州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
越荒州又看向那座险峻的山峰。
虽然不能飞得更高更远,但这个高度和这个距离也能让他大致看到这座山峰的全貌。
这座山峰四周的山壁都一样直上直下,简直就像是被谁削成了这个样子。
越荒州又飞回到了山壁近前,细细观察着峭壁。
这山峰的绝壁上布满了各式各样、深浅不一的剑痕,其中有些剑痕也散发着独特的剑意。
这些剑痕并不是来自同一个时代,而是不同时代的不同剑修留下的。
其中有些古老的剑痕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的,尽管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散发的剑意却依旧清晰。
灵天内凡是能领悟剑意的剑修都是天骄,可傲视一代,但这么难得一见的剑意在这里却留下了不知多少,一时间竟然显得芜杂。
这座山绝对能被称为剑峰。
剑意,越荒州也有自己的剑意,面前这些铭刻在绝壁上的剑意还不足以让他感到震撼,真让他感到震撼的,是这绝壁上本身所残留的剑意!
剑峰能有如此平滑的峭壁,绝对是一位大能以剑削出来的,这直上直下的峭壁本身就是那大能留下的剑痕。
峭壁本身散发着无匹剑意,单这剑意便压过了峭壁上所有剑痕散发的剑意,甚至锁闭了山峰周围的空间。
越荒州体悟着面前峭壁散发出的剑意,皱了皱眉。
不够,那股沛然无匹的剑意内蕴在山峰中,只是向外散发了一点点,要体悟这剑意,但那散发出的一点并不够。
越荒州沉思片刻,召出了自己的斩渊剑。
斩渊剑出现那刻,面前的峭壁宛如活了过来,其上各式剑痕中内蕴的剑意激射向五十里外徘徊的阴物。
那些阴物根本来不及躲闪,剑意没入它们的体内,逼得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嚎。
不多时,阴物的右手化为了各式各样的长剑,随即它们踏过了那无形的界限,步入了这片被锁闭的空间,向着越荒州袭来。
剑奴,越荒州看出来了,这些阴物被剑意驭使着,化为了剑奴。
这是在考验他,想要试试他的剑吗?
越荒州握紧斩渊剑,回头看了眼剑峰,神情毫无波动。
那就来吧!
越荒州拔剑出鞘,一道道如长虹般的剑气向着剑奴击去,轻易洞穿了那些剑奴。
越荒州飞身而起,在这片被锁闭的空间中不断与剑奴过招,在过招的过程中体悟着那些不同的剑意。
沉溺于战斗与体悟中,白天、黑夜,复又白天,黑夜再次降临,越荒州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黑柱的方向传来的灵力碰撞声惊醒了他。
越荒州击退剑奴,望向黑柱的方向,围绕着黑柱,无数幽蓝、冷绿色的鬼火上上下下起伏飞舞,好似在跳一曲独属于阴间的祭舞。
在那鬼火中,越荒州看到了那绽放的红芒。
是师兄。
越荒州停了下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好像有点过于沉溺于战斗中了。
越荒州又一次看向身后壁立千仞剑峰。
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要想办法打破锁闭的空间。
越荒州以体内生生不息流转的灵力灌入斩渊剑内,乌黑而毫无花纹的长剑当即分化出数把长剑,斩向袭来的剑奴。
剑气分化。
这与韦束龙在演法坛上以错金长刀使出的天罗地网一样,是使剑气分化成数把长剑,以剑气自动斩向敌人。
越荒州之前一直没用剑气分化,而是与剑奴亲自过招,是为了体悟剑奴释放出的剑意。
如今惊醒之后,越荒州以分化的剑气挡住了剑奴,重新回到了剑峰绝壁前。
他感受着剑峰绝壁散发出盖压一切的无匹剑意,又感受着那其上纵横交错的无数道剑痕散发出的有些芜杂的剑意,若有所悟地道:
“他人之剑意终属他人,可参看却不可体悟。”
“他者皆芜杂,我之剑意,方是唯一。”
进入问心秘境前,他刚刚得到了萧淡水的传承,体悟了萧淡水的了灭剑意。
然而也正是这次传承,让他不自觉地开始试图“学习”他人的剑意,乃至于与那些剑奴交手时,竟然沉溺其中,不断试图去体悟和学习。
他的心,他意志,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自己的剑意。
若无那点红芒惊醒他,不知他还要沉溺多久才能意识到。
话音刚落,越荒州身上的剑意冲天而起,那股湮灭一切的剑意横扫这片锁闭的天地,竟轻易将那些剑奴化为飞灰。
分化而出的长剑纷纷飞回,重归于越荒州手中所握的那把斩渊剑。
越荒州的荒寂剑意碰撞到剑峰时,绝壁内涵的无匹剑意霎时被激发。
越荒州眼前浮现出一把三尺青锋剑。
青锋剑,是最普通最低级的剑,基本所有入门的剑修第一把剑就是宗门发的青锋剑,越荒州也曾经用过青锋剑练剑。
就是这么一把“凡剑”,却仿佛自九天而落,化为浩然的青色剑光,轻易削掉了高山的一部分。
“天地枷锁,我剑破之。”
“高山大岳,不过是我磨剑石尔。”
青锋剑化为的青光消散,只留下两句傲然洒脱之语。
此后,越荒州眼前浮现的幻象中,时间流逝,有不少剑修来到剑峰前。
他们有的顿悟后,以剑在绝壁上留下自己的剑痕;有的枯坐剑峰下竟被困死,化为白骨,白骨复又化为尘土;有的参悟前人的剑意,竟然走火入魔,把自己练为了剑奴……
时间如流水、天地如磨盘,流水淌过,磨盘转动,磨碎古今多少剑客。
剑峰依旧立在这里,只是绝壁上添了许许多多道剑痕。
直到今日,直到越荒州也来到这绝壁之前。
幻象消散,越荒州握着斩渊剑,自语道:“锁与破。”
那以高山大岳为磨剑石的大能,其剑意在破、也在锁。